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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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 第8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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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绾一直含笑站在旁边,见张越三言两语把小家伙治得服服帖帖,不禁莞尔笑道:“以前我一教训他,他就盼着你来,如今你这么来一下子,以后他见了你也得发怵了。我只是怕孩子落地享富贵,不知民生疾苦,所以提醒他一遭,还是你这法子好。”

“要不是在门外听了你一出教子,我也不会说这些。不过,等过些日子书院那儿办好了,静官他们过去上课,就知道民间疾苦是怎么回事了。听不如看,看不如经历,你说是不是?”

“没错,要不是当初和娘在张堰经历了世态炎凉,亲历了人情冷暖,我也不会觉得这些有多重要。不但是静官,就是三三、端武和小四,以后在读书写字学规矩之外,也得知道这些。由民间饱暖知天下兴衰,这才是咱家的孩子。”

杜绾正说着,就感到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一只手,顿时愣了一愣,扭头一瞧才发现张越已经到了她的身边。尽管是老夫老妻,可这大白天的自不是亲密的时候。她才要瞪回去,就看到张越拿食指放在嘴唇上,再一看时,就发现刚刚还在屋子里的冯妈妈和两个丫头都已经不见了,想是已经避出了屋子。

“屋里说话。”

“这可是大白天!”

“都说了是说话,我又不打算干别的事。”

看到张越满脸无辜的模样,杜绾不禁气结,只能由着他揽着自己进了里屋。在暖炕上坐下,发现张越撇开东边的空位不坐,偏紧挨着自己,她不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直到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大信封放在炕桌上,又动手从里头抽出一沓纸笺,她这才定了定神。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丈夫卖起了关子,杜绾只得横了他一眼,接过东西一张张翻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就停住了动作,随即惊讶地看着张越。杜家的事情张越那天回来就对她说了,她也觉得疑惑,只如今没隔几天,张越就送来了这个,她自然能明白其中的意义。又是欣喜他维护娘家,又是担心他这般作为惹人疑忌,她忍不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你担心爹爹,可让锦衣卫和东厂帮这种忙,若是出了事,你的名声就全都毁了。不要再查下去了,就是爹爹,也不会在意这种事。”

“这不是锦衣卫和东厂的内部消息,是我自个的渠道。”

张越见杜绾一下子僵在了那儿,便附在她耳边,将从前那些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大概。由于这是最要紧的秘事,因此他把杜绾紧紧揽在怀里,嘴凑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着,单从外头看过来自然仅仅是夫妻温存。他只觉得怀中的人从僵硬到渐渐软化,最后隔着那长长的眼睫毛,他就瞧见那双最初紧紧闭上的眼睛渐渐睁开了。

“你能对我说这些,我很高兴。”杜绾把双手轻轻搭在了张越环绕自己腰肢的双手上,又低声说,“只可惜我不能和你去探望你那位长辈……你拿这些东西给我看,必不是为了那积年的隐秘,是有事让我帮你做?”

“他年纪大了,这些事情总要交给我,而我手中虽有人手,却只能整理出这些琐碎的,关键时刻若有遗漏就麻烦了。夫妻是敌体,也是一体,你心思机敏又通大局,向来是我的贤内助。当初我忙于外务,那些往来信件就是你帮忙处置,这事情自然只能劳烦你了。”

杜绾的一手字本就是跟着沈粲练出来的,而张越是临沈度的字帖,于是杜绾没费多大功夫就能模仿张越的字迹,他当广东布政使那会儿,来往京师的信几乎都是他晚上口授大意,她白天代为拟文。就是如今回到京城,那些写往外地的信也多半都是她代劳。但写信归写信,如今的事情却意义截然不同。品味着他那句夫妻是敌体,也是一体,她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好!”

尽管只是区区一个字,但张越听出其中那种斩钉截铁毫无犹疑的意味,仍是觉得心中滚烫,忍不住更是箍紧了她。夫妻俩虽不能在这大白天真个销魂,但在温暖如春的室内,隔着那轻薄的衣衫紧贴在一起,仍是别有一番火热的感受。

好容易彼此分开了些,杜绾哪里敢再坐在张越身边,起身坐到了他的对面,这才和他隔着一张炕桌一起仔细看起了这十几张纸笺。过了一刻钟,她才抬起头说:“当初英国公是请辞了中军都督府都督,你入兵部方才得以毫无疑义。此次张本尚书回来之后怕也是要吃挂落的,是不是有人担心你就此坐上尚书之位?你若是和爹爹一在部一在阁,则犄角之势牢不可破,有人造那声势,会不会是想让爹爹给你让路?”

让路!

再次听到这两个字,张越顿时沉下了脸,许久才一字一句地说:“大堂伯和爹都曾为我让过路,但他们毕竟心有退意,岳父却不一样,他胸中还有万千沟壑。人家还有父子同朝,这翁婿同朝又算得了什么?”

第十七卷 儿孙福 第029章 小书院

昔日京师还是北平的时候。由于要防备蒙元入侵,因此仓厂等等全都建在城内,单单西城便有阜成竹木厂、广平库、西城坊草场、王恭厂等等。而前三者都在武安侯胡同西边的河漕西坊,其中阜成厂更是紧挨着门楼胡同。但阜成厂的大门开在西边,这边一带都是高墙,门楼胡同附近倒也还安静,更没什么闲杂人等进出。这周边的房子除了几处民居之外,都是当日官府所建,但阜成厂用不了那么多房子,也就归在天财库发卖,张越自是轻松买下了。

买下之后,他就把房契地契一同转赠了方敬。这些天里,方敬趁着顺天府学也同样放假的机会,拎着李国修芮一祥上下忙活,收拾房子印发告示延请塾师,总算成功把这一带全都连成了一片,连修葺房子带家具摆设等等,花出去的钱让他大为咂舌。而遴选学生这一关也让几个老夫子忙得倒仰,但脸上全是乐呵呵的。

这天是冬至假期的倒数第二日,忙得每日回去倒头便睡,几乎没时间往张家跑的方敬终于兴冲冲地登门了。在书斋一见着张越。他就开口嚷嚷道:“三哥,明日书院便正式挂牌了,前几日遴选足足有六七百人,最后收了两百。对了,各家府上也都派人来问过,但还没什么准信,你真打算把静官他们几个全都送到这学里去?”

张越见方敬大冷天一进门就脱了大衣裳,头上还往外直冒汗,连忙让人去打水服侍他洗脸,随即才笑道:“自然是真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现在还不能放他们出去行万里路,可走出家门总是可行的。虽说并不是完全和那些平民子弟在一块读书,但接触到也是好事。”

方敬擦了一把脸,又洗过手后,这才坐了下来。接过张越亲自从紫砂壶里斟出来的茶,他就笑着点了点头:“三哥说得对,我以前以为自个很知道民生疾苦了,可还是在广州你让我多多造访各家书院,还有那些番学书籍,又管了一阵子贡院修葺,这才算真正深入了解了一些民计民生……对了,三哥那时候就吩咐我做这个,莫非是早有心造书院了?”

面对这个问题,张越却是笑而不答,只是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方敬,好一阵子才问道:“你从前都是叫我张三哥,如今省了一个张字。可是大伯娘已经对你提过了?”

方敬在外奔走多日,刚刚一进屋子就兴奋地说个不停,这会儿便拿起小茶杯一饮而尽。可那口水还没完全咽下去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他顿时一愣,随即就呛得一口水喷了出来。好在张越躲得快,那口水只是溅在了地上。

“这……这……”方敬好容易才顺过了气来,随即讷讷言道,“我父母早逝,姨母虽是我远亲,却一直多有照应,她既然说了,我自然……自然……”

尽管早知道方敬脸嫩,但见他这会儿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更是犹如蚊子一般,张越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张菁一个姑娘家也只是羞涩了一下就过去了,方敬却倒现在还是这般光景。轻轻咳嗽了一声,他便板着脸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是没错,但最要紧的是你自己的意思。三妹妹你是见过的,她为人风风火火,性子外向。有时候实在是不像个女孩子……”

“三哥!”

方敬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打断了张越的话:“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妹妹的?风风火火性格外向也没什么不好的,要紧的是心地好……”

他这话还没说完,立时醒悟到自己的口误,忙闭上了嘴,却发现张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时脸上一红,心想倘若张越追问,他该如何回答自己怎么知道张菁心地好的?然而,心虚的他等了好一会儿,终究没等到那句戏谑,而张越已经是在桌子后头坐了下来。

“好了,说正事。我已经和大伯娘说过了,等大堂伯回来,就让他主媒,先把婚事定下来,至于你哥哥,他倒是不太方便出面,毕竟难保京里还有人认得他。不过,你可得等上三妹妹两年,她要嫁人毕竟还太小了……”

尽管是妹妹的婚事,但张越看着张菁落地,眼瞅着小丫头从一个腻着嫂嫂的小丫头一点点长大,倒货真价实有些嫁女儿的滋味,不知不觉就多啰嗦了几句。说了好一会儿,见方敬傻呆呆地只知道点头,他不禁轻咳了一声,把已经岔到了天边的话题又拉了回来。

“等假期放完,我恐怕就难以抽出空来。沈学士也是一样,所以你这时间倒是赶得正好。明天这书院正式挂匾,虽说我没下什么帖子,但前来观瞻的贵客应该不少,你的人手可都备足了,屋子用具可都收拾好了?要知道,除了连虎一家我给他们出了籍,其余的人我不能再从张家拨给你,毕竟,这以后就是你的书院,和张家族学再无关系。”

“三哥你就放心吧。”

和刚刚的呆气不同,这会儿方敬却自信地点了点头:“该做的准备都做了,为了以防万一,那几位老夫子都已经从家里拉了人来帮忙,前头都操练过,不会出什么纰漏。这是利在千秋的好事,我怎么也不会让它在我手里办砸了!”

大明开国之初,朱元璋就大力提倡官学,再加上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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