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夫人心中隐隐有丝不好的感觉,遣了丫头们下去,只留下自己心腹的婆子伺候着,伸手打开东西细瞧,嘴里客套道:“不过小孩儿家玩闹忘了分寸,值当郡主这般惦记”
打开匣子,见是一条上等宫缎的裙子,一个小白玉瓶儿,便有些不解
郑妈妈忙道:“我们郡主年纪鞋总有不周到的地方,这不,贵府娟小姐弄湿了里头的裙子,下头伺候的丫头们也没报上来说一声后来小姐们耍乐,娟小姐躲得远了,跑到了大假山上头,也不晓得有没有扭伤擦着?这是宫里赐下的上好药膏,对跌打外伤最好不过郡主说了,这小姑娘家贪玩本不要紧,就怕伤了皮肤,留了疤这药膏子抹了,保管不会留疤,若是娟小姐用得着我们郡主哪里还有,再送些也无妨”
都是内宅里头打滚成了精的人物,如何听不出来郑妈妈这番意有所指的话?黄夫人强压了心头怒气,脸上还是笑着问道:“倒叫郡主受累了只是三房的娟姐儿受了伤,你们直接将东西送过去便是,何苦叫我中间转个手?”
这话便有些怨言了,你要对三房的人表示不满,将我拉扯在中间做什么?
郑妈妈微微一笑:“我们郡主年纪鞋又是个直爽性子,老奴也说郡主思虑不周郡主却说‘今日本是为了宴请黄夫人和两位小姐,才稍带上他们这些人,若不是黄夫人的关系怕是走在路上都不认得她是哪个’,您瞧,郡主都这么说了,老奴又是个下人,怎敢不从命?只好前来打搅夫人了”
一席话让黄夫人听着心里熨帖不已暗道这哪里是年纪鞋怕是好些在后宅里头打滚了三五年的,都没有她这个道行当即赏了郑妈妈一个上等的红封,又叫心腹得力的婆子送了她出门见她走远了,这才笑着端起茶来说:“既然郡主卖了这好给我,我又怎么能不承情?”
原来黄家虽然是首富可黄夫人却是个继室,上头两房虎视眈眈不提,下头还有等着吃肉的黄二上头还有个哥哥是先头夫人留下来的,唯一的好处,就是上头两房都没有比黄二和他哥哥年纪大的嫡子,算是占了个先机
赵家大房老太爷开着书院,向来瞧不起商贾人家;赵家三房管着庶务奈何前些年黄夫人在内宅没甚地位,也帮补不了莫说是那两房就是自己的几个嫂子弟妹,看黄夫人也有些瞧不起
这几年黄二年纪渐长,风头隐隐盖过黄大,黄夫人在娘家的日子才好了些
如今小小送了这么个把柄在她手中,她怎么能不去三房摆摆威风?
当即便寻了自家嫂子,将这前因后果一说,气得大奶奶火冒三丈,跟她一起往三房处置去了
次日便打发了人来回信:“娟姐儿并未曾受什么惊吓,只是伤了足踝,要在家养段日子,就不过来给郡主谢恩了多谢郡主大人大量,想到离别在即,备了一点薄礼,权当是个念想若是郡主贤伉俪得闲往扬州去,只管派个人说一声,黄家扫榻相迎”
小小闻言一笑,晓得这娟姐儿是受到处匪,唯一叫她不解的,就是娟姐儿的对象到底是哪个?黄二风流倜傥,家资万贯,极有可能;自家天赐也是一表人才,文质彬彬,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纠结了一天,下午天赐回来的时候,便瞧见她拿着本书呆呆出神,上前猛然抽了书本笑道:“想什么如此出神呢?”
小小吓了一跳,没好气地去抢自己的书,天赐却抬高了手不给,引她往自己身上扑
她哪里肯上这个当,干脆往后坐下,扭了头不理天赐
天赐忙又来哄,两人嬉闹了一阵,天赐忽然想起一事,问她:“你查查,咱家是不是有个下人,身高六尺许,看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眼睛小鞋皮肤白白的,一对眉毛黑得很”
小小奇道:“怎么想起这个?”
天赐说:“昨日有些醉了,回来倒头便睡了,忘了跟你说下午在曲觞亭饮酒的时候,有个小厮过来,说是你叫我去假山那边拿个东西,我喝得有些高了,不疑有他,起身便走走了几步却觉得不对,往日你有什么事情,都是叫松针松塔两个传话,并未叫过外人,况且假山那边你不是新做了个门么?便是有东西给我,大大方方叫人送过来就是,何必让我往假山那边去?可是一回头,却不见了那人原始乡村梦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你且找找,咱们家可不能出这样的内贼”
小小一听,便明白昨日娟姐儿针对的是天赐了,恨得咬了咬牙道:“不知廉耻的东西,往我家来做客,居然想着勾引我相公?这赵家就是这等门风?日后不要再跟他家来往了!”
天赐听得迷糊,问她:“骂谁呢?怎么又扯到赵家门风上头去了?”
昨日他正酒醉,小小告诉他的话只听了个大概,早上起来便丢到了脑后,听见小小这样骂,觉得其中有些缘故,自然细细询问
小小也不瞒他,将昨日娟姐儿借着捉迷藏的耍乐,往假山那边去,见小径上了锁,还想着爬山,却被人发现,接着小小得知之后,遣人送了东西把这事情告诉了黄夫人,由得黄夫人出头去对付那个娟姐儿还有今日黄夫人传话说是娟姐儿在家养伤的事情,一一都说了
说罢还理直气壮地道:“你说这女孩儿是不是不知廉耻?早知道她是针对你,我就该打上门去,好生收拾她才是”
想象到小小一脸彪悍地带着护卫打去赵家,天赐便笑得不可自制,扶着桌子揉起肚子来:“你就不怕打上门去,在整个余杭县都落个悍妇的名声不成?”
小小瞪他一眼:“谁敢说我是悍妇,你就发签子将他拘来打板子就是莫非是你听说美人青睐,我却要去人家家中大闹,舍不得了?”
天赐连连叫屈:“娘子这话可好没来由,我连那女子的面儿都未曾见过,何来舍不得一说?”
小小哼了一声,扭了头道:“那可说不定!你们男人就是这样,便是那素未谋面的,听说人家倾心于你,听一次,一笑而过,听两次,当个笑话,若是听了三次四次,听说那姑娘为了你寻死觅活,非君不嫁,再写个两首情诗闺怨的,这心里少不得要生出几分怜惜,几分好奇再偷偷摸摸跟那女子见上一面,那女子再掉几滴不值钱的眼泪,道几句相思苦之类的温言软语,这魂儿就管不住地跟着那女子去了”
她越说越是来气,天赐却听着好笑,忙将她抱了放在腿上,搂了她的腰道:“你倒跟亲眼见着似的我就知道你那些话本子都是惹祸的,早说了一把火都烧了去,偏你不肯瞧瞧,这好生生的都在胡乱想些什么呢?”
“你我少年便相识,我赵天赐可是那种见异思迁,不知好歹的人?到如今你我都是夫妻了,难道你还不晓得我?小小……”天赐轻叹一声,把头深深埋进了小小的肩窝
他这番剖白让小小感动得心里发慌她手忙脚乱地推开了天赐站起来,往外头喊了一声:“紫玉,饭菜还没好么?”说着紧张地往门口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太好,回头对着天赐说:“我饭菜怎么还没有来”接着逃也似的出了门
天赐低下头,把脸藏进了阴影里,默不作声
之后几日,天赐一早出门去县衙,每到华灯初上才回来,甚至有两日放告日里头,一直到晚上小小歇下了才回来莫说是贴身的墨兰几个,便是院子里伺候的粗使丫头,也都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老爷和夫人吵架了!
郑妈妈伺机劝导小泻“您这是怎么了?又是什么事跟老爷置气?您的气性也收敛些,毕竟已经是为人妇了,不是做姑娘的时候那样肆意妄为的”
小小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句,望着窗外出神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如何回答郑妈妈?那天天赐说那些话,她听着心里感动,却又觉得慌张,好像有一张大网向她兜头罩了下来,有些喘不过气似的难受
可到底是难受什么?她想了好几天,总也想不明白天赐见她淡淡的,也提不起性子来哄她,两人之间竟一日冷过一日
二百九十七章 敲打【四更】
进了十一月份,小小愈发懒怠起来,每日里早间也是傻睡,天赐走的时候她还像个小懒猪似的,搂了他的脖子哼唧两声见她这幅涅,天赐心里的火气又消了,不过看着她袖子滑落,半截雪白的玉臂搭在大红色的锦被外头,另一股火气又冒了上来少不得将她揉搓一番,才肯起床去衙门
巳时正(早上十点左右),她才懒懒地起床梳妆,中午一般是直接提了食盒给天赐送去,夫妻两个在衙门里头用餐,完了回来倒头又睡,直到天赐散衙前才将将醒来
自九月底到余杭,这一个多月以来,小小也没好生歇过几天,不是忙着安顿家中的事务,便是忙着替他分忧天赐公务繁忙,虽然有了温皙和张孝武两个帮忙,到底还是刚刚入手,许多东西都还在摸索,没有多的时间陪她,心中自然愧疚不已吩咐灶上莫要舍不得花销,捡那些好的做来吃,也让小小好生补补身子
倒是郑妈妈觉得有些不对,怀疑小小是有了身子,问了管着小小衣裳的紫玉,也说是小日子没有来郑妈妈顿时喜出望外,叮嘱紫玉不要乱说,惊喜中没发现紫玉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接着便是旁敲侧击地要小小请大夫进来摸脉,小小不肯:“好好的,请大夫做什么?”这个时代的人都挺忌讳这个,没事儿谁也不会请医生到家里来我之穿越:虚空大武仙
见小小不肯,郑妈妈自然是百般劝诱,小小被她烦的不行,只得点头答应了
请了余杭最有名的“妇科圣手”,那大夫也晓得帐内躺着的是贵人,目不斜视地请了脉,沉吟片刻郑妈妈便急着上前问道:“怎么样?可是喜脉?”
大夫摇摇头:“夫人身子康浆只是大概初到余杭,有些气血不调罢了,吃点补补气血的就好,倒不用另外开方子了”
郑妈妈顿时失望了,还是强打了笑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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