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恭喜你,终于进入正题了。”魔天大乐,像是回答竞赛题一样一字一句地答道:“你的管家,为了让你的云玉回到你的身边,居然牺牲色相来引诱本尊,本尊觉得他很有趣,很对我的胃口,所以特来请你割爱。”
孤铭气得握紧拳头,轻轻咒道:“冷御你这个死货……”然后突然爆炸了一声:“不可能,冷御绝对不可能和你说的这样……”
“……说了你不信,你是没见识到他身材有多棒,腰…肢多柔…软,叫声有多销…魂,当然了……听你这么说对他应该是没性趣,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他跟了你十年,你都把他玩烂了……我最不喜欢青梅竹马、主仆情深这样的戏码,我喜欢后来居上、巧取豪夺,哈哈……”魔天笑得嚣张无羁。
“我和他是清白的,我也不许你对他放肆!”孤铭气极。这个混…蛋,居然对着自己清白的金牌管家发花痴,真是不可饶恕。
“好了,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考虑,然后给我答复。当然,我最讨厌拒绝,你懂的。”魔天突然不笑了,瞬间变成一尊铁佛,刀枪不入、不动如山,给人沉重的压力。
“我为什么要和你做交易?云玉已经回到我身边了,我的管家也不可能送给你蹂躏。”
“好了吧,我的福克斯公司马上与世界名导斯皮尔拍一部大戏,里面有一个华裔角色,戏份很重。你信不信要是我给云玉这个机会,叫他马上过来给我舔脚他都愿意?”
“你……你混蛋……”
“我混蛋,但是我现实。不像你,永远生活在梦境之中。云玉是因为我赶他走,他觉得没有后台,在我那混不下去才又回来抱你大腿。现在我勾勾指头他又可以马上背叛你,甚至我叫他插你一刀,他都能眼不眨一下地动手……可你居然觉得你把握了全局?”
“……云玉不会的。”
“你要不要试试?”
孤铭如一个疯狂的赌徒,押上了全副身家的决绝:“……好了,一个月,成交。我把我的管家借给你一个月,我会和他说是魔府需要举办大宴会,所以暂时借他去你那里,一个月后请你归还给我。云玉的那个机会请你给他,这是我们交易的补充条款。你不要再和我讨价还价,同意就继续,不同意马上滚!”孤铭垂下脑袋。交易不就是应该增加自己的收益,减少对方的收益吗?他这样做,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吧?
“爽快。我同意。一个月也够了!我对床伴的新鲜期从来就不超过一个月,刚好又帮我省了一笔遣散费,我得怎么感谢你啊,孤总……”
“记得,要善待他。他是我最忠实、信赖的人……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都是他陪我走过来的……连我都舍不得伤害他,也请你对他不要太过……”
“卧槽,别假惺惺了,都把人卖窑子里了,还不忘装B。最讨厌人家干涉我的性…生活。”魔天横了孤铭一眼,老子是粗…鲁是温…柔,是跳…蛋是皮…鞭关他毛事?孤铭这厮最让人不齿之处就在于此,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我反对。”层层花架后一个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
冷御穿过丛丛花树,走上前来,如一棵行走的玉树。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作为当事者的我,现在正式表态——NO!”
他是人,不是东西。他不能用来交易。
冷御静静地挺直身子,轻轻地对自己说:“不需要穿越或重生,我也可以Say…No!”
“我不属于你,孤铭。所以你没有把我交易出去的权利。还有你,魔天,要是在做白日梦,还是早点清醒吧,我不是待宰羔羊,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看来那针射的还不够狠,下次直接下毒,放倒他得了……
007 海阔天空(完) (5694字)
冷御在孤铭身边呆了九年零十一个月,收拾行李滚蛋却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冷御帮孤铭空手挣到了一整座孤氏王朝,最后自己拿出孤府的却只有一个大箱,一个小箱。大箱是衣服杂物,小箱是书和相片。
有时候,人们需要的东西似乎很多,但收拾起来要紧的也就那几样。
那天潇洒Say…no之后,在孤铭还沉浸在尴尬和愧疚之中时,冷御就以迅雷之速收拾好行李,果断地离开了孤府。
因为搬得急,找不到太好的居处,只得在深水涉的旧楼里找了个地方暂住。
深水涉是香港最低档次的地区之一,龙蛇混杂。他楼上住着好几位“姑娘”,美艳俗辣,打着“按摩”的旗号,应该是做皮肉生意的。他楼下住着位神叨叨的太婆,经常像阿飘一样地神出鬼没。
冷御站在窗前,楼下的烧烤店传来浓烈的烤肉味,熏得人鼻子直痒。这旧楼里冷气刚好坏了,修的师傅还没来。夜暮降临,街外车水马龙,拉客的纹身男又在把那几个流莺打得呱呱乱叫……
这里,是香港的贫民窟。冷御站在窗边,瞧着外头的夜景,觉得心中坦爽无比。
这里最少有一窗扇,可以让他看见别人的世界。不像在孤府,他虽然住在豪宅里,但是是豪宅的地下室里,有换气装置,但没有窗。没有窗就瞧不见外面的世界,心里便只装得下一个人,一个地方。
这里脏点乱点,无所谓,海阔天空,心自由。
门轻轻地叩着,冷御根本听不见,因为街市太吵,那点斯文的叩门声根本不顶用。过了一会儿,叩门的人终于急了,声音一声大过一声。
冷御腾得起来开门。心想应该是修冷气的师傅来了。
打开门,脑仁开始疼——居然是孤铭大少爷来了。
“怎么,不请我进去吗?”孤铭挤出个笑。冷御打了个哆嗦。因为他太了解他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每次要利用他达到什么目的,或是差遣他去做件难办的事,总是会先给点甜头,或仅仅是个好脸色。到后来的日子,就连好脸色也不屑给,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屋子有点小,有什么事就在外头说吧。”冷御架着门,不太想放这豪门少爷进这里。里头还没布置好,照片散乱着,他不想让他看到他还在回忆着过去的十年。
内心软弱已经够了,从这一刻,一定要坚强。
“我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孤铭低下头。就算是道歉,这位少爷的气度也依然高雅从容。而这气度,是冷御多年培养出来的。想当年,这小子多二,出点小事、斗不过人就会哭鼻子……还好身边在有豪门斗争经验的冷御一力助他。
“你的道歉我心领了,请回吧。”
“……能回来吗?回到我身边。”
“对不起,恐怕……不能。”冷御的心一抽一抽的,像是比难过更复杂的情绪。十年如一日的感情,不是瞬间就能收放自如的。他需要一点时间周转适应。
“……那次我只是拖延,不是真的要拿你送给魔天。”孤铭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他说了很久,冷御耐心地听着,然后报以微笑,保持着金牌管家最完美的仪态。
最后冷御笑道:“我想这件事也可能是孤总和魔总开的一个玩笑,我又不是货物,怎么可能拿来交换呢。就算跳槽也要我出于自愿,也得让他向我抛出足够的诱…惑来挖角啊,对不对?”
“……冷御,这件事我是错了,我不是想粉饰自己,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感受。自从你不在了,我每天都很烦躁,我觉得我的心缺了一角,现在你走了半个月,我觉得我已经要疯掉了。就像一个人每天都在吃饭,不觉得饭很重要,但等你有一天离了饭,就会发现自己不能活……”
冷御觉得自己像是穿越进了琼瑶剧,正在听着男二号狗血的内心独白,而且这货还是属深情咆哮教的。楼上的流莺恰好路过,看到这煽情的一幕,顿时以“同行”的眼光取笑起冷御来。冷御无法,只得把这位大少爷请进屋,以免他在外头丢人现眼。他可不是MB。
“……我以为你会一直呆在我身边,就像我们当时说好的,我当时问过你,就算全世界都遗弃了我,你会不会不管我,你那时候和我说好的,你说你永远会站在我这边……”
冷御深吸了口气,不看他,只看着外头的灯流:“……我现在依然站在你这边啊,少爷。”
“……不是这样的,你现在遗弃我了!从你收拾行李出走孤府的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你了……现在我和云玉已经正式分手……很可笑吧……人就是这样贱,爱嗔痴、求不得,为了得到外面的东西不择手段,可最终才知道最重要的人一直在我身边……”
冷御突然有点没来由的烦闷,起身在旧冰箱里拿了瓶冻柠汁,往嘴里猛灌一口道:“我在你身边呆的太久,太妥帖,所以存在感就越来越稀薄,这不怪你。”冷御深刻地自我反省起来。这些年,他的确惯坏他了,这是他的错。
“我现在才对你说,我对你有特别的感情,会不会太迟?”孤铭痛苦地抬起头来,满眼都是纠结。
“……会的,太迟了。”冷御再狂灌了一口柠檬汁,觉得今天的特别酸。
“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是没感觉的……”孤铭疯了,旋风一样地袭了过来,紧抱着冷御,唇舌就欺了过来,深深浅浅地尝着冷御嘴里柠檬汁的味道,觉得那味道舒服极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似乎就是这种味道,这是云玉或是任何床伴不能带给他的。
那是一种全然的归宿感,还有那么一丝熟悉。就像是梦中已经经历过那样的唇齿相接。
冷御被他逼到墙角边上,直到冰箱抵着他的腰,冰箱正在往外散热,他的背被烤得火热起来。冷御好不容易从强吻中挣扎出来,自己也有点恍惚。
孤铭狐疑地问:“我以前,是不是在意识朦胧中吻过你?我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冷御几乎就想坦白自己以前荒唐的献身。可现在,他却眼也不眨地笑道:“这怎么可能?”
他一直就在孤铭身后,他何时会回过头来看他一眼?这个世上最可笑的就是迟到的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