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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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 第8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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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绾正要回上两句,芳唇却一下子被一团灼热牢牢封堵住了。隐隐约约的,她只瞧见张越一把扯下了旁边的水墨画绫帐子,外头那灯光却仍是透着薄薄的那一层照了进来,更是照得张越那眼睛越发黑亮。两人紧紧合在一起的时候,她忍不住反手搂住了那宽阔的背脊,大半年的思念在这火热的激情中完全倾泻了出去。

第十七卷 儿孙福 第002章 阖家齐力

相比汉隋的休沐。唐宋的旬假,大明朝的假期最初少得可怜。洪武时,除了春节、冬至以及元宵节,亦或是皇帝万寿节赐假,此外并无假期。到了永乐年间,元宵假日比春节的五日假期更长,从正月十一开始有十天的大假。宣德初就宽松多了,短短三年,朱瞻基就曾两次额外赐假文武大臣,因此比起洪武年间大臣的做牛做马,如今总算是有所改善。

然而,中秋却仍是轮不上正节,而八月十五乃是望日大朝会,文武百官都要具朝服入见,只不过下午若衙门没有要事,就能提早散衙。除此之外,张太后还在内廷见了好些入觐的外命妇,赐下了月饼糕团等诸色食物,诸公侯伯夫人又额外赏赐了表里两端,而杜绾应王夫人的邀请随其入宫,也自然而然得了一份。一回到家里就亲自给孙氏送了过去。

诸色月饼糕团都是用御用监的银器模子打造,多半是梅兰竹菊四色花样,馅料不外乎是玫瑰豆沙绿豆等等诸色,一个个鲜亮可爱,却不过小酒杯大小。两端表里都是江南织染局特贡的,一匹是金线牡丹大红五彩纻丝罗缎,一匹是玉色绉纱,恰是一鲜艳一素淡。孙氏瞧过之后,就拿在杜绾身上比划了一下,随即就笑道:“给你做衣裳倒是正好。”

“这颜色给我穿太鲜艳了,而且我是沾了大伯娘的光,哪敢穿出去招摇?而且我听太后的意思,仿佛是再过些天要见见天赐和菁妹妹等几个孩子,还是先把那大红的给菁妹妹裁一件,余下的和那匹玉色绉纱,斟酌着给其余几个孩子做些衣裳。”

张菁对于衣裳首饰这些东西并不在意,刚刚看着这一片大红色,倒是觉得眼睛都给炫花了,正思量这大红配上嫂嫂的人品,那该有多好看,一听说竟是要给自己,顿时愣住了。更让她莫名其妙的是,母亲只一愣便瞅着她上看下看,最后竟是若有所思地踌躇了起来。

“嫂嫂,你就算不爱这颜色,留着给静官和三三,一人可以裁一件呢。我可用不上!”

“丫头,你怎么会用不上?你这年纪正是用得上的时候!”孙氏从恍惚中回过神,招手唤了张菁过来,把人揽在怀里好一会儿,这才抬头对杜绾说,“家里的事情以后你多带着她教着她,也是时候了。至于女红,能学多少学多少,总比以后再临时抱佛脚强。至于学问文章倒是不要紧,不要目不识丁就行了,自古才女多薄命……”

看到张菁听着听着竟是瞪大了眼睛,杜绾赶紧咳嗽了一声,总算是打断了孙氏的话。因见孙氏面色怅惘,她连忙推了推身后的静官和三三,自己则带着张菁到了门外,叫了崔妈妈去针线房叫人,这就牵着她的手到了隔壁耳房。

“嫂嫂,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学过诗经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说是什么意思?”

尽管和张菁分开两年,但从前最是要好。杜绾也就不在她面前拐弯抹角。果然,一听这话,往日最是爽朗大方的小丫头一下子愣住了,随即才没好气地一撇嘴道:“我还小呢,娘也太心急了些。再说,之前有一回孟昂好事给咱们看那些戏文和话本,还被先生训斥了一顿。先生说,别说是尚书府宰相府,就是他们那些贫寒的书香门第,姑娘家也都是守礼的。只要不是趋炎附势的父母,千挑万选出来给自家儿女的都是最合适的人。嫂嫂,到时候……你帮我挑一个好不好?”

先头这些话听着还像样,杜绾实没料到最后却蹦出来这么一句,顿时哑然失笑。见张菁诚恳地盯着自己,显然是明白打着这个打算,她不禁笑着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指头。

“用不着我,那天你哥哥还在和我念叨,要把咱们家菁姑娘娶走,先得过了他这一关。满京城的文武子弟,他心里有谱,一定会给你挑一个人品相貌全都盖过他的。”

“哥哥真狡猾,相貌超过他兴许有可能,人品么,马马虎虎也有可能,至于其他……满京城除了勋贵子弟,还有比他更年轻的高官?”

姑嫂两个人正在耳房中说着悄悄话,外头就传来了声音,原来是崔妈妈已经带着管针线房的媳妇来了。杜绾拍了拍张菁,也没再往下说。等尺寸量好,众人退出,她见张菁的脸上露出了几许红晕,知道她懂事得早,嘴上虽犟,心里却说不定还在思量这事,便上前岔开说了些别的话,随即牵着她出门。才下台阶,她就瞧见有人兴冲冲地进来,一见着她连忙施礼。

“少奶奶,三小姐,少爷回来了!”

张菁一听到张越,冷不丁又想起了杜绾的戏谑,脸上顿时一红,不禁跺了一脚,竟是反身冲进了正房。正巧进院门的张越恰好瞧见妹妹那一抹蓝色的身影,不禁愣了一愣,见杜绾上前来就忍不住问道:“菁儿这是怎么了?”

“被我取笑了几句,不好意思了。”杜绾知道张越极其疼爱这个一母所出的嫡亲妹妹,便笑着低声把之前的话提了提,见周遭的仆妇丫头都退得远远的,这才说道,“有句话我没对娘说。大约是皇上之前在英国公园见过菁妹妹,所以太后特意问了问,随即又说起大红的给孩子穿合适,我才会在娘面前那么说。皇上毕竟还年轻,即便太后没有这个意思,也得提防着其他人,毕竟,除了勋贵,就没见其他文官当上外戚,咱们家更不稀罕什么皇妃。”

“你说得对,这一点确实不可不防。虽然还早了些。但我真得仔细寻访寻访,尽早把婚事先定下,免得遭人暗算还犹不自知。她那性子若是真被人谋算进了宫,那就是一辈子苦楚。”

张越心里冷不丁想到了昔日年纪轻轻就死了的张贵妃。尽管朱棣看在张玉张辅父子两代的份上对她优礼有加,但后宫嫔妃之中总少不了明争暗斗,再加上见至亲一面也是难上加难,又哪里能够活得长久。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是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日后绝对不能再让朱瞻基和自家妹子再见面。那位天子有了孙贵妃,后宫嫔御连带皇后全数冷落,更何况别人?

夫妻俩在外头廊下站着低声说话,里头刚刚得信的孙氏终于忍不住了,差了个小丫头出来问,直到张越和杜绾两人双双进门,她方才微嗔道:“还真是小别胜新婚,这就在门外头说起悄悄话来,敢情不能给我听见?”

“娘您都说了小别胜新婚,还来打趣我!”

张越见孙氏高兴,屋子里又没有外人,就上前在旁边站定,又凑趣地帮她捏了两下肩膀。直到孙氏没好气地打落了他的手,又拉了一把,他才顺势在榻上旁边坐了,又笑道:“我还说今天过中秋节,所以提早散衙之后立刻就赶了回来,怎的不见爹?”

“别提你爹,成日里就是在外头东奔西走早出晚归,竟是比你这个当官的还忙。别说他,就是我和绾儿也是,在外头想着京城,可回到京城便是这里请那里让,除了那天回来和今天中秋,竟是没好好在家里坐上一会。今天早上绾儿和你大伯娘入宫,我去陪你二伯母坐了坐。要说瞧着还真可怜,当初那么精明强干的人,如今竟是熬得鬓发都白了。人比从前消瘦得多了,拉着我的手还说我有福气。你那大哥二哥还算不淘气的,可终究架不住你二伯父不在,她一个妇道人家在京城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容易……”

听到二伯母东方氏,张越起初还有些嗟叹,可冷不丁想起方水心那一桩公案,他那同情就有些淡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些事情,他们这些外人也断不了是非。于是,张越便顺着母亲的话头岔过去说:“京师这地方,孤零零一个人没个后援是站不住脚跟的,之前我厚着脸皮没管那些人情往来,娘和绾妹既然回来了,我只能指着你们帮我了。就是爹爹成日里在外头,归根结底也是在忙正事,难道娘还信不过爹么?”

“谁信不过他,你爹可比你老实!”

话音刚落,正巧门前打起帘子,张倬从外头进来,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话顿时笑了:“趁着我不在,又编排我什么话?越儿,你又得罪你母亲了?”

“我哪敢!”张越连忙亲自上去,替张倬解下那件天青色纬罗袍子,又丢给一旁一个大丫头,扶着人到榻上东边坐下,这才把刚刚原委解释了两句,“足可见,娘有多信您。”

老夫老妻三十年,听了这话,张倬忍不住拿眼睛去睨孙氏,见她正好瞧过来,四目对视,彼此仿佛都能瞧见对方的眼睛深处。张倬想到白天悄悄见了袁方一面,瞧见他形单影只,劝他趁着还当壮年续娶家室的时候,他那苦笑的神色,心里不禁更是感伤。

且不论袁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毕竟是曾经当过锦衣卫指挥使的人,就算续弦恐怕也会引起官家留意,至少,如今那个名字还未被完全淡忘。

这一年的中秋之夜恰是月朗星稀,用过晚饭,一家人又到后头小花园里祭月,随即逛了一会,既是赏月,也是消食。等到出了小花园,因为白日劳累,张越和杜绾就早早送了父母回房安歇,沿夹道回自己院子的时候,杜绾又问起了江南田亩事,张越顿时站住了。

“大沈学士毕竟年纪大了,年前刚升了翰林学士,加奉政大夫衔,特准食禄不视事,只在府中候宣召,你对我提过之后,我特意在午休的时候往他家里去了一次,他果然是并不知情。他满心以为族人都是知书达理,不至于蒙骗,所以之前并未及时向上奏报,得知之后又惊又怕,还是我特意安慰他说让他上书,然后我会设法替他解释,他这才安下心来。”

杜绾也是对张越提起此事之后,这才知道那几日朝中的惊涛骇浪,更知道了正是张越向皇帝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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