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说完后她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我刚出差回来,晚上约了人吗?”
她故意打趣道:“怎么这时想起我啦?那么久没和你一起出去了,我怕我还没准备好。”
“这一个月我都在纽约。”
原来如此,是她小心眼了。她咬了咬下唇,“哦“了一声。
覃诗颜带黎芮扬去吃的家乡菜,他当时看到那家小餐馆的店名时愣了愣,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鲜锅兔了?”
她赶紧拉他进去,“得了,你不嫌地方小就行,其实是我想吃可以了吧。”
那确实只是一个小地方,一共也就只有十张餐桌,没有包间,偏偏人又多,两人在里面只能坐到最小的那一桌去。
虽已经是初冬了,可两人都吃得全身火辣辣的,覃诗颜干脆将大衣解开围巾脱下,吃相好不豪放。填饱肚子后她感叹一句:“还是Z市的口味好,辣得我飘飘欲仙了。”
黎芮扬递给她一张纸巾,示意她擦擦嘴角上的油,“第一次看你吃得这么开心,看来以后得多来这里。”
她虚起眼睛打量着他,问道:“你在C市就没有其他朋友了?”
黎芮扬有些意外,倒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慢腾腾地喝了口茶才说:“你怀疑我找你是别有居心?”
“你别误会啊,我才没有什么居心呢。”说完她又发觉自己表达有误,连连摆手道:“不是,我是说我没觉得你有什么居心。”
他倒是没再继续就这个问题纠缠,起身前去结账。只剩覃诗颜呆坐在那里,她感觉心中一团乱麻,如何也理不清。
黎芮扬似乎也因她的话不开心了,送她回家的路上都沉默极了,他把车停在她家楼下后,才开口说:“再见。”
诗颜有些心虚地点点头,刚打开车门准备踏出去,他却拉住了她。
“你是我回到C市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又是老乡,而且还比较谈得来,所以我才经常约你出来。”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她,低下头,让人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哦。”
“对不起。其实如果你并不愿意陪我出来,是可以拒绝的。以后我不会再烦你了。”
“啊?”她惊诧地看着他,“我没有……”
黎芮扬打断她的话:“我应该明白的,你在这里有自己的生活。没关系的,以后如果有困难了尽管找我,你走吧。”
覃诗颜从下车到回家,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她只觉得今天的黎芮扬太异常了,他该不会真的被自己气傻了吧?其实她自己也异常,明明可以解释的,但为何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完整?
良久,黎芮扬才睁开眼,看着前方的道路,却早已没了她的身影。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正是他在纽约的那个月中反复出现过的那种感觉。他做事一向稳妥周全,又信心十足,从未体会过这样的心烦气躁。他坚持了一个月故意不去联系她,就是想把心里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给理清楚。
终于,在某夜独自处于纽约街头时,他看向身旁正在享受亲吻的那对情侣,他明白了那叫思念。那份思念在他心里蔓延,不断侵蚀着他身体的各个细胞,他恨不得立即见到她。
所以刚下飞机,他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她。
只是覃诗颜对他毫无杂念的眼神还是刺激到了他,他刚刚才会有些失去常性,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毛躁。他并不能肯定自己对她的感情是否已经到了爱的程度,才没有将来意道破,可他更加鄙视的,是刚刚那个表面上义正言辞说着对她只是出于朋友想法的自己。他其实哪有那么闲心,和一个只当朋友的女人每周出去吃饭看电影。
假死了,也蠢毙了。他自嘲般轻笑一声,才开车离去。
班级里组织了一次去福利院慰问的公益活动,主要目的是陪伴那些孤苦无依的老人们聊聊天,缓解她们心里的寂寞。覃诗颜和邹敏宁被分在老人院最顶楼的一间房内。
里面住着的是两位婆婆,一个耳朵已经聋了,两人又都不会手语,便没多做交谈;另一位婆婆已经八十多岁,听里面的工作人员介绍说,她夫家姓余,那余太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常常独自絮絮叨叨,反正这屋子里也没人听得到。
幸而她今日还算清醒,没有吵吵闹闹,只是拉着两个姑娘的手,平静地将她这辈子几乎都诉说完整了。
余太太出生于动荡年间,从小就是孤儿,也不知姓氏,七八岁时就被人贩卖去当丫头。十几岁时抗日战争爆发,那家雇主也搬迁了,她自此便开始了逃亡的生涯。其实对于她来说,比起逃亡,不如叫做流浪。
从中国大陆最南边的城市逃到C市,她整整用了五年。后来好不容易嫁给一个贫农,丈夫却在结婚不到一年就离开人世,没有给她留下一个子嗣。
所以她现在居于此处,也不过是为了安心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余太太这一生也差不多活到尽头了,她的目光里竟显苍凉,在两个姑娘离开前,不停说着:“你们是好人呀,老天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下楼时,两人刚好遇上有个福利院的阿姨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向上走去。邹敏宁不由自主地拉着诗颜停了下来,问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奇怪?”
那阿姨也停了下来,“他刚生下来就得了脑积水,父母不要他了,就把他送在这里来。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唉,真是造孽呀。”
这个福利院,有什么即将走到尽头的老人,也有一出生即意味着残缺的新生命。他们年岁几乎相差了一个世纪,可在世人眼中,两者之间似乎根本没有分别——他们的生命似乎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微不足道的。
从老人院出来后,覃诗颜的心怎样也无法平静下来。邹敏宁也笑得很是苦涩,拉着她走向旁边的一家饮品店,说:“进去坐一会儿吧。”
覃诗颜点了杯柠檬草茶,想借此舒缓一下自己的心情。她用手支着下巴,喃道:“如果你是他们,还会选择活下去吗?”
邹敏宁吸了一口面前的奶茶,说:“身边都没有自己的亲人,孤苦无依的,我肯定活不下去了。”
“我们俩都是家里的独生女,最亲的人也只有父母,可父母也早晚会离开的不是吗。”
邹敏宁伸出手,拉住覃诗颜的,“你手怎么这么凉?诗颜,所以我才一直都对你说,不要一个人硬撑着,找一个可以陪你走下去的男人,至少等我们到了余太太那个年纪,还不会觉得生命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小敏,那你帮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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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厥切:因为刚好翻看大一时的照片,想起大一时去老人院时的所见所闻,才加上这一段
☆、第五章 坦白
两个女人都是行动派。覃诗颜一提出想要找个男朋友的念头时,邹敏宁就立马帮她把时间约好了,就定在了周六下午。
那个男人叫沈酉,是邹敏宁妈妈同事的儿子,在省人民医院做一名心外科大夫。邹敏宁刚一联系上就立马打电话通知了诗颜,“我告诉你,那男人可是一个极品,典型的高富帅。除了年龄大了一点,不过男人嘛,三十岁才是最好的年华。所以你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表现,将他拿下!”
覃诗颜倒没有刻意去花时间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简单地化了个淡妆,连外套都是两年前买的了。并非她不重视自己的人生大事,就是心里有条梗,老是觉得相亲这种事太掉份儿了。
推开包厢门之前,她深吸了一口气,真没想到自己最终还主动走上了她原本最不屑于的这条道。可她没有办法,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能想到余太太一个人在那间狭小的屋子里,面对另一个失聪的婆婆,整日自言自语。
任她覃诗颜再独立,也不想孤独到终老。
见到沈酉时,她的确是有些震惊的。虽然之前邹敏宁已经天花乱坠地描述了一通那个男人,可诗颜还是保留了一份怀疑。他的确很帅,是带着成熟韵味的那种帅气,只要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也能让人一眼就认定,他身上一定有许多故事。
沈酉起身,十分绅士地将椅子给她拉开。
还没等两人自我介绍,服务员就已经进来上菜。覃诗颜有些紧张,她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莫名地产生了一股崇敬感。
服务员退出去后,沈酉浅笑着说:“小敏告诉我,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所以我才擅作主张地早就把菜点好了。”
诗颜这才盯着餐桌,其实也就三菜一汤加一份点心,并没有大手笔地摆上满满一桌。覃诗颜却心里暗喜,至少从这看得出,眼前这个男人一点也不装,不会为了彰显自己而随意浪费粮食。
她抬起头,露出甜美的笑容,“沈先生你好,我叫覃诗颜。”
沈酉点点头,“嗯,我知道的。诗颜,真是个好名字。”
诗颜看着面前那份南瓜饼,这的确是她最爱的点心。一个男人要取得覃诗颜的欢心,不在于他的财富和权势,更多的是从细处着手。人们常说,细节打败爱情,而对她来说,细节也是成就爱情的关键。
她当然还没有这么快就爱上沈酉,甚至在她看来,沈酉更像是一位兄长,值得她去尊敬。
覃诗颜抬起头看着他,“沈先生恐怕与我来意不同吧。”
沈酉笑着摇摇头,“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在此深表歉意。”
她笑得毫无介怀,内心并没有失落感。早该明白,这样的男人轻轻一招手,就有大把女性涌上前去,哪还轮得到她。
诗颜道出心里的疑问,“那你是为什么……”
他脸上一直维持着的笑容渐渐淡去,叹口气道:“说实话,我父亲已经病重,唯一的心愿便是看着我成家。我治不了他的病,只希望他走之前不要带着遗憾。”
覃诗颜怔了怔,她终于明白自己对他那份崇敬感从何而来。他是医生,每日都在与生死打交道,比寻常人更早理解了生命的意义。他早就目睹过各种生离死别,所以他丰富的人生经历让诗颜对他的崇拜油然而生。
“可是,你又不准备结婚,这样相亲有什么意义呢?”
沈酉的一只手不自觉地转动着茶杯,“没什么意义,但至少能让他老人家认为,我的心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