林爷看见他眸中的光芒,笑意更加温绵。
“烟花……?”
男孩轻语,仍旧盯着那一声声连连在空中爆破的烟花。
“漂亮么?”
男孩不语,只是久久的望着,一道又一道窜上的光线。
林爷随着林作岩的瞩目也把视线放上天空,黑夜被五光十色的烟花染的腾亮,犹如白昼。那些一颗颗被放上的火种一刻都不层停歇,不停的腾飞,不停的绽放,十分夺人。
“是我放的。”林爷缓缓说到,目光也不偏视。
林作岩目光一懵,顿了顿:“为什么?”
“曾经我喜欢过一个女孩,我认识她的那年,她刚从乡下来到上海。那时我一无所有,却陪着她度过她在上海的第一个除夕夜。那夜上海放了很多烟花,非常漂亮,她囔着说,这是她第一次看烟花。”
眉细细而温柔的皱着,目光温温,林爷对着烟花挪不去视线。
“除夕夜,是她的生日。”
“那又怎样?”
林作岩不明白。
林爷淡淡一笑,瞥了瞥身边的儿子。俊美如斯,宛如生在烟花里的精灵,但却分明不知何为情何为爱。
“我爱那个女子。”终是一叹,他把实情说出。
林作岩一撇过脸,不解的问,“那又如何,你爱她,怎么没娶她?”
“娶不了,我娶了你母亲。”
林作岩一沉默,遂又奇怪道:“娶了我母亲,再娶她做小,又何不可?”
望着儿子当真不知所以的脸,他只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仿佛和他说任何关于情爱的事情也是枉然。他的心好在沉睡,现在的他毫无爱的能力。但林爷相信,总有一天会有那么个女孩,让他明白,让他懂得。
爱。
林爷拍拍儿子的肩,长叹一句:“我不能娶她,因为我和她的爱,要么成就唯一,要么无法成就。”眼光一眯,仿若陷入沉思。
“唯一?”林作岩一疑,又问到:“那你为何现在又娶了二房?”
“因为她长的像她。”
柳韵美的眼睛和她的一模一样,在花月见到她的第一面,那舞台上风情万种的女子却俨然有双和他记忆里如出一辙的眼眸。
那双在漫天烟花照耀下,如琥珀般熠熠生辉的瞳眸。
林爷的眼神变的哀伤,如果能够再见一次那双眼睛,那该多好,如果能再带着她看一次烟花那又该多好。告诉那个自己心里铭刻的人,这满天烟花都是为她所燃,为她所生,为她而绽放。
她会不会依然笑容如初?
“爸爸。”
林作岩突然插入的话打断了林爷的臆想,他微微转过头对着他。
“你应该多关心妈妈,她听说你要娶个女人,躲着哭了好几天。”他虽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能这么难过,但自己看着她哭,心里不免也是抽搐般的痛。他不信,这个世界,除了母亲以外,什么样的女人还能左右他。如果非要说爱的话,他只觉得爱自己的母亲。
“我知道……”林爷闻言,眼神又是深。
“岩儿,我的这下半生就要在歉意和后悔中度过了,我辜负了那个女子,我当然不想辜负你妈。”
“你不算辜负我妈,你只要对她好些,别忘了她。”林作岩只是一提,娶二房算不上辜负。
“恩,可是我在想,岩儿以后千万不要像我,要好好把握自己爱的人。”林爷语重心长的说,眉头又不自觉的蹙起。
林作岩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语气有些轻飘:“我不信这个。”
林爷一顿,觉得自己的儿子才十五尔尔,正是花样年华,对爱情应是向往憧憬之时,心怎么能如此冰凉硬实?
“为何不信?”
男孩看了看父亲,“我本是好奇,父亲为什么要待在这里,不去享受大好的洞房花烛之夜,所以才跟了来。但父亲却和我说一些,我觉得根本就没有多重要的事情,这烟花固然好看,但不过是一时。”
他挑挑俊眉,“若是我娶妻,也不会为了她一句话,就把整个上海的天都染亮了。女人根本不值得我这么做。”
望着儿子笃定的神情,林爷的深目先是一顿,遂坦然而舒展。
“你还小。”
“我不小了,父亲做过的,我都做过,没有什么新奇的。”好不避讳,已经十五的他已经尝过女子的滋味,只是他不觉得有太大感觉。
林爷一笑,“那就是因为你还没碰见。”
转而,又望向依旧持续缤纷绚烂的天空,男子的目光投的很远。
“总有那么一天,一会遇见这么个女子。看见她,你的心才满满的,甚至觉得丰富的要溢了出来。她一不在,你就觉得心空虚如坛,紧紧的闷疼着。她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她的每一个梦想你都想为她实现。”
像是沉溺在回忆,林爷噙笑说到。
“不会的。”林作岩斩钉截铁,一向独断独行,如鱼得水的父亲并不像是说出这样无聊的话的人。“这完全不可能,不会有这样的女子。”
林爷再次拍拍儿子的肩,“会有的,到时即便是她的一个微笑,也能为你带来整个春天。而且,如果她向你讨要这漫天烟花——”
“你也都会给,甘之如饴。”
仍旧带着一丝稚嫩的光色,林作岩俊魅的脸在这么一刻真的有些动摇。他狭长的双目对上父亲沧桑的双眸,他发现父亲的眼神里带着无限温暖的力量,是他从小大到都很难得看到的。或许,真的只能对着他说的那个女人,才能焕发那样的光彩,她的母亲从未享受过。他冰冷的心第一次,想要相信——
相信真的真的有这么个女人。
九年以后,也就是一九三一年的初夏,在已是这个男子独霸一方,只手遮天的上海滩上。他毅然为了一个女子燃放了整夜的烟花。宛如此夜,或者更甚,这些不停绽放的烟花,同样把绚烂的光色染在了他俊邪的面孔上。和他现在青涩的脸庞不一样的是,那时的他,已是成熟非凡,并且。
那黑潭般漆黑的双目中——
尽是他如今不懂的爱。
身边的女子抬头问他:“这焰火是你放的么?”
林作岩不语,只是淡淡的笑着。
“你觉得我就一定喜欢看烟花?”女子歪着头,瘪着嘴问,“今天是我生日啊,你的礼物就是这个……”
男子偏过脸,微微有些不悦,“女子,不都是喜欢这个的么?”
沁心一顿,此刻的林作岩眸中直白而通透,访若孩子一般,干净的不可思议仿佛只是一个想要讨好的孩子。她抿着嘴,贼贼的笑了笑。转势,她又抬了抬头,又一个绽放的烟花霎时照亮她的脸。
“恩,我很喜欢。”
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她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林作岩。”
———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女子,即便是她的一个微笑,也能为你带来整个春天,而且,如果她问你讨要着漫天烟花——”
——你也会给,甘之如饴——
__
[亲们写的番外o(∩_∩)o:拍肩亲写的番外—戎莫芯]
首先是盛人说的话:今天非常高兴,因为读者:拍肩!拍肩为《逃》写了一篇番外。拍肩兄,呕心沥血三个多小时,经过数次更改,终于大作得出,哈哈!!
构思很新颖,而且文笔也很好,盛人好佩服,亲们读读吧,偶们《逃》的读者都是才华横溢的!
※下面是番外正文※
戎莫芯静静的回忆着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爱她的。慢慢的想起来了,是7岁,记忆里父亲第一次紧紧的抱着她,她娘亲的葬礼上。
那时候莫芯大约5岁,不到6岁,她的哥哥洛舟大她4岁。那年戎家的生意刚刚起步,洛舟是戎家的继承人,父亲将期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记得那时候哥哥早已去了私塾读书,而父亲找了个先生到家里教莫芯认些字。
莫芯还清楚的记得哥哥回到家里瑟瑟发抖的样子。
“洛舟,你过来。”莫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总是在哥哥回了家后冷着脸对他说这句。
“我问你,今天先生教了些什么,可都记住了?”
哥哥身子微微发抖,不语。
“哼!又逃学!不成器的家伙!”说着,拿起右手旁两指粗的棍子就往洛舟身上挥去。
莫芯不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毒打哥哥,她知道哥哥一定很疼,却总是不求饶,也不哭,咬着嘴任父亲打。莫芯不明白哥哥为何总是要逃学,象她,就很乖。
哥哥回来之前,父亲总是会问她句:“今天先生教的字可都记住了?”小莫芯点点头。父亲漠然的“恩”了一声,回过头等着洛舟回家,不再看她。
莫芯满心的委屈,她想拿今天写的字给父亲看,她想听父亲夸她写的好,她只想让父亲好好看她一眼。她也想过骗父亲今天没有学会先生教的字,但她不敢,虽然父亲待她不象待哥哥那般重视,可她明白这样说父亲一定会象打哥哥那般的打她,一定会。
莫芯明白,这个家的关注的孩子是哥哥戎洛舟,父亲是,娘亲也是。
刚开春的时候,父亲决定将洛舟送到国外读书。莫芯高兴的夜里都睡不着,哥哥离开了,父亲就能将放在哥哥身上的目光转向她。她看的出哥哥也高兴,是呀,不用再挨父亲的毒打了。10来岁大的孩子怎会懂得异国求学的艰辛,担心的只有他们的娘,戎夫人。
一家人就这么各怀心情的送走了洛舟。莫芯望着泣不成声的娘,拉了拉娘的衣角:“娘,别哭了。”戎夫人抱过女儿:“哥哥走了,芯儿要乖乖的听话,爹爹才会疼你,知道么。”
“恩。”果然,哥哥不在,父亲和娘亲才会疼她,只要她乖乖的。
但,洛舟走后的那个夏末,戎夫人又有了孕。
莫芯清清楚楚的看到,父亲脸上的笑容随着母亲肚子的渐渐隆起而增多。
“老爷,你说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好。”莫芯看着父亲脸上的笑容,心中不是滋味,爹爹,芯儿也是女孩,你可正眼看过我,可这般的对我笑过。
戎老爷明白,戎夫人的身子本来就弱,这两年来更是不断生病,怀上这个孩子让他喜出望外。戎老爷知道戎夫人怕是不能再生养了,怀上这孩子实属不易,现在只盼这个孩子能顺利出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