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帘被人撩起的时候,因着被熟悉的霸气所至,她猛地挣开双眸,看到在车门口呆住的他,连伊整个人都呆住了,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梦里百转千回的人儿,如今一下子出现在面前,太大的喜悦,怔得她忘了所有动作。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住,马车上另外六双羡艳的眼眸,亦成为一种生动的点缀,亘古不变的是两人之间的爱恋。
“连……伊……”语带沙哑的说完,夜七寂缓缓行至车厢,取去她嘴间的巾帕、解开她手上的绳索,将她抱在怀里,手缓缓的抚上她瘦了一圈的容颜,一切一切的动作,都是那么的缓慢,仿佛努力的在克制着自己的激动一般。
多么熟悉的触感,却是心痛的感觉:“我来晚了!”
从他进车厢,连伊就未曾眨过眼,待到他那粗糙的手覆上自己的脸时,强忍的泪便已夺眶而出,整个人埋头在他怀里痛哭出声:“呜呜……”哭的声音很大很大,那是一种释放和发泄,多日来的彷徨和无助,就这么一泄而出。
吻了吻她的额头,知道她的委屈:“哭吧,哭吧,都是我这个混蛋让你受苦了。”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出了马车,却在连伊哭了没一会儿,她整个人就昏厥过去。
转眸却见她垂下的臂膀,轻荡荡的飘在空中,当下恶狠狠的一个转头:“是谁?”
四名男子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饶命啊,爷饶命……”
话没说完,夜七寂拔出腰间弦月剑,运气一个轮回,只在眨眼之间,便见四人的右臂齐肩而落:“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敢负她!”仿佛誓言一般的言语落下,人已经抱着连伊,一步一步的离去。
他的残暴从来不减,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一切变得那么的温和,只因那晚她见到自己惩罚杏儿过后的害怕,所以他不在她面前杀人。
落于地上的胳膊,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离开,还在挣扎的手指便已经变得僵硬。速度之快,让人咋舌,来得及的是看到那鲜血喷洒在青石地板时的一股热气,能够听到的不是剑风,而是四人惨绝人寰的哀号声,在夜空下传开,成为他人睡眠中的噩梦。
这一觉,连伊睡了很长时间,从绵绵长长的梦境中徜徉,整个梦里,只有他们一家人,吱吱和孩子相伴一旁,江山仇恨抛诸脑后,一切的一切,连泪水都是那么美丽。那样的一个梦,很美,太美,所以只是一个梦。
朦朦胧胧中,她似乎看到了进进出出的人群,来来去去,悉悉索索的在她的耳畔缠绕,有着他人的叹息声,有着夜七寂压低后的怒吼声,一切的一切,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昏昏沉沉之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紧紧的拥抱着,那种紧张的拥抱,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一般,一股窒息的感觉在梦里徘徊,疼痛,却带着一种甜美,很幸福。就这样溺死在他的怀抱,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轻轻的睁开双眸,却感觉头顶一片湿润,他,可是为自己,为孩子,为吱吱落泪了?“爷……”被他的紧拥,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连伊,连伊,你醒了。”赶紧松了开来,紧紧的盯着她清醒的双眸。
落入眼帘的,是她的男人,那张霸气的脸上,此刻竟然泪水纵横,那满是胡茬子的脸,被泪水润的亮晶晶的在眼前。这不是连伊第一次看到他流泪,但却是第一看到他这般的绝望,是与自己有关么?毕竟只有碰到自己的问题,他才会这般的慌乱,难道……
“不,不是,不是你的身子有问题,不是!”急切的否认着连伊心中的想法,夜七寂一张手抹过脸颊,泪水不在,却有着鲜明的痕迹:“身子可有觉着舒服些?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要不要……”
轻摇着头,连伊哀伤的说道:“爷,我没有保护好孩子,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好了好了,大夫说了,刚生孩子的人不能哭。”心疼的擦拭着她的眼泪,夜七寂回避着她的眼光:“我们不是还有吱吱么?以后还会有的,不怕哈!”
“爷,奴婢想睡!”
“不能睡了,连伊乖,先把这个药喝了!”说完起身倒了一碗热着的药汁,而后取了勺喂她:“快些把药喝了。”
为了不让连伊睡太多,夜七寂想方设法的让连伊说话,本就话少的他,恐怕那两日说的话,能抵以往一年的话吧!再次回到他的身边,连伊才知道受的那一切苦难是多么的值得。每日听他在自己耳畔说着那些僵硬的甜言蜜语,连伊便知道一切都值了。
“爷,你就这样撒手前来,军里可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夜七寂用湿巾帕为她擦拭着,一根手指都不落下。
“那林昊不是一团乱了么?”想起那个爱开玩笑的男人,连伊便觉着想笑,夜七寂此番前来,他怕是气得团团转吧。
“是啊,累累他也好。”
……
“爷,奴婢想听故事!”
“我给你一本书看吧!那上面有很多故事!”
“可是奴婢想听爷给奴婢讲!”
“我嗓子不是很舒服!”那么女人的事,他怎么可以做。
愕然,连伊自是不依:“可是吱吱也想听呢!你瞧它紧紧的盯着你!”抱过吱吱,连伊放在他面前。
那你看了讲给吱吱听!”
“……”这男人好顽固:“眼睛好累,那奴婢不看了,奴婢困了,先睡……”
“那好,我讲!”一听她说困,他马上取过一本书来,照着上面的故事,一字不漏的在连伊耳畔念着。
…………
“爷,怎地这寻香阁这么安静啊!”此刻外面正是灯火阑珊,寻香阁里人山人海的时候。
这女人又想做什么?夜七寂戒备的看着她:“是么?该是生意不好吧!”
“呀,爷开的妓院,怎地生意还能不好?”
听不出来,还是静观其变:“兴许是那些女人长得不好吧?”
摇了摇头:“不对,我看她们长得挺好呢!”
“那就可能是不会唱曲。”其实她们都唱得挺好,只是这女人要寻隙,他也只有跟她绕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了然的点头,而后猛地一敲头:“奴婢的曲唱得挺好,要不奴婢去唱了看看?”
无奈的看着她,绕了这么大个弯,原来她是要让自己唱曲,一把将她按在床榻上:“你且躺好了,我唱给你听!”说完将她的被子掖好,想着以前听到过的一些歌,启了启唇,便在榻前断断续续的唱了开来。
…………
她不是喜欢为难他,她是喜欢看到他为自己做那些事情时的无怨无悔,喜欢看到他在无奈时的那一抹宠爱,她知道,若是离开了鄄城,他们能拥有的这种甜蜜很少,所以她贪婪的要求着他,想要在这一刻,记住所有的美好。
为了她,他学会了给人擦脸,学会了在大夫的叮嘱下,熬那些极为严谨的药,知道在药凉到了何种温度时,端来榻前,一口一口的喂她。
在那个时候,本应是苦得发涩的药,她却浑然不觉,在他的温语婉言之下尽数喝完。而后靠在他的胸前,贪婪的倾听着他的心跳,吸取着他身体上的味道,而后在他的怀里,悄悄的睡下,沉沉的进入梦乡。
静静的站在窗前,榻上的连伊已经睡下,这些日子,总是会从噩梦中惊醒,每一次醒来都是梦见她离自己而去。虽然不清楚她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苦难,但也能料到,那些痛,若不是到了极致,她那日不会哭倒在自己怀里,她一人面对着人生第一次的生产,而自己却混蛋的不在她身边,让她不仅仅要面对生孩子时的疼痛,更有便是一人面对失去孩子的无助。
若是当初自己没有来夏国,没有那一身的仇恨,或许她不会落于这等地步,或许她的生命也不会如此脆弱。当那日大夫告诉预料她的今后时,自己当时就落泪的,那是在害怕,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这个世界,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仅仅是想到这个世间从此以后没有这个叫连伊的女人,眸间的泪水便已潸然。
从何时开始,不是他主宰了她的生活,而是他围绕着她在转?这样的发现,他不会感到害怕,而是害怕将来的某一天,他找不到她,找不到心灵上的主力,无法再转下去。
桂花树的香味,静静的飘了进来,也是在一个桂花飘香的夜晚,他将她送到敌人的剑尖,送出了她的生命。从此,她眸间的那一抹笑便刻上了他的心扉,直到今日,他都能清楚的记得那一抹笑容,很轻的笑容。
他与她之间,认识了整整三年,却在去年真正相识,短短的几个月,他恋上她不可自拔。所以当听到大夫的宣判时,他感到眼前天旋地转,若不是怕她醒来见不到自己,恐怕当时他便昏死过去吧?
“爷,在想什么呢?”适才看到月下的他,那一身清冷,带着一层的薄光,明显的感觉出淡淡的伤感。
撇去心中的烦恼,转过身来看着她,轻轻执起她的手来放在脸侧,暖暖的温度:“没在想什么?只是睡不着。”十天的狂补,让她原本苍白的脸,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不知为何,虽然每日看到他含笑的脸,但却总是感觉微笑的背后藏着一丝苦楚,虽然他从不在自己面前展现,但从偶尔的叹息声中,她能捕捉到那一丝哀愁:“爷在骗奴婢!”盯着他的双眸,连伊不让她闪开。
“傻瓜,怎么会?”轻抱着她坐在自己怀里,夜七寂郑重的说道:“连伊,以后我们不分开了!”
“好!”
“不可以总是帮我做决定,还不让我反对!”
“好!”
“不可以在我的前面走,只能一起,所以你要记住,如果你走了,我也会跟着走的!”
震惊的看着他,欲脱口的好就这样硬生生的哽在喉间,他说的是生死与共么?他是在央求她保护好自己么?他是在承认着没有自己,他也不会独活么?
“怎么?不答应么?”紧张的盯着她的沉默,夜七寂小心的问着。
“好!”
听到她的回答,他暖暖的笑了,为了他,她会好好活着的,一定会的:“答应了不可以反悔!”
“好!”
“那我现在要吻你了!”
“好……”刚说完,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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