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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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 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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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没一个看得惯他,否则怎么会让他上兴和那必死的险地去?嘿,兴和所刚刚被鞑子袭扰了两次,眼下只有不到六百号人,他这一去说不定就得折在那里……”

说着说着,他发现面前的那些军士个个盯着自己背后,面上的表情异常古怪,立刻警觉地调转马头回过身来。其他人他都不太认得,但陆丰那张脸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会儿发现人家面色铁青,他刚刚的嚣张气焰顿时丢到爪哇国去了,好容易方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

“陆……陆公公……”

年轻得志的陆丰还没有锻炼出宫中那些老太监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这会儿勒着马近前,他那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指量咱家失势了是不是?敢不把咱家放在眼里是不是?好,就冲着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咱家少不得掂掂你的份量!你算是什么狗东西,竟然敢诽谤朝廷钦差,是你活腻了还是你背后的靠山活腻了?”

看到那胡成仿佛是吓得呆了,于谦却回头对目瞪口呆的李富问道:“李指挥,我记得你刚刚说过保安州隶属北直隶,和宣府不相统属?”

“对对!”恍然大悟的李富立刻回过了神,因想起这太监刚刚说话极其刻薄,他心头也是气恼得很,当下就扬起下巴道,“要找我保定卫要人可以,去京师打了擂台再说!这朝廷定例先例都在,哪容你这样胡搅蛮缠!”

没想到背后说话竟然会遇到正主儿,李富又摆明了不买账,胡成顿时萌生怯意,然而,这会儿面前就挡着陆丰,他竟是连灰溜溜地先走为上都难能。正六神无主的时候,他就看到张越朝自己走了过来,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简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既然来了,公公也别急着走,就到保安卫衙门先坐一会,我还有事要想问你。”

“进衙门说话!咱家离京之前虽说交待了掌刑千户沐宁暂代东厂事,可这督公还是咱家。若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咱家调来当地锦衣卫,直接把你押回京师去向皇上解释!”

张越绝口不提刚刚那些话,胡成反而更不敢多呆,可还没解释,他就看到陆丰正眼露凶光瞪着他,又撂下了这么一番重话,他不禁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那都是王公公私底下说的话,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多什么嘴!

当下他再不敢提出异议,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进了衙门。到了小花厅,看到其他人落座之后都盯着自己,他顿时又羞又恼,偏生还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来,只是斜签着身子坐在那里。

张越讥诮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瘦瘦长长的太监,心中觉得这家伙实在是愚蠢得紧,耀武扬威也不看看时机,偏选在今天。此时,他便淡淡地说:“刚刚的事情暂且不提,但另一件事我却想问一问。抓到虏中来人,按例核查是鞑子还是大明子民,至少要等一个月,宣府的戒严令和格杀令是怎么回事?还有,保安州昨日抓到的人,尚未报上去,你今天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这消息是不是太快了?”

听着这不咸不淡的口气,胡成只觉得欲哭无泪,这其中的缘由自然大有文章,可他怎么敢说?

第十一卷 金戈血 第005章 借题发挥为哪般

宣府镇南屏京师,后控沙漠,左扼居庸之险,有拥云中之固,乃是大明的边陲重镇之一,甚至有九边要冲属宣府之称,在大明九大边城之中最为重要。朱棣即位以来,在这里任过镇守总兵的有武安侯郑亨、忻城伯赵彝、兴安伯徐亨,而英国公张辅、武成侯王聪、安平侯李远都先后在这里练过兵。

整个宣府境内总共驻扎有边兵十二万人,单单宣府城内就有宣府三卫数万人。虽说这里乃是战地险地,城内却是人才荟萃富饶兴盛。街头巷尾人头攒动,坊间但凡有空地就会建起房舍,就连那些极其偏僻的街巷亦是如此。工匠商贾民众官绅杂居城内,没来过的人很难想象这是抗击蒙元的第一线。

这富庶除了靠那些商贾以及往来军官挟带的私货,更多的却是靠军屯自给自足。对此情形,奉命任宣府办事官已经有大半年的孟俊体会最深。他来之前还认为这里乃是荒凉贫瘠的地方,但来了之后却发现这里比起京师竟是不逊多让。只是如今大仗一起,宣府这两年好容易积累起来的粮食全都得抖落得精光不说,还得靠各地转运一大批。

这会儿站在宣府教场的高台上,他不由得想到了北地流传的一句俗话。宣府的教场,蔚州的城墙,朔州的营房,大同的婆娘,谓之口外四绝。他临行前,张晴还耳提面命地让他在外头不要招惹大同的混账老婆,竟是把宣府大同混为一谈。其实,宣府最有名的就是这号称长四十里宽十里的大教场,如今宣府左卫那些人站在上头竟是好似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在上首阅兵的正是兴安伯徐亨。虽说孟俊乃是保定侯嫡子,但由于如今只是没有品级的办事官,他也不过是平日多加照拂,并不担心这么一个人会夺了自己的兵权。此时此刻,他斜睨了旁边坐着的王冠,面色虽说不变,心里却是不那么好受。这打仗的地方硬是塞进来一个太监,那种腻味是个人就受不了,更何况宣府三镇的神铳手几乎都归对方辖制。

要是英国公张辅在,他何必受一个阉人的鸟气!

大军明年春出征乃是必定的事,此次阅兵自然不比往日小打小闹。但有军容不肃的、出错偷懒的、不听号令的……总之左一条规矩右一条规矩,只要稍有差错便是拖下去行军棍,一时之间但只听教场上军容齐整杀声嘹亮,一旁的行刑台上却是竹笋烧肉闷哼不断。好容易到了这教阅结束,王冠就站起身来,掸了掸袍角对徐亨轻轻拱了拱手。

“咱家还有些事情要办,既然这边结束就先走一步了。”

徐亨才一点头,就看见王冠转过身带着几个随从扬长而去,一时之间又想起了前几日的勾当,心里顿时无名火乱窜。吩咐那些下属参将游击各自回去,他又亲切地招呼孟俊一同回去,结果一上马就问道:“这口外和京师不同,孟老哥倒是舍得把你放到这地方历练。虽说你是学习兵事,但也不能一直没个正统职司,想当初我也是像你这样过来的。这样,我此次北征肯定要跟随皇上上阵,你跟着我一起就是了,带上两千人先试试手。”

孟俊虽说并不是野心勃勃的人,但既然是勋贵世家出身,这建功立业四个字的分量却还是明白的,因此儿时也练就了一身好武艺。然而,徐亨一张口就是两千人,他还是忍不住愣了一愣:“大人,我初出茅庐,若是贸贸然带兵,指不定出什么纰漏,跟着您自然是没错的,可两千人还是……”

“没人的时候别叫什么大人,还您来您去的!我爷爷和你爷爷是一辈的,我就比你大十岁,论辈分却是同辈,你难道忘记当初小时候怎么叫我的?”徐亨没好气地打断了孟俊的话,蒲扇一般的大手一下子抓住了孟俊的缰绳,“一个阉人都能带兵,你出身将门世家,区区两千人算什么!再说了,到时候皇上说打哪儿就打哪儿,只要不贪功冒进,决计坏不了事!”

徐亨既然这么说,孟俊也不好再把人家的好意往外推,当下只得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因这大教场位于宣府城外,两人各带着随从亲兵缓缓而行,他少不得又在路上向徐亨请教了一些兵事,眼看快要到城门的时候,他就看见远远地扬起了沙尘,却是有几骑人飞奔而来。

“启禀大人,京师运送的军器已经送到了!”

“离着预定的日子还有两天,倒是正好如期而至!”徐亨满意地点点头,又询问了一番就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回去,随即对孟俊说,“虽说口外向来少雨,但去年的这个时候偏是遇上大雪封路,所幸这次你那小舅子运气好。要是下雪,别说路上积雪厚重不好走,就是那些有油布包裹的火器和火药也指不定会受潮。”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这才对孟俊说:“按照一向的惯例,为防不合格或是路上损耗,军器素来是十正一副,这次的军器大约多了一成。你如今正好闲着,就跟着管一管下发和入库。记住,亲自督管,别让人家沾手,这里头猫腻多着呢!”

孟俊当初曾经在五军都督府呆过一段时间,对于军中那些猫腻早就在一群长辈的耳濡目染之下了解得清清楚楚,此时听了这话也不觉得意外。孟张两家姻亲虽说因为年前的事情而稍稍有些疏远,但那只是给常人看的,他和张越却一向亲厚,再说他一来想去问问张越这次怎么忽地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二来还有要紧的话提醒,当下就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宣府城周二十四里,高三丈五尺,城墙乃是用夯土外加青砖包砌而成,其规制远胜周边其他府城。总兵府位于城东南的兵府街,原本是谷王的别府,谷王朱橞废为庶人之后,因原先的总兵府太过狭窄,皇帝在命人毁谷王府外墙之后,就将这别府辟为总兵府。徐亨和孟俊一行在总兵府门前下马之后,就有亲兵上前报称张越等人正在里头,徐亨便问了一句。

“王公公呢?”

“王公公说身体不舒服,就不过来多事了,凡事都有兴安伯做主就是。”

听了这话,徐亨不禁眉头一挑,很是诧异王冠的胆量。虽说这个太监当初在宫中的时候也是颇有些地位的,但既然是派出来镇守宣府,怎么也不该对京师来人摆出这样的态度。再说了,皇帝那多疑的性子他是再明白不过,如今锦衣卫上头还多了一个东厂,这回来的那个太监陆丰恰是东厂督公,王冠竟然敢如此怠慢?

孟俊自打到宣府之后都是不贪权的,也没和那些管营坐营太监打过交道,和王冠说话的次数更是不超过一个巴掌,这时候虽说诧异,却也没往心里去。跟着徐亨到了正堂,他一眼就看到了张越,不禁轻轻点头笑了笑。

尽管是钦差,但张越这个钦差只是督运军器,并不辖制兴安伯徐亨这个宣府总兵,因此两边也无需那些繁文缛节。如今已经是九月末,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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