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精神病么?”
宝柒摇了摇头。
捏她鼻尖儿,冷枭板着脸,“心理暗示,对思想意识薄弱的人有用。就你,炸弹来了,你还得伸头去瞅一眼!”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宝柒撇了撇嘴,突然邪恶地冲他挤了挤眼睛,贼兮兮地望着他,眼睛亮晶晶闪着光,抓鸟手便快速冲他过去了。
“好吧,我已经被你迷惑了,我不是宝柒,我是喜撸星人!我不是宝柒,我是喜撸星人……喜撸星人来了,一撸,再一撸……”
无奈地抓牢她的手,冷枭拿额头撞她,“小神经病!”
“哈哈哈——”
鸟巢里,一阵欢声笑语。
——
不知不觉,日历又往后翻了三天。
三天来,冷枭似乎都很忙,宝柒在继续做他的保胎准孕妇。
京都城的天气越来越热了,高温炙烤着大地。
有人试验后说,打一个鸡蛋在柏油路面上,马上就能变成煎蛋。
不过,此时坐在小井家的温馨病房里,宝柒却没有半点暑热的感觉。范铁还真是模范型的好男人,他把小井照顾得很好。病房里,自然是永远的衡温状态,不若冬的凉,不若夏的热,不若秋的萧瑟,只有春天的温暖。
小井的病房边上,摆着一支又一支漂亮的富贵竹和向日癸。
范铁说,这不是花店买的,而是他自己在家里花圃里摘下来的。富贵竹和向日葵都是生命的象征,大气的装点着病房,娇嫩娇嫩的身段儿摇曳多资,映衬着的是小井被他精心洗净的白皙脸蛋儿。
要说范铁吧,也是一个矫情的主儿。
几个月来,小井每天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他却会呵护倍致地给她洗脸,擦身,还给认真的涂上护肤品,每周一次面膜搞不搞笑?
这些事儿,是男人干的么?
范铁他就干了。
看着宝柒愣呆呆的样子,范铁嘿嘿一乐,拿着手里正在修剪的富竹竹尾伸过去,轻轻扫了扫小井的脸蛋儿,说:“七七,你没有发现么?小井的皮肤比以前好了不少哦?等她醒过来一看,肯定得美死。”
以前小井忙采访,忙生活,那张脸真心没有现在打理得好。
看着她,宝柒的目光有些湿润,却又不得不笑着打趣他,“嗯,皮肤有没有好么,我到还没有发现。不过范队,我怎么发现,她长得和你越来越像了?”
“真的么?”范铁摸了摸自己的脸。
“真的啊,百分之百,不信你问阿姨。”宝柒笑着说完,望向旁边抿笑不语的年妈妈。
范铁乐了。
看了看年小井,他欢乐得不行了,“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目光透过绿色的富贵竹,金色的向日葵,宝柒认真地冲他点头。
“夫妻相这事儿,还真靠谱儿。”
半晌儿没吭声儿的年妈,突然叹了口气,“铁子,好好的花儿吧,半道折了,多可惜啊。其实,花儿它娇贵,该开在花圃里,过它们自己的日子。你又何苦为了这个丫头,活生生折了它们的寿命。”
闻言,宝柒默了。
很显然,年妈还是没有放弃劝范铁离开小井。
而她自己么,不知道该劝,还是不劝。
她更不知道,范铁这份情意,是幸,还是不幸。
摸了摸高挺的鼻子,范铁典型的吊儿郎当感觉又出来了,放开了最后一支向日葵,他翻来覆去地摆弄着位置,“妈,子非花,焉之花之乐?谁说它们不开心啊?花圃里长着有什么好啊,就几堆烂泥拱着,没劲儿。你瞧这竹子,往这清凉的水里一插,啧啧,它不知道有多乐呵呢!”
年妈妈凝着眉,沉默了!
对于他的称呼,宝柒却张大了嘴,呆滞了。
“几天不来,范队,你怎么……”怎么改了称呼了?
以前他都叫年妈阿姨的,怎么突然就叫上妈了。
虽然他后面的话没有问完,范铁却知道她什么意思。
“嘿嘿,叫妈多亲切啊。我出生的时候,我妈就死了。这一辈子都没叫过妈呢……现在总算有机会了,我得多叫几声儿补回来!”
闭了闭眼睛,年妈叹了口气,苦笑,“这傻孩子,我看你啊干脆跟我姓算了。不过,小心你家的范司令员剥了你的皮。”
“谁说的?”范铁嗤嗤笑了,愉快地望着她,“范司令员他知道我冲你叫妈呀,乐呵得快要不行了。我瞧着他那样子,恨不得马上把我过继给您当儿子他才开心呢。反正我这儿子也让他隔应了三十多年,早烦透我了。”
自顾自说完,他乐了乐,又凑近了年妈,“妈!”
年妈又好气又好笑,叹了一声,“唉!”
“不对啊,妈!”范铁昂了昂下巴,纨绔子弟的作风来了,声线刚硬,“你的音调不对,应该应一声‘诶’,而不是叹一声‘唉’!这两个字儿,意思可差老远了啊!”
鼻子酸了酸,年妈别开头去,看向了窗外,心里一阵一阵揪紧。
闺女啊,你快醒来吧!
要不然就真就苦了这孩子了!
坐在病床旁边,宝柒垂着头,替小井按着小腿,盯着她的脸不敢转头,不敢去去看范铁的表情和眼睛,要不然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日子,一天又一天,而她也来了一趟一趟。在这个过程里,她升起过无数次的希望,又不得不无数次的失望。
她在失望,年妈也在失望,所有人都在失望。就连她和周益探讨的时候,周益都说这事儿非常悬,能不能醒过来完全因人而异。往往医学上出现的奇迹,都来源于病人本身有着强烈的求生愿望和对生活的期许。
她沉默着,看着小井。
人人都在失望的时候,只有范铁每天都在开开心心地希望。
只有他一个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
小井,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见到她黯然神伤的脸色,范铁笑眯眯地望了过来,“七七,你别绷着个脸啊。一会枭子来了瞅到你不开心,又该怪我了。说不定,又得禁止你来探视。”
垂下眼眸,宝柒喉咙发硬,有点憋不住了。
哽了又哽,吸了吸鼻子,她好不容易才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范队,别瞎说啊,谁说我绷着脸是因为难受了。其实,我是在嫉妒……”
“嫉妒什么?”
“嫉妒小井比我好看啊。你看看我,都快成大肥婆了,她还娇嫩得像一朵鲜花儿一样。”
“那是。”摸了摸下巴,范铁满意地看向小井。此时的她,谁能看出来是一个植物人,其实她更像一个乖乖睡觉的孩子,头微微偏靠在枕头上,白嫩嫩的脸蛋儿,红扑扑唇微微嘟着,紧闭的双眼上,两扇睫毛又长又密,特别的好看。
谁说她不会醒过来?
他不信。
一念到此,他抿了抿唇,说得又有些得瑟了,“七七,有了哥哥在,我家二妹子,她永远都是最水灵的一个!”
“二妹子?”宝柒挑眉。
范铁含着笑点头,“没错啊,不是你们说的么?井字么,横竖都是二。她不是二妹子,谁是二妹子啊?”
宝柒失笑了一下,看了看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再看看躺在床上横竖都是二的小井,撇了撇嘴巴,认同的说,“就是,她啊,真二!”
嘿嘿乐了乐,范铁摸了摸小井的脸蛋儿,插好了花,拿着旁边的一摞文件便站起了身来,“你们姐妹俩聊吧,我去隔壁开个视频会议。”临走前,他又拉起掉来的薄被,替小井掖好了才离开。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他在病房里开视频会议,无外乎就是想多抽出一点时间来陪着小井。
宝柒哑然。
其实,她永远说不出口的话是——在小井越来越漂亮的脸色里,是范铁越来越憔悴的脸。
看着他孤寂离开的背影,她望向了抿着唇的年妈。
两个人相对而视,竟半晌儿都没有人言语。
现在的年妈对待范铁,罕见的和范司令员态度相反。她反倒像范铁的亲妈,恨不得赶紧把自己的傻儿子给‘嫁’出去,找一个好闺女收了他。而范司令员到像一个后爸,默然无言地成全着儿子的愿望,也成全着自己没有来得及履行的诺言——一辈子不负。
生活便是如此。
不管什么人,不管多高的地位,三千繁华落尽之后,名利场上疲惫追逐到剧终,不过就只有一个期盼,有那么一束向日葵还在迎风招展,有那么一个人,还在路的尽头等着自己回家。
只要想拥抱的那个人还在,想拥抱她,就拥抱她。
或许,这就是另类的幸福。
冷枭到军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他过来了,格桑心若任务便算完成了。
他是过来接宝柒的,来的时候还带上了小雨点儿。见到范铁时,他不咸不淡地提点了他几句。话说得不太多,大概意思是让他不要影响了正常的工作和生活。范铁听得出来什么意思,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非常坚持,不太鸟他。愤愤不平地捶着他的肩膀回应了几句,还骂了两句兄弟俩都不太介意的脏话。
其实,他们都懂。
就象当初宝柒离开冷枭时,范铁恨不得一把就将冷枭拉出泥潭一样,现在的冷枭对范铁也有同样的心情。他恨不得掰开这哥们儿的脑子,塞入一个脑子正常运转的范铁。
坐了一会儿,两个人带着小雨点儿下楼了。
现在他俩还要赶去机场,昨天,两口子为小雨点儿联系了一个厦门的自闭症患者康复训练中心。听训练中心的负责人蔡大姐介绍,训练中心成果斐然,现在全国各地有有数不少的患儿慕名前往取经。
而正巧,褚飞和阿硕近段时间要去厦门拍摄一个电视剧,顺便就将孩子托付给他俩带了过去,碰碰运气了。
褚飞他们是晚上八点的飞机,在机场等着他们将小雨点儿送过去。
来之前,冷枭已经将小雨点儿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在车上了,随机前往厦门的还有一直带着小雨点儿做康复训练的育儿师。
军总的楼下,陈黑狗已经将车开过来,停在了大门口。
从住院部的大门出去,离车不过十多米的距离。
想到小闺女要离开这么久,宝柒有着所有母亲的担心了。牵着小雨点儿的手,一句一句嘱咐着她不一定听得懂的话。
“宝贝,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