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你完完全全是我的女人了,再不能做些幼稚无知的举动,徒留笑柄。”口气活似个老头子。
“我才没——”
小楼一张嘴,他马上用食指压住她的唇,“不许辩驳。看看我,真心意回答我,你愿意爱我一辈子吗?”他认真的神情,不容她有丁点敷衍。
甭说一靠子了,她甚至不确定有没有爱过他呢。即使两个人已经那样了,她还是没能清楚了解自己的心意呀。她只犹豫了下,华仲阳天大地大的自尊心立即受到严重创伤。粗暴地撇开她,浑身上下燃起怒火,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你心里还有他?”语调中醋意十足。
“谁!”她居然傻兮兮地问。
“装蒜!”他可不容她明知故问。”你和林维淳究竟好到什么程度?”
唉,他指的是他呀!小楼突然该死的兴起想笑的冲动。
“什么程度!暗恋喽。”除此之外,她还能怎样!床垫上那摊殷红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在吃醋!”唔,他打翻醋坛子的样子倒挺可爱的,
“不准给我嘻皮笑脸的。”双臂环到她腰后,把她扣紧在胸前方便逼问∶“他有没有……你们有没有……越分际,你知道我的意思。”
一句话说得零零碎碎,神仙才知道他在讲什么。小楼啼笑皆非地望着他。”你的要求未免太苛了,昨儿之前咱们还兵戎相见,只一个晚上,做了呃……一些事以后,就要我由恨转爱,”
“你以前恨过我!”华仲阳打断她的话问。
“难道你没同样的感受!”小楼挣脱他的箝制,理直气壮地反问。在华家谁不知道他们是一对怨偶!
“那是一开始,但渐渐的我就原谅你啦。”
“原谅我什么!”她可不认为错在她。
“很多啦,例如你的浅薄,无知、凶悍,泼辣,和——”华仲阳尚未数落完毕,一只瓷杯已凌空掠过,朝他的天灵盖掷过来。
“嘿!你这是干什么?”他伸手轻易地接住杯子,放回茶几上。
接着连枕头、被单统统丢过来了。
“要不要我数数你的恶行!自大、嚣狂、傲慢、无礼、凶狠、残暴……”叨念了十几个牵强编派的罪状后,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华仲阳吮住她的唇,吸光了口里仅有的气息。
过了将近一辈子那么长,他终于松开她,两眼仍一瞬未瞬地凝视着她。
“我真有那么坏!”他微喘地在她腮上一啄,刚才陡生的戾气已消弭了些。
“也许那并不是坏,只是……你不喜欢我。”她黯然地觉得鼻酸。
“小呆瓜,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他温厚有力的臂膀将小楼挽向他热实的胸膛,紧紧一拥。
“喂,表哥、表嫂!”维绢的叫喊声,催魂似的从长廊下传入,令两具火热的身躯倏然分开来。”你们到底睡醒了没,太阳晒屁股了,庙会也快结束了。”
“来了,来了!”华仲阳和小楼相顾一笑,慌忙各自着衣,穿戴整齐。
城里的福康寺,每年五月总有一场大型庙会,接连着,六月是福德庙、七月是清凉寺、八月是护国寺,一直要热闹到中秋才结束。大街小巷热闹腾腾,摊子和布篷绵延一里路长,人潮汹涌得恍如群蚁出巢,稍不留神就容易被冲散走失。
华仲阳打从下了轿,就一直紧牵看小楼的手,亲亲昵昵像炫耀什么似的。尤其在林维淳面前更是招摇,一会儿搂她,一会儿狎笑,简直就怕人家不知道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差太多了吧!昨天还“相敬如兵”。怎地今儿就做了天差地别的改变,是吃错了药还是中了邪?林维绢对他们超乎常理的“怪异“举动,惊诧得险险气血不顺。
林维淳则完全不动声色,他向来是个沉潜内敛的人,轻易不泄漏真正的情感,即便心里头火苗乱窜,表面上他仍能谈笑风生,装作一点事也没有。
一行四人来到大庙口,西面街道上,忽尔涌进大票戴着面具的酬神舞者。他们个个舞技高超,肢体曼妙!小楼看得钦羡不已,忘情地鼓掌叫好。
“往这边走。”华仲阳拉着她迟到台阶上,这时才猛然惊觉,林氏兄妹不知给冲散到哪儿去了?
“咱们去找他们。”
“不必麻烦了,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走失的。”华仲阳根本是有意甩开那对碍眼的家伙,现在他只希望带着小楼很悠闲地四处逛逛,谈些体已话。
“你,“小楼一口气上来,又咽了回去。”你为什么要做戏?咱们说好要尽释前嫌,忘了吗?”
他淡淡地哼了声。”我信得过你,但我信不过他。”悄悄地,他用力握了下她的小手。
一阵吃疼,小楼骇然抬头,见到他眼中闪着前所未有的款款柔情。
“你多虑了,表哥是个正人君子,他——”
“不要在我面前赞美别的男人,听了很反胃。”他霸道地将小楼揽在臂弯下,操着老气横秋的训人口吻,道∶“做人家的妻子,就该心里想的、眼里看的、口里念的全是夫君夫君。上穷碧落下黄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两人远离人群后,沿着河岸信步走往另一处市集。
“你是阿斗,我是孔明!”否则干么死而后已?
“贫嘴,该打。”把小楼拉进一条幽静小巷,尽情地吻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才肯罢休。
许久以来,他总不敢贸然攀越藩篱,纵然适逢血气方刚的年龄,他也能极力克制。不让自己擅越雷池一步。这一切的隐忍全是为了向小楼证明他不是个毛毛躁躁的破少年,他要在最佳的时刻,呈现他最真挚而成熟的情感。
一旦跨过了门槛,他就再也无力自持了。他焦灼地,恨不能时时刻刻两相缠绵于床榻。他甚至能体会唐明皇为何遇上了杨玉环后,就再也不早朝了。况且,他的小楼比那杨胖妹要标致、妩媚多了。
小楼突觉华仲阳把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颤然地低喃∶“别,我怕。”
“别怕!一切有我。”真是色胆包天,这还是大庭广众聚集的地方呢。
“不要,我求你。”挣着旋过身子,赫然瞟见这是某座庙下的后巷。”你看,菩萨都在笑我们了。”
华仲阳赧然失笑。“看看是什么菩萨,一会儿到前殿去求它干万别张扬出去,免得我的爱妻没脸见人。”说着,人已跃上矮墙。
“是欢喜佛。”
“快下来!听说这七宝多久镏金欢喜佛,没成亲的不准偷看。”
“为什么!”华仲阳也听他娘提起过,但说到一半就住嘴不肯再往下谈。带点窥秘的兴头,他决定要一赌乾坤,再往更高点的墙上攀。”呵!原来是这样。”
“怎样!”小楼也禁不住好奇。
“你上来看了就知道。”华仲阳俯下身子,将她提起到墙垣上,指着前面雕刻得精美无比的金身。”瞧,多么引入入胜。”
“这是……”欢喜佛很高,面貌狰狞的是男佛,身体魁梧膘悍,充满霸气。女佛则是娇小玲珑,弱不禁风。这两个佛,与其说是两个.毋宁说是一个,因为他们是相拥交合的。如此的“欢喜“,难怪不让一知半解的未婚男女进来观看。
这就是阴阳双修吗!小楼有点怔楞,羞怯地,心口猛烈的跳,脸上泛起了红晕。视线之内除了欢喜佛就是他。
他也正痴痴地望着自己。真不可思议,短短一个昼夜,从来看对方不顺眼的两个人,竟能生出浩瀚的情愫,澎湃着彼此的心湖。
他们要不是有着宿世的姻缘,即老早已暗暗地互相喜欢,只是嘴皮子上不肯承认罢了。
“过来。”华仲阳凑近唇,香了下她的水颊。”我们回家去。”他低回着。
“不要。”小楼调皮地刮着他的脸,她明白他的渴望,她也并非不想,只是害怕人家嘲笑她是个小淫妇;再说,他们昨儿才和好,尚且不能太由着他予取予求,否则以后怎么把他压落底!”我还想再逛逛。对了,我们去找姐姐,有几个月没见着她了。”说话的当口,已跳下围墙,往大街的方向跑。
“她也许没出来摆摊呢。”华仲阳懒洋洋地跟上去。这女人竟敢不听从他的指示,晚上一定要她好看。
“这么热闹的日子,哪个做买卖营生的不出来乘机多捞点?”羽轩的云吞生意经营得很不错,足够日常吃用开销,尚能攒下一些私聚。现在她最缺的是男人,一个愿意照顾她、爱她的夫婿。
小楼跑到巷子口,外边的酬神队伍刚巧经过,成百上千的善男信女摩肩接踵,蜂拥簇围着七、八名戴面具的舞者,将整条巷弄堵得水泄不通。
小楼趑趄地,正考虑是奋力挤出去呢,还是退回庙后,等人潮过了再走,大批的进香客已一古脑地欺压上来,令她陷入人海中,进退维谷,只能跟着众人往前移。幸好华仲阳及时抓住她胳膊,才没让她失声尖叫。有他真好。作梦也没料到,像她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女子,居然也有需要倚靠男人的一天。而且在他面前,她是很心甘情愿作个小女人的。
小楼宽心地将他的手握得更紧,深怕一个不小心,被熙攘的人群冲散。这些虔诚的信徒,哄闹了近半个时辰才转移阵地,到另一个街头为大伙驱邪招福。”好险,差点就——“小楼话因猛然回眸而僵碍在半空中,连同嘴巴都没法合拢。
这个被自已紧握的人竟戴着面具。”你是仲郎?”他的身量和华仲阳倒是一般硕长。他老爱恶作剧,说不定是故意吓她来着。
面具人顿了下才点点头,接着一手在她腰间,将她连人带起,跃上屋脊,朝后山飞奔而去。
“你不是仲郎!”一靠近他,小楼就察觉了,她熟悉华仲阳身上的味道.连月息都一清二楚。他是谁.为什么要抓她!”快放我下来。”
面具人根本不理会她,一手紧紧箝制住她,双足更是发狠般的疾驰。
小楼眼见即将到达江边,一旦上了船,要回头也无望了。她猛提一口气上来,使尽全身的力道,往那人手臂咬下去
“啊!”面具人显然没防到她会来这一招,痛得撒开手,任她由树梢直坠而下。
小楼在极度惊慌之余,忘了她也学过轻功,竟呆愣愣的,只知道闭着眼,抱着头,和拉开嗓门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