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可以依靠的人,你没有地方可去。”
贺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雪花自他们周围飘落,落在了贺兰的锦蓝色斗篷之上,秦兆煜俯下身来,望着贺兰的眼睛,轻声道:“我求求你!贺兰!”
贺兰忽然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跟我说话之前,好好想想你哥哥。二弟!”
他的目光一凝,刹那间被打入冰底,她那决然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可笑的小丑,他朝后退了一步,他越界了,越过了那道鸿沟,她冷冷地看着他,一个眼神足可以将他推拒到千里之外。
雪花在军帽的上沿积了薄薄的一层,他僵硬地站在那里,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火车即将发车,贺兰对老嬷嬷道:“嬷嬷,送我上车吧。”
老嬷嬷推着轮椅从秦兆煜身边走过,到了车门口,她揭开了贺兰腿上的毛毯,伸手将贺兰从轮椅上搀了起来,贺兰双腿难以用力,要靠着老嬷嬷才站得住,她一手才扶住了车门的把手,秦兆煜忽然转过头来,声音暗哑,“嫂子。”
她的手停在了那里。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透出深深的沉郁与绝望的放弃,整个世界仿佛都模糊起来,“你哪儿也不用去,这一辈子,我不会再见你,直到死,我们——”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说出那一句话来,“不到黄泉不相见!”
一阵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冷冷的风吹在脸上,好似小刀子一点点割过。
雪花落在人脸上,瞬间化为水滴,冰得扎人。
他走过去,望着她。
她的手慢慢地从车把上松开,老嬷嬷便要扶着她坐在轮椅上,但他伸手便将她抱了起来,她那眼中顿时迸射出一股慌乱的怒意,他却什么都没有说,抱着她走向了一旁的汽车,司机已经打开了车门。
秦兆煜微低下头,将她放入车内。
车门关上的时候,发出“嘭”的声响,将他隔在了外面,他静静地伫立在车外,耳旁是呼呼的风声,大得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嘴唇是麻木的,麻木地疼。
停了好一会儿,他说:“开车吧。”
司机道:“是。”
车子很快发动起来,从他的身边开过,雪花不停地吹拂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回过头,看着开出月台的汽车,这样的情景,好似在很久很久以前发生过,那时是在邯平,他第一次见到她,她不过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得意洋洋地对他道::“反正你救我一次,我帮你一回,咱们两不相欠,后会无期。”
她那调皮一笑间,当真是眸光如水,明媚如花,隐约就有一股馥郁的香气,如兰似麝,恍若热烈盛放的千叶石榴花一般,漫到他的鼻息里,他心中莫名一动,直直地望着她,半晌无言,她却一转身就上了汽车,“嘭”地关上了车门,他方才如梦初醒,急忙低下头来拍了拍车玻璃,贺兰便隔着车窗朝他摆摆手,笑道:“再见。”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的时间,直到副官走上来,低声道:“军长,贺兰小姐已经走了。”
他如梦初醒,恍惚道:“走了?”
空荡荡的月台上,那辆车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冷风夹着雪花,无边无际地朝人身上扑来,走了,她的确是走了,他只觉得全身上下忽然没有半点力气,踉跄着朝前走了几步,竟一下子就跪倒在了月台的雪地之上,副官和侍卫赶紧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道:“军长,军长。”
他跪在雪地里,只觉得好似有一块滚烫的热铁狠狠地烙在了他的心上,心疼得好似要裂开,连呼吸都变得难以为继,他伸手捂住胸口,难受的大口呼吸,冷冷的空气灌入咽喉,胸口的炙热却仿佛是越燃越烈,烈火般一路烧了上来。
命运如此可怕与残忍,给了他美好的最初,却又给了他这样绝望的最后。
不到黄泉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