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轰隆一声巨响。
「啊——」手机突然失去讯号。
「小萸?小萸?」
妈的!符扬一把抓起车钥匙,冲出大门。
车子用破纪录的速度飙到成萸告诉他的地址,符扬跳出车外,一路冲上楼。
他心焦如焚之余,也不禁火冒三丈。
客观而论,成萸的这个住处不算太差了。虽然建筑物老旧一点,通勤还算方
便,离地铁站很近,租金合理,附近的治安也还算OK。 一些在曼哈顿地区租不
起或租不到房子的上班族,也会退而求其次选择这个地区。
可是看在符扬眼里,只觉得不可思议。他进入老旧的四层楼公寓里,迎面而
来的是发黄的白墙壁,不知故障多久的电梯,油腻腻的楼梯扶手,阴暗的光线,
以及淡淡的怪味。那女人竟然让自己住在这种鬼地方?
从小他就没让她吃过一点苦,平时琼浆玉液、绫罗绸缎地养着,比名门千金
还娇贵。她在台湾住的是豪宅大院,在伦敦住的是千万公寓,出入是顶级名车
接送,他连让她去挤一站地铁都舍不得;更别说什么吃的用的、花的买的、看
的玩的,有时候成萸自己愿意将就,他都还不肯。符扬敢拍胸脯打包票,皇室
养个公主出来,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结果呢?她千方百计地离开他,竟为了住在这样的旧公寓?这女人到底有什
么毛病?
跟着他,难道比沦落到这种鬼地方更痛苦吗?符扬简直快气昏过去!
一路直冲上四楼,现场已经平静。起码他没有见到那个又捶又吼又叫宝贝的
男人,算那家伙好运!
四楼A 座的门被卸了下来,整个炼条和门框都被踹坏了。客厅里有如狂风过
境,所以的家具都被推翻,遍地狼籍。
冷漠的纽约人看完热闹,大部分回到自己公寓去了,一个房东模样的中年妇
女出出入入,指着被破坏的公物开始心疼地嘀咕。
一身碎花裙白上衣的成萸就站在一团混乱中央,像个文静乖巧的好学生,听
房东太太念经。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符扬杀到她面前,一副盘问的语气。
一见他大步踏入公寓,房东太太立刻住口。天哪!怎么才带走一个,又来一
个?更糟的是这个看起来也一脸火大的样子,而且比刚才那个更难惹!
「警察已经来过了……」她还是那副慢声慢气,不太情愿回答的样子。
一听他们认识,不知道是不是又来了一个吃醋的前男友,房东太太决定明哲
保身,先闪再说。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荷西被带走了……」
「谁是荷西?」他黑着脸质问。
「他是曼妮的男朋友。」
「谁又是曼妮?」他脸色稍缓。
「我室友。」成萸耐心解释。「曼妮要分手,荷西不肯,他喝了一个早上的
闷酒之后跑来大吵大闹;警察已经把他们统统带回去做笔录,现在没事了。」
「没事个头,你怎么会住在这种鬼地方?」符扬又气起来。
「这里不是鬼地方,我已经住五年了,以前一点事故都没有。」
整间公寓都快变成一片废墟了,她竟然能秀秀气气地站在正中央跟他抬杠?
「以前没有就表示以后也不会遇到吗?有些憾事只要发生一次就不得了了,
你知不知道?」符扬越想越怒。「成渤在搞什么鬼!我爸付给他的薪水难道还
养不起一个妹妹?他竟然让你住在这种贫民窟。」
「布鲁克林不是贫民窟,我也不需要我哥哥养,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成
萸固执地说。
「照顾个屁!妳立刻把包袱收一收跟我走!」
「我也不需要你来帮我。」其实成萸觉得符扬才是她的魔星。
过去五年她过得安安稳稳的,日子平淡到甚至有些无聊,她也很满意这种生
活,可是他一出现,就什么坏事都来了。先是差点在装潢工地被梯架砸到,再
是遇到曼妮的酒鬼男友找上门闹事,再这样下去,她说不定走在路上都要被抢
了。
他们两个天生八字相克,她反倒觉得,离符扬远一点比较安全呢!
「妳不肯走是吧?」符扬眯上眼,对着她狠笑。「这样好了,我们打电话给
成渤。我倒想知道他听说妹妹差点被一个毒贩杀死在自家客厅里,有什么反应。」
「你胡说!」成萸软绵绵的嗓音扬高。「荷西才不是毒贩,我也没有差点被
杀死,你怎么可以随便跟我哥造谣生事?」
「让我想想看成渤的电话几号,我手机里应该有他的号码。」
「你!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有改!每次就只会威胁别人照你
的话去做!」
「没错!我就是这种烂人,我也完全不想改,你到底走是不走?」符扬很干
脆地说。
「你——你——」
「走不走?」他从牛仔裤袋里掏出手机,作势按键。
「哼!」
结果成萸还是走了。
她不得不走,房东太太要找人来把坏掉的门换掉,再把被荷西破坏的冷暖气
管、以及被踢凹的墙壁修一修,初步估计起码要两个星期以上才会好,而她当
然不可能住在一个没有大门的公寓里。
不过成萸也不跟他回家。
她回房间收拾衣物时,打了电话和赵紫绶联络了一下。本来她的意思是要向
老板娘请几天假,先找到地方安身。结果赵紫绶一听说她的家遭到「恐怖攻击」,
坚持她这段时间先来住自己家。
成萸离开房间之后,只跟符扬说:「我要去这个地址,我朋友要收留我。」
本来符扬表情一沉又要吼了,可是听到她背出来的地址后,眼眯了一眯,出
乎她意料之外的竟然没有反对。
车子停在曼哈顿一栋楼高四十五层的高级大厦前。
成萸本来坚持他在大门口让自己下车就好,可是符扬当作没听见,车子直接
开进楼下停车场。
这种出入皆是权贵、门禁森严的豪华公寓,访客的车子都能随便停进来吗?
总之,他们下了车,符扬又跟着她一路上到四十三楼——赵紫绶给她的地址。
「谢谢你载我过来。你不用送我上楼,我知道该怎么走。」成萸一路和他争
执。
「借看一下有什么关系?你朋友这么神秘,连借人家认识一下都不行?」符
扬意态优闲,听若未闻。
成萸只好捺下电铃,期盼赵紫绶早些开门,她好撵走这尊大魔神。
这大楼位于曼哈顿市中心的精华地带,占地宽阔,可是每层楼只有一户,室
内空间之大可想而知。非金字塔顶端的身分,决计住不起这个地方。
走道间里,地面和墙面全用大理石砌成,墙壁与天花板的交际处饰有金箔镶
边,照明设备亦是义大利进口的水晶灯,处处显得富丽堂皇。
成萸自幼长于豪门富户,如此的辉煌于她并不陌生,所以她只是安详等待着,
神态间丝毫不显扭捏。
桃花心木的大门终于打开,赵紫绶亲自来迎接。
「姨,姨,姨!你要住我们家吗?要吗?要吗?要吗?」小戴伦一看见她就
热情地扑上来。
符扬一看见小孩,俊颜登时垮下。
「戴伦,小可爱,你今天过得好吗?」成萸抱着小毛线团用力香一下。
「好啊。妈咪刚刚在烤饼干,我有舔面团哦!」小家伙快乐地说。
「啊,真巧。」章柏言站在妻子身后,一眼瞄到后方的那个男人,眉饶有兴
味地挑一下。
「我就想嘛,这个地址怎么这么熟。」符扬没好气地道。
「你们两个认识?」赵紫绶惊讶地来回看视丈夫和客人。
「以前我在英国求学的时候,找了几个认识的人合资,投资伦敦的股票和基
金市场,这小子就是金主之一。」章柏言露出一个俊雅的微笑。「我之前替一
位英国来的朋友张罗住处,那个人就是他。」
「啊,你是符扬!」赵紫绶接过他打来的电话,却没有见过他的人。现在听
丈夫一提,登时认出他的声音。
事情发展急转直下,成萸登时措手不及。
由此看来章柏言和符扬一定交情匪浅,那么他弟弟查尔斯会认识符扬和经纪
人费欧娜也就不让人意外了,费欧娜的案子兴许就是因为这层关系而接到的;
而查尔斯又和紫绶的感情极为交好,他男友找不到人帮手的事,再由紫绶引介
她出面……
天!她本来以为这回重逢只是一次巧合而已。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之间,身
边的人早已和符扬结成一个网络,不论她走到哪里,最后总会被牵引到他的身
边去。这真的是天意吗?
「符扬,谢谢你送我过来,你可以离开了,别为我耽误到你的时间。」她头
好痛,她得仔细想想。
「离开倒也不必,我家就住楼上。」
「你住在四十四楼?」成萸错愕地问。
「何只四十四,顶楼也是我的。」一层当住家,一层当工作室。
难怪刚才符扬配合度那么高,二话不说载她过来。她心里还想着他土霸王的
性子有点长进了,没想到……成萸真是欲哭无泪。
「姨你要住吗?要吗?要吗?要吗?」戴伦在一群大人中间蹦蹦跳跳。
这个臭小鬼真吵!符扬站在成萸身后,神色不善地向男主人打个pass。
章柏言登时头痛万分。这可是妻子亲自邀上门的客人,若是他敢避不纳客,
今晚睡客厅的人就是他。
「大家不要站在门口说话,一起进来嘛。」赵紫绶忙让开一步。
那端杀人般的讯号传得更紧,章柏言苦笑一下,只好站在妻子看不到的角度,
对成萸摊摊手。
成萸没看到身后的人搞鬼,只看到男主人无奈的眼神。章柏言看看妻子,再
看看她,一脸拜托的模样。
前几天听紫绶说,他们夫妻俩又为了要不要结婚的事起了一点争执,想来现
在正是和好期,她突然来当电灯泡,难怪章柏言要向她求饶。
「好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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