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安置下来,连伊便吩咐:“明月,帮忙去买两套男人的衣衫好么?”
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却仍然什么话都没有说的走了人出去。
此时此刻,连伊那里还顾及得了夜七寂的愤怒,只想着心疼冉伯泱此刻的落魄了。让店小二弄了些热水前来,连伊亲手为他擦拭身体,看到他满身的淤青和血块时,鼻子便不由自主的发酸。他明明是有功夫的,为何反倒被一群乞丐欺负不还手,这其间道理有何等的经历?“伯泱,痛不痛?”一边擦拭他的身子,一边想着尊贵如他,怎能忍受那般侮辱?
深吸了一口气,连伊将他脸上的脏污洗净。
一模一样的容颜,却是不一样的性情。清醒的时候,他是飞扬跋扈;他是淡漠如风。不醒时,他是带着不安的轻蹙,而他,却仍然是那轻如薄水。
“连伊,衣衫买……七爷,怎么在这里?”刚推开门的明月,却在看到床榻上的人是,吓得手间衣衫掉了一地。
轻轻的摇了摇头,连伊知道她认错人了:“他不是爷。”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一件为冉伯泱穿上。
一切收拾妥当,连伊这才察觉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明月,你在这里照顾他,明日我再过来。”若再不回去,难免夜七寂不会起疑。
担忧的看了一眼冉伯泱,与七爷一模一样,他还真是不敢拦他:“可是醒来如果要走呢?”
那倒也是,冉伯泱虽然话少,但做事是分外坚决的,想了想她才开口:“你就说,他若走了,连伊的心会痛!”是啊!会痛,狠狠的抽痛。不仅仅因为心中对他存在的一丝爱恋,更有便是对心目中完美形象的心疼。若是冉伯泱风光依旧的站在自己面前,或许她只会云淡风清的面对他,如今这般,反倒是有些放不下了。
“好的,那我走了,你自己也好生休息!”出了客栈,连伊默默的在街市上走着。
灯火阑珊,各家各户已是华灯熠熠生辉,满屋装不下太多的温暖,点滴泄于青石的路上,泛出冷冷的光芒,踩在上面,给人一种太过的幽冷。本应是温暖的光,却因着青石的折射,成了凉人心扉的一种寒意,从脚下开始向头部的寒意。
路过怡红院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闪入眼帘,他的男人,只要出现,她便不会将目光停留在别人身上。与一行人,看着很是眼生,他却是满脸含笑的相待。
人,也就远远的看着,忘了脚下的步子应该好似往前的。就那样站着,如此的一幕,让她的心狠狠地撞击着,他不是一个在意这些的人,当初带着她,也喝过花酒,甚至让她在外候着与那些姑娘玩闹。可如今,突如其来的看着他出现,呼吸却带着疼痛传来。
她从来没有要求他为自己守身如玉,但却也没有想过自己怎么面对,因为在盟主府,有了自己以后,他从来都不曾召寝其他女子。人,是不是幸福的日子久了,也就忘了当初的疼痛,奢侈的希望更多的幸福,忘记了“飞得越高,摔得越重”的道理?
而从马车上下来的夜七寂,眸光在看到连伊时,稍稍顿了顿,而后再看了看进去的人,与身旁的铁森说了句什么,便抬步向她走来。
“如此晚了,怎地还没回去?”抬首欲扶上她稍显凌乱的发,却被他眸间的一股清凉给怔住:“明月呢?怎么就你一人?”
“奴婢这就回去!”稍稍的一个福身,连伊面无表情的走了开去。
一把拉住,将她拽入怀里:“连伊,你在生气么?”眸间,因着这种相反,多了星星点点的亮光,仿佛千年寒潭里被月光照入,折射出星子的璀璨。
“奴婢不敢!”
因着她的这句话,夜七寂整个人轻笑出声:“罢了,我让铁森送你回去,晚些时候我再回!”只要有连伊的时候,铁森永远是先保护连伊,他自己的安全永远放在最后:“铁森,快些把连伊送回去!”
没有拒绝,也不敢拒绝,连伊没有说话便上了马车。
一路上,皆是外面的莺莺私语,撩起车帘,但见天堑河霸气的贯穿了整个皇城,不宽,却很深,高高站着的白玉拱桥,杨柳依依轻拂,不若平日里的喧嚣,行人不多,却少不得痴男怨女在上面的游玩。
夜风吹进,有些冰凉。放下车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短短的一年,她连伊已经落得孤苦伶仃一人,连自己唯一存留着的心,也由不得自己作主,生生的为着某人而痛。
夜半浅眠时,听到他轻轻推门的声音,身子不动声色的背对着他。刚转过身,却觉头下枕头陷下,他霸道的双臂,轻轻的环在自己身上。
他的身上,没有胭脂水粉的味道,这些,他从来都不会带在身上,即使与他们一夜缠绵,他仍然能保持自己的一身清爽。
他的呼吸,很均匀,在漆黑的屋里响起,睡意正浓。
轻轻的将她的身子反过来,对着自己。月光泄在她的脸上,很是平静,熟睡的时候,她的脸上不会有太多的倔强。他就是要这样的女人,能让自己舒服的女人,轻轻的吻了吻她紧闭着的唇,满足的说:“连伊,好好睡!”手下,却在她的腹上来回轻抚。
那一夜,连伊彻夜未眠,在他的掌下,缓缓柔软着自己的心。
刚到客栈,便听得里面传来动静。
“公……子,你不能走?”
许是冉伯泱要走,明月拦住他。
“让开!”冷冷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可是您走了,连伊怎么办?”
听着她说连伊,冉伯泱稍稍的停下。
“她说,您走了,她会痛,很痛……”
而后听到的是冉伯泱坐下的声音,默默的,无声的坐着。这一生,夜七寂和连伊,两个已经成了他的肋骨,只要他们两人的要求,即使是无礼的,他都会答应,更何况是体贴的。
顿了顿自己的心情,连伊推门而入,昨夜丝丝的受伤了然全无,点点温馨笑意绽放在脸上:“伯泱,可是还没有用早膳?”放下手上买来的食物,连伊联盟张罗着他吃。
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笑容,冉伯泱紧紧地抓住她递筷子给他的手:“你伤心了?”
心,因着他的紧张,忽然漏跳一拍。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应该是伯泱了,哪怕是她笑着与他说话,他仍然能够看到笑容背后的哀伤,虽然很淡,淡得仿佛没有,他依然能够抓到。
偷眼看向一旁的明月,她挣开他的手:“没有,你看错了!”而后招呼着明月一起坐下。
一顿饭下来,桌上三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吃着,气氛甚是诡秘。
用过早膳,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明月便出了房门,在外面候着。
而冉伯泱,只是优雅的擦了擦手,转首看着窗外的天空,看着那天空中漂浮着的白云,湛蓝湛蓝的天空,被云儿来回的游走带动了几分生动,不再显得过于单调。
白衫胜雪,似乎白色,在他身上,才能传出经典。他轻立于窗前,仰头高望那遥不可及的天空,轻轻的风飞来,刮起他的衣衫冉冉升起,迎着风儿,看着云朵,衬着蓝天,有那么的一瞬间,连伊仿佛可以看到腾空飞去的人儿。
伯泱就应该是这样,像天边的仙子,高高的站着,静看世间风起云涌,潮涨潮落。却因着沾染了尘世的烟尘,染上了尘埃,不得不为了吸取铅华,成就一身无奈。
不知何时,他已经转过身来:“连伊,你这么做七寂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分为好几种,不仅仅是对伯泱的愤怒,更有便是会让连伊为难。
微微的一笑:“无碍,爷即便是再怪我,也不会将我怎样的。”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我已知道夜七寂对自己的情意,虽然不免有伤心的时候,但却从未疏忽过她的任何感受。
她眉角的笑如春风,脸颊上的红晕轻染,双眸间的幸福洋溢,可想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活,皆是五光十色。这些,是他无法参与也无法给予的,而她的幸福,始终是他的期盼,却无一不是在他那淡漠的心上刻画出来的幸福。
“那就好!”晦涩的说出这句话,冉伯泱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孩子可还好?”
“还好!”不想再说这些客套话,连伊紧张的抓着他的衣袖直接问道:“伯泱,那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怎么没有一点消息?你是怎么离开盟主府的?”当时她只知道夜七寂对自己的一脸愤怒,以为一切皆是水到渠成,如今看到这样的伯泱,想必不是自己所料的那般。
“连伊,你平静些,我跟你说就是了。”安抚着她的情绪,她,始终还是太过的善良,却也不知伤人伤己。微微的一个闭眸,再次睁开,已是决定了什么:“其实从我知道七寂回来,便已经知道他早晚会来报复,毕竟我抢了他的盟主之位。”
“不,不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从来都不……”
手按在她的手上,止住了她的反驳:“知道的人很多,但惟独七寂不知!”那是一种无奈,不,更多的应该是对事情无法改变的一种无力:“他要报复,我从来都不会去阻止,有时更会盼着这一刻早点来,活血只有流血,才能终结我们之间的冤孽。”
又是冤孽,他们当年到底有着河中的恩怨,才会如此纠缠不清:“伯泱,可以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会说,说了,只会让你可怜若幽,说了只会让你陷入其中。”若是连伊参与他们之间的恩怨,哪怕是为他和若幽说了一句话,那对于七寂也只是火上浇油。轻轻的摇头,不再想当年的事:“还是说前些日子吧。我见到小松鼠时,当时也没在意,知道它跃入我的怀里,我才发现,它的身上,竟然有着你的味道。仅仅只是那一种味道,我便知道该是大事不妙。本来没准备离开,但看到你写的信,我不得不放了七寂鸽子,让他扑了个空。”
松了口气,原来七寂并未发现:“可是后来怎么变成这样?”
很短暂的一个犹豫,冉伯泱便摇了摇头:“后来都是我自己的事,不想说。”
即使只是一个闪眸,连伊也能猜出其间奥秘:“是七爷对不对?是他对不对?”
“怎么可能?你多想了。”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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