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有不安?他只是林菊若的“朋友”啊!他想。
“你们……同病相怜,”李燕珊适时地插句话来,“他不多久前跑了同居女友,你跑了未婚〃奇〃书〃网…Q'i's'u'u'。'C'o'm〃妻,哈哈……”
“哦。”赵鹏远的眼光友善多了。杨选瞪了李燕珊一眼。这下子他打心里同情起这个第一次谋面的男人来。从这名男子的模样看来,平日一定是个规规矩矩、绝对不会是作奸犯科的上班族。他跟从前的自己一样,以为会守着一个女人,固定地过一辈子。没想到,青天霹雳,煮熟的鸭子飞了,忽然发现自己当男人并不成功。
不只是爱情不成功而已,连自己人生的定位都开始动摇了。他发现周遭世界完全不是他所了解的那样,过去自己的存在价值变成一种一厢情愿的想像。
“你好,我是杨选……”
“你是……是个律师,对吗?林菊若曾经提到过你,她说你……”赵鹏远没有打算把要讲的话说完。
“说我怎样?”杨选睁大眼睛。
“说你是……青年才俊!”赵鹏远客气地笑着,“律师,我请问你,如果未婚妻要退婚,我可以主张什么权利?”
这一对未婚夫妻都向他问了同一个问题。
“也没什么法律上的权利好主张的……能减少点财务损失就不错了。如果想退婚的是对方的话……订婚的花费也许可以要回来……”
“这么说,法律完全不保护男人……”赵鹏远说。
“你的脑袋结构好奇怪,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李燕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是法律不保护恋爱。”杨选也笑了。他觉得这个家伙挺有趣的。
“我这么多年的苦心就这样付诸流水,比肉包子打狗更没用!”
“反正你们男人没损失什么。”李燕珊插嘴说。
“谁说的?”赵鹏远不服,“我们男人,挨了打还不能哭,哭了还会被人家笑。一发生这种事,全世界都不会同情男人——”
赵鹏远走后,杨选才敢把便当送到李燕珊手中。李燕珊一脸不以为然:“这叫爱屋及乌吗?”“你别这样乱栽赃!有时候太伶牙俐齿是很惹人讨厌的。”
“你现在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讨人厌?”李燕珊继续伶牙俐齿下去。
杨选上楼时饭盒已经凉了。他还是把冷掉的饭盒吃光,一种幸福感陡然回到他鼓胀的胃里。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十二点正,快递小弟准时按铃,送饭盒来。每天的菜肴都很丰富,狮子头、排骨、寿司、三明治、香芋里脊,总是送两份。李燕珊不在的话,杨选就把剩下的一份放进冰箱里,到晚饭时间用微波炉加热吃掉。
第七天后,他后知后觉地想要回馈她的好意。一早起来,他开始研究新的西点的做法。她为他做午饭,他就为她做下午茶的点心吧!投桃报李,比较不会不好意思,何况他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每天待在家里看报章杂志小说,读法学论文和看电视,多一项事做也好。
这一段留职停薪的日子,可能是他今生最能懒洋洋过日子的时光,也许正是上天赐给他的假期。杨选发现换了个想法之后,就比较不用借酒浇愁了。
她暖暖的便当每天传送了一份温馨的感觉。快递小弟变成两头跑的信差,先送了便当给他,再把西点送给她。
“跑一趟要花多少时间?”杨选问。
“很近啊。”快递小弟有一天在他家吃蛋糕时说漏了嘴。
原来“失踪”的她一直在他附近。多近呢?杨选暂时不想追踪。如果她想出现,她就出现吧!保持一段距离也是好的,不知道有不知道的美感,不如尊重菊若的游戏规则。
2。去加拿大
这天他正在研究黑森林蛋糕的做法,有人急拍他的房门。
“东西借放在这里可以吗?”
是贺佳慧。
想起不久前接近黎明时发生的事,杨选还不敢正眼看她。杨选呆呆地站在门口。贺佳慧身后有两只小皮箱,穿着连身牛仔裤,棒球帽压得低低的。她的打扮一向端庄娴雅,杨选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猛然一看,很像贺佳勤。但是,他确实没办法把她当成佳勤。那天晚上,他用尽最大的忍耐力抵抗一切本能的冲动,假装他对她的体温毫无感觉……杨选在贺佳慧离去后有些懊恼,却又十分欣慰。他没有做出让他后悔的事,因为不想把事情再弄复杂了。
杨选深深佩服自己是“今之柳下惠”,当晚他对紧抱着他的贺佳慧说:“我知道……你很需要有人安慰你,可是,我不想在这种时候占你的便宜……”
即使是她自愿,他还是会觉得自己在占“不合法”的便宜。她是有夫之妇,也是他前女友的姐姐,他不能。
要费多少力气才能把他胸中源源不断的欲望退烧啊!不过他做到了。
第二天天亮,贺佳慧在他还没醒来时就走了。她又回到了家中。
她的丈夫张正中半夜醒来,发现妻子不在,却又自知理亏不敢报警,两眼血丝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她回来。仿佛他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像个射出去的回力镖,一定会转回来。
贺佳慧决心离开,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能如此身无分文地离去。天一亮,她的决心就被恐惧蚀去,她习惯的“家”在呼唤她。张正中并非她的“家”的全部,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心血结晶。她不能一走了之,她不止是一个人,她还有一个天真无邪且无辜的儿子,说好这天要由婆婆那里送回来。她毕业后未曾走上社会,“家”是她全部的投资,她不觉得自己该无言地撤退。
“我等你等了一夜!”倚在门口的张正中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她恨他这么笃定的口气,好像她是一只他养的白文鸟,从小不知道怎么飞。
“别再离开我。我发誓,不再跟任何女人说一句话,吃一顿饭,除了你之外……”张正中的胡子一夜没刮,已经长出一片乌青,“我爱你,我恨我自己,我怎么可以伤害你!”他的拳头猛猛地落在坚硬的墙上。“你去了哪里?”
“在路上,走了一夜。”她疲惫地说。
“以后别这样,遇到坏人怎么办?”他柔声细语。
还有人会对我更具威胁性吗?贺佳慧心里的反叛军,阵容越来越坚强。
“我上班去,回来好好补偿你。”
他会送她什么礼物?她已经不在意了,她在婚后不断地收到他的礼物,从珠宝到各种名贵的饰品和各种新式家电,应有尽有。不知情的人盛赞她丈夫的慷慨,只有她知道,一个礼物代表一条伤痕。她活在一堆伤痕的包围之中。他去上班,她松了一口气。想起新婚时她不舍得他上班,两人在门口长吻的样子,贺佳慧顿觉命运送给她一出闹剧。
不恨是假的。
光恨是没有用的。
愤怒容易发泄,而对贺佳慧来说,疏导她的恨却需要慢慢建筑精密的排水工程,才能把她的恨发送精光。她从来头脑灵光,偏在婚姻中迷乱。她从小是个优秀的学生,拥有完美的自制力与自尊,在这个婚姻中,她的自尊被张正中践踏无遗,直至如今她想维系假象的自制力全然溃堤!她还在忍耐,击出最后一击!
她想到了方法。
当晚,张正中送给她一只卡蒂亚的手表,她笑着答谢。过了几天,她告诉他一个新消息:“我也该向你道歉,这件事……我处理得太急躁了些,不该冤枉你的……最近我脾气确实较不稳定,今天才知道……我怀孕了。”
“真的?”
“今天买验孕试纸回来,才知道……”
“要不要到我们医院检查……”
“不要,我还是习惯由你那个学姐接生。”贺佳慧的儿子,是由他的一位当妇产科医生的学姐接生的。当时张正中三令五申,不准她找男医生做检查,帮她找到了一位大学时念医科的学姐。
“那也好。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想有个女儿……像你一样漂亮聪明……”
像我?贺佳慧的冷笑浮现的时间短到张正中无法注意到。像我就惨了……“正中,我可不可以有一个要求?”
“你说,我都依你。”张正中心情好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要再生了,太辛苦……”
“没问题。”他露出慷慨的样子。
“所以,我希望你……为了给我一点心理上的信心,我希望你做结扎手术。老实说,你和别的女人来往,我并不介意,但我不希望有个女人抱着孩子上门来,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亲爱的,你想得太多了!”张正中语调有些为难,“……我……是个医生,我……不会不知道要……”
“你真的想在外头乱来?”
“不,不是……我真的不会乱来……”
“那你怕什么?”佳慧撅起了嘴,“这一点保证都不给我?你是医生,难道还怕这种小手术?现代医学这么发达……”
“这是面子问题……”
“如果连你都担心面子问题,天下男人谁还敢响应这种手术……”
张正中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她说,她会陪他去。“……而且我想趁着现在肚子还不明显,到加拿大报到,并且待产……”
办加拿大移民原是张正中的主意,许可早已经发了下来,因为忙,迟迟没有决定何时启程。“你一个人?”他怀疑地看着她。平常日子,她连独自出门的次数都数得出来,一个人能走那么远吗?
“别小看我,”贺佳慧说,“难道你能辞掉工作跟我去?谁赚钱?不如我先去探探门路——”
“我不放心。”
贺佳慧婉言沟通了几天,张正中终于同意她先行前往。佳慧说她有两个舅舅都在加拿大,不愁没亲人照应。她可以一个人带着儿子先去适应环境,并在优美的环境中生下孩子。“孩子越小,越容易适应。你妈年纪大了,一直放在她那里,也不是办法,何况她还有别的孙子……还有,孩子从小待在乡下,玩都玩野了……”
她罗列的理由多得连她自己都记不清。
还是让她先走吧。张正中比贺佳慧的估算早点头。贺佳慧心想,必是他想在台湾他还有那一位看护妇。老婆不在,自可正大光明。
她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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