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刚刚其他弟妹送上礼物。李贤就开始在心里嘀咕老妈厚此薄彼,害得自己费了好大的精神。此时一听临川长公主发问,他便从随从的韦韬手上接过一个包袱,双手递了上去:“我也没有什么好送地,整治了一些精油脂粉,哦,还有一个特制的宁心安神枕,上次母后用得不错,我就顺便也送姑姑一个。”
这年头达官显贵的人家都喜欢自制化妆品,所以即便男人捣鼓这些也不会被外人笑话——因为男子也常常涂脂抹粉。临川长公主知道李贤自个虽说不喜欢这些,却常常会为贺兰烟屈突申若几个弄点玫瑰露蔷薇硝苿莉粉之类的东西,也没少捎带着试用,此时自是眉开眼笑。一听到最后的顺便俩字,她却忍不住失笑,用扇柄在李贤肩头一敲,却没有说什么。
能够得到和武后相同的待遇,她还能说什么?
纪王李慎的年纪也不小了,自个也颇有几个儿女,但看到其姊待李贤等人如此做派还是给吓了一跳。这种热络不是表面上装出来的,而显然是长年累月都是如此,久而久之养成地习惯,看来,他这位皇姊在长安城还真地是过得不错。
饮宴歌舞之类的都是老一套,临川长公主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下多大的功夫,毕竟,公主府中地厨子舞伎就算再有本事,那也是及不上御用的。酒足饭饱闲话过后,她就把那些仆役全都赶开了去,拿出了一个木匣,灵巧地展开之后,赫然是一幅双陆。一见着这个,李令月李旭轮两个小的登时两眼放光,就连李显这个赌鬼也一下子来了十分兴致。
既然是贵妇,不用生产不用织布不用操心生计,而一个公主还拥有不少属官,就连管家的事情都基本上可以撂挑子省力了,所以这平常的
然多。比起那些粗制滥造的双陆棋具,临川长公主精工细作。棋盘用的是墨玉,上头用金汁浇成棋线,三十枚红黑棋子用的是玛瑙和黑石,骰子乃是象牙雕成,俱是雕琢得温润滑手。
毕竟是平时玩惯了的人,两回合下来,李显就被杀得片甲不留输了四筹,李令月李旭轮自然更是兵败如山倒,到了后来,纪王李慎也捋袖上场,结果也是顷刻之间败下阵来。连赢七八场的临川长公主自然是心情极好,瞥了一眼面前的一堆筹子,她便冲着李贤轻轻勾了勾手指头。
虽说知道这位姑母必定没安好心,但别人都玩过了,李贤自然没法退缩,只得坐了上去顶上李慎。他这三脚猫的水平自然比不上临川长公主专业,不过三两下就招架不住,最后干脆光棍地主动认输。
以一敌五大获全胜,临川长公主自是志得意满,但收拾东西的时候却唉声叹气道:“这要说双陆,如今满长安肯和我来一场的人越来越少,也只能让你们相陪,再这么下去就愈发清闲了。六郎,你鬼主意多,好好帮我想想其它的小玩意!”
果然来了!李贤认命似的耸耸肩,忽然想起先前那些个大小姐求自己的事,便笑嘻嘻地挪近了一些:“姑母吩咐,我敢不从命?不过,我正好也有事情相求。”
临川长公主自然知道李贤素来就是不肯吃亏的主,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便把耳朵凑了上去。这不听还好,一听之后,她那面色登时一变,古怪地在李贤脸上上下端详良久,她方才禁不住噗嗤一笑:“这种事让申若或是焱娘来和我说还差不多,你居然还管这种闲事!罢了罢了,少不得拼却我这张脸面去各家说说,成全了她们就是!”
“不过,你可得说话算数,设计些好玩的游戏!”她懒洋洋伸了个懒腰,面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男人可以在外头厮混,女人到底没有这样的便利,我这每月两次召集了各家夫人耍玩,如今竟是找不到什么新鲜玩意可耍了!”
贵族+大臣+皇亲国戚……大唐虽然没有之后历朝历代那么多冗官,但整个统治阶级序列还是有不少人。这些人的家眷就和临川长公主一样,管管家之外就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大把大把的闲暇无处可用,这日子过得确实难受。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屈突申若李焱娘那样,和男人一样纵马长街肆无忌惮的。
由于这个要求比李贤一开始猜测的要容易,再加上又把一个包袱推给了临川长公主,所以他此时心情格外好,虽说人家说饭后喝茶有助于养生,但是在仆役端着各式冰镇饮料上来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一盏葡萄酒,一边啜饮一边和旁边的纪王李慎说笑——这临川长公主实在善于交际,以往最喜欢缠着他的弟弟妹妹都跑她身边玩琉璃珠去了。
李贤和纪王李慎满打满算就见过寥寥数次,加在一起说过的话可能还不超过二十句。然而,他一向健谈,李慎也不是闷葫芦,所以聚在一块聊着聊着,话题就开始发散到东南西北,叔侄俩最后干脆撇下其他人,跑到院子里继续谈心去了。
既然基本上混熟了,李慎盘算着便说起了李贞昨晚落水的事情,反正人不在,因此他很是趁机丑化了他一通,最后才用不经意的语调提起了荣国夫人船上的某个侍女生得好。
这谈论***本是权贵中间的寻常事,然而,李贤一听完李慎所形容的那个侍女的装扮,心里顿时一突。昨晚上他也注意到老外婆在游湖的时候把武惠娘带出来了,但没想到这么多人当中,居然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她,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天生丽质难自弃?
他一面附和一面打量着李慎,发现这位叔父目光闪烁,似乎别有隐情,顿时更留上了心。这脑子一琢磨,一个很荒谬的可能性忽然跃上了心头——昨晚上越王李贞落水很有些莫名其妙,不会是因为贪看美人方才会有这一劫吧?
如果李慎知道自己的试探居然会让李贤猜到真实情况,必定会懊恼不已,然而他现在不知道,因此只能继续自己那四处破绽的试探——他当初当襄州刺史的时候曾经得到非常高的评价,但是,这语言能力和政治才干无法匹配,或许也是一件很令人头痛的事。
第四百九十五章 … 重任交给小舅子,大白天见鬼了
日的午后恰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烈日当空照,地上尽热气会让每一个行走在上头的人仿佛行走在火山的边缘,汗如雨下的同时恨不得早点找一个树荫好好休息。
至于大宅门中的贵人们则是各有解暑妙方,用冰是最奢侈但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冰湃的水果或是酒水都是解暑佳品,让个侍女拉着土制的手动风扇,再在砌着青石的地上泼上井水,这日子虽然不好过,但还是勉强够逍遥的。
两拨打双陆,一个旁观,另两个在一旁聊天,这就是如今临川长公主府花厅中的光景,静悄悄中别有一副夏日里独有的懒洋洋滋味。正因为如此,屈突仲翔和周晓两个人冒冒失失闯进来的时候,立刻被这满满当当一大堆人给吓了一跳,旋即立刻心中叫苦。
这要是平日,这么多人挤在一块早就要闹翻天了,今天居然这么安静!早知道会撞上这许多人,他们就不来了!见众人没注意他们,两人打了个眼色,立刻蹑手蹑脚地想要后退,这还没走上两步便听到了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
“你们要上哪去?”
既然是自己撞上门的人,又怎会那么容易逃脱?临川长公主固然是丢下手中的棋子拍拍巴掌站起身来,李贤也和纪王李慎打了个招呼转过了身体。慢悠悠上前之后,这姑侄俩人深有默契地同时探手一抓一拉,一人一个轻轻松松地把人拎到了一边。看热闹的李显兄妹三个司空见惯地继续埋头游戏。发现成了三缺一,便把一旁瞠目结舌地纪王李慎硬是拉下了水。
“阿晓,昨儿个我答应你婚事的时候,你可是答应我今后循规蹈矩绝对听我的话,怎么这一转眼就躲起了我?”
“娘,我哪敢,这不是怕打扰了您的兴致么?”
另一头隐约传来的声音让李贤露出了笑容,周晓平素机灵聪明。但一旦到了临川长公主面前。就仿佛是老鼠见了猫。要多老实有多老实。见屈突仲翔一幅幸灾乐祸的模样,他便没好气地丢了个白眼:“别高兴得太早,你那天故意输了,以为你那位伯父没看出来?你以为他真的舍得放你这个族孙前往西域?”
那天的马术决赛上,屈突仲翔故意帮着周晓获胜,结果非但没成功,反而双双名落孙山。事后他被屈突寿狠狠训斥了一顿。没出息之类地话之后便是要让他去河西好好吃苦,自是让早有准备地他为之大喜。此时此刻听到李贤说这个,他顿时一惊,但仍旧强自装着镇定。
“这事只要六郎你不说,我家大伯怎么会知道?”
李贤笑眯眯地看着他,直到看得屈突仲翔心里发毛,他才慢条斯理地道:“这事情我就是瞒着别人也不能瞒着父皇,你可是屈突家地子弟。这么大的事情。父皇怎么都得和你家里人交待一下不是?就在今儿个早上,父皇单独召见你大伯和你父亲……”
他这话还没说完,屈突仲翔就发出了一声惨叫。紧跟着那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好在他如今也算历练出了一点坚韧,眼珠子一转便涎着脸求恳道:“一世人两兄弟,看在我和六郎你的兄弟情分上,你可千万得帮我一把。大伯和爹爹那里我还能应付,可大姊……”一说到屈突申若,他连着打了两个寒颤,面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眼看这小子如是光景,李贤也不好继续打趣下去,遂干咳了一声,随即压低了声音:“仲翔,你可想好了,天竺那地方比不上中原。虽说号称佛国,但小邦林立,彼此之间更是争斗不休。而且这次你去也不是单单地运矿石,而是……”
屈突仲翔起初还一面听一面点头,渐渐地,他张开的嘴就有些合不上了,压根连点头也记不得了,只能隐约听见喉头吞唾沫地声音。直到李贤把话一一交待完,他才足足花了一盏茶功夫消化这所有的话语,最后用力一锤打在墙壁上。
“干了!”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他那脸上要多兴奋有多兴奋,“我这辈子还没看过比这更大的生意,嘿,别说去天竺,就是上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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