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尽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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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尽斜阳-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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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管他的,大人的事大人自己操心,他本身的烦恼已经够多了,光是青春痘就愁不完哩!

言妍……立尽斜阳……第七章再想见

第七章再想见

回忆是美好的

只是

当再次掀开回忆的薄纱

却惊觉

回忆也有错误

秋天的夜晚,街头已有些寒意,孟茵早准备好一杯热茶、一本书,再放点音乐,舒服地蜷曲在沙发上。

陈玉磷的电话催命式地响起,她在那头直叫:“喂!孟茵,你快来呀!别再做冷漠沉寂的大众了,唯有我们妇女团结起来,自立自觉,才能拯救自己及下一代,你身为高级知识份子、时代的尖兵,能袖手旁观吗?”

“好,我去!我去!”孟茵实在受不了她的疲劳轰炸,又怕她太过激动,只好投降。

政见会就在孟茵家隔几条巷子的一所小学内,走路大约十来分钟。出了公寓大门,她才发现夜晚的冷意并没有阻止人群的熙来攘往,这也是她怀念台北的原因之一。

接着,在热烈的掌声中,一身水红套装的何咏安披着浅紫色的彩带出现。她说话比平日更清晰沉缓,但仍然铿锵有力,句句深人人心。

“……古人所说的大同世界还不够的,那个大同世界是男人说定的,女人还是受到凌虐歧视,在黑暗中哭泣!我们所追求的比大同的境界更高,那就是男女真正平等!只有女人被公平对待了,才能显示出人类智慧的成长及国家的进步,也才有资格迈入二十一世纪的社会……”

因为太专注于何咏安的演讲,孟茵完全不知道世轩由侧门走进来,后面跟着何永旭。

何永旭站在廊柱附近,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中,他浓发微乱,双手插在口袋里。他的眼睛在台上停留了一会儿,便转入人群中梭巡。他来,除了捧妹妹的场外,另一个目标便是陈玉磷。

最后几排,陈玉磷正在那儿热烈鼓掌着,何永旭正要向前,全身突然僵直住。

陈玉磷右手边的那个女孩,穿着浅米色风衣,一头微卷的短发垂在耳后,眉眼灵逸秀美,总是带笑的唇,多像古画里的公主……

是孟茵!真是她!尽管人多嘈杂,距离如此遥远,但他仍能一眼就看出她来,由感觉到视觉,她就在他视线的中心。

他如豹轻移,对着毫无知觉的猎物缓慢走去。没多久,他就来到她的身后,近得可以闻到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他深深地吸一口气。

陈玉磷不知何时已走到讲台前,只留下孟茵独自一人站在他前面……触手可及。

孟茵忽然感觉到不安,一种奇怪的燥热感使她背上的寒毛全竖立起来,仿佛后面有什么人快要碰触到她,不管是有意或无意的,都近得教她心生警惕。

天呀!不会是专吃女人豆腐的色狼吧?若在何咏安的政见会上发生性骚扰事件,不是等于来搅局、扯后腿的吗?

不可能的!孟茵斥责自己太敏感,在这种场合,空间狭小,难免与人摩肩擦踵,她又何必神经兮兮的呢?

但那团热气愈来愈靠近,孟茵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遇到冷空气,化成细细的白雾,再落到她的发丝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前移挪,然而,她一动,热气也紧紧相随,把她包围在一种不寻常的亲密中,她觉得自己快昏倒了。

终于挨至中场休息,孟茵一刻也不想停留,趁着空隙准备离去,猛一回头,却蓦地惊呆住,只见何永旭赫然站在眼前。

她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多年系念的人就在一臂之外,犹如在梦中,何永旭仍像四年前的他,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使她心动、心悸,不能自己……

只是,他的眼神为何如此阴郁呢?

“好久不见了。”他声音平平,听不出太多情绪。

他说话的气息氤氲了她的双眸,她才惊觉两人竟靠得如此近。她反射性的往后退一步,差点撞到别人,他的手仍插在口袋中,并没有扶她。

这时陈玉磷走过来,发现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呆立着,便毫不隐藏自己的诧异与好奇,紧张地问:“你们见过啦?”

还来不及反应,丁华心已如旋风般冲来,一下子拉住何永旭,开口就说:“三催四请的,你总算露面了!怎么不到台前帮咏安打气助阵呢?快来呀!”

孟茵挨向玉磷,半转过身子,一副和何永旭不认识、不相干的模样,只听见他回答,“我站在这里,可以看得更清楚。”

“至少让大家看看有名的何永旭教授嘛!”丁华心不依地说:“来嘛!咏安一定会很高兴的。”

再也受不了丁华心和何永旭亲昵的对话,孟茵小声地对愣在一旁的陈玉磷说:“我先走了,我们再联络。”

不等好友有所表示,孟茵便迳自穿过人潮,朝黑暗的校园走去。

唉!为什么那么冤家路窄呢?今晚她实在不该一时心软,跑到何家的地盘来,何永旭会怎么想呢?

因为太意外了,她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连礼貌性的问候也忘记了。虽然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用争吵的方式结束,但四年过去,该有的恩怨也早该付诸流水,她表现得惊慌又小家子气,他会不会以为她还在介意什么呢?

学校大门在望,路灯在夜里微亮着,她隐隐听到何永旭在背后唤她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孟茵此刻心情太乱,根本没有余力再面对他,即使是简单的招呼,也都有如千斤重般无法出口。她很稚气地躲人一棵树后,再一次如骆驼埋入沙堆般想逃避现实。

四周静得连呼吸都差一点停止。

何永旭的身影经过,追出大门,消失在街上,但没一分钟又走回来。他左顾右盼一会儿,才慢慢踱往礼堂的方向。

孟茵依旧窝在原处,耐心地数着时间。云遮月,月又破云而出,一切沉寂到风吹树梢的声响都悄然安静时,她才由藏匿的地方走出来。

校门口的大灯照到她的脸上,此刻她觉得冷,只想快点回家。倏地,一个人由阴暗处钻出,出其不意地抓住她,吓得她魂飞九霄,差点放声尖叫。

“别怕,是我!”何永旭冷静地说。

“你不是回礼堂去了吗?”她惊魂未定地说。

“没有,我在另一棵树下。”他放开她,脸隐在阴暗中说:“等你出来。”

孟茵说不出话来,这下子可真糗极了,小家子气加孩子气,何永旭一定觉得她和从前一样,不成熟又不懂得进退。

“为什么要躲我?”见她不吭声,何永旭问,语调不似方才的平淡,反而正常得像老友重逢。

“我没有要躲你……”发觉这话太没有说服力,孟茵又加了一句,“只是看到你太意外,临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连朋友之间友善的谈话都没有?”他定定的看着她问。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再见到你。”她轻声说。

有一群人从礼堂里走出来,喧哗的声音在空气中流动,孟茵和何永旭同时朝外面的人行道走去。

“你这些年好吗?”他有礼地问。

“很好。”她想想又回问:“你呢?”

“也不错。”他说。

寥寥数句,没有细节及内容,比陌生人更陌生,他为何还要在静夜中等待她呢?孟茵好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你该回会场了。”她提醒道:“我也必须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他迟疑一下说。

“不用了。”她慌忙道:“我家就在附近,没几分钟就到,不必麻烦,真的。”

“你家怎么会在这一区呢?”他一说完,便恍然大悟,“哦!当然,你已经结婚了,当然不住在娘家。”

孟茵本能的想要否认,但又顿住。何必说出她未结婚的事实呢?何永旭若晓得,又一定会有许多‘为什么’,而她又得解释个半天。此时,她实在没有这个精神和心力了。

“你真的不用送我。”孟茵几乎是半恳求地说:“我家就在前面几条巷子,你快回去,不然……不然你妹妹找不到你,会不高兴的。”

她本来想说女朋友,但那也会衍生出另一堆问题。

“几条巷子也不见得安全。”何永旭坚持的说:“台湾的治安不比从前,妇女千万不要冒险在夜里独行。我真不懂,你……你丈夫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呢?”

不想继续这随时会露出破绽的话题,孟茵只好让他护送。两人一长一短的影子映在街头,这情景好久不曾有过,她掩住内心的伤感情绪,先开口说:“你这几年在科技发展和研究工作上,似乎都做得有声有色。”

“你都在注意我吗?”他出奇不意地问。

“报章杂志的字写得那么大,想看不见都不行。”她的脸微微泛红。

“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是长住吗?”他问。

“我回来几个月了,打算住下来。”孟茵简单地说:“国外待久了,还是喜欢自己的家。”

“我可以了解身处异乡的苦闷。”何永旭点点头说:“我听于太太说,你到了俄亥俄州?”

“是的,我在那儿拿了电脑硕士。”她实在很怕谈这个话题,主动又说:“我现在在一所专科教书。”

“电脑?”他很惊讶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学教育或文学方面,没想到你会走那么尖端的科目。”

“玉磷也有相同的反应。”她不服地说:“为什么每个人都一副不信的样子?我学电脑有错吗?”

“没有错。”他的脸上终于有了几丝笑容说:“可是,你还是那种清清纯纯的模样,和四年前那个个孟茵比起来,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那可不行!”孟茵不知他是赞美或讽刺,忙自嘲地说:“我可是经过一番历练,也长了四岁,不愿意再像个小女孩了。”

“别忘了,我也长了四岁。”他望着她,带着笑意说:“在我眼中,你永远是个小女孩。”

两人聊着,几条街一晃即过,很快便来到孟茵的公寓前,她所指的三楼一片漆黑。

“他不在吗?”何永旭抬头看看三楼问。

孟茵有好一会儿不解这个“他”是指谁,而后才匆匆说:“哦……呃!他……他不在。”

“我送你上去。”他说。

“不必了!我们这一区很安全,瞧!门口还有警卫呢!”

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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