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工作,你要学的还很多,用心一点,你会发现很多趣味。”
她有些感激地点头,继续做剩下的饮料。
“等等,”他忽然叫住她,递来一方丝帕,“把手包扎一下。”
她一愣,这才发现右手食指划破一个小口,血丝沁出洁白的肌肤,格外显眼。
“谢谢,”她接过丝帕,有些不好意思,“可能刚才开瓶时弄的,太忙了。”
“总是忍气吞声也不行,若是别人给了你一个耳光,你至少也该回她一掌。”棕眸望着她,里面不像有开玩笑的成分。
她摇头苦笑:“我不想失去这个工作,我需要钱。”冲动过一次,也就够了。
“你要钱?”他嘲弄地一笑,“然后去花几千镑或者几万人民币去买一个Orb Lighter,还是一个Chanel手袋?”
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轻蔑,刺痛了她的眼。
“如果你并不了解一个人,请不要随便评判她。”俏颜因为生气而涨红,眼梢微扬的明眸,开始闪着冷光。
她生气的样子,还真是该死的好看。
他抱肩,邪魅一笑:“是谁说要忍气吞声的?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我看,你还是放弃这份工作吧,直接去找老板,或许他不会错过这张难得的情妇脸。”
“你!”她气结——他果然听见了那晚她和顾言诺的谈话。
“请你给我离开,我要工作了!”她动怒,丝毫不在意自己过河拆桥。
“你疯了吗?”Grace惊讶的尖叫从他身后传来,“你怎么这么对老板说话?”
老板,她在说谁?
冷欢一下愣在原地,像被雷劈到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笑得清淡的男人,她发誓,就算布什宣布本拉登成为美国国防部长也不会让她如此刻这般震惊。
“我想你一定很遗憾,我不是刀疤脸,也不是糟老头。”他笑得风轻云淡,但眼里,却是满满的促狭与嘲弄。
很好,很好!她的运气好得应该去买张乐透——冷欢望着他,几乎要握碎手中的杯子,心中有股强烈的冲动,想把杯中的Bailey泼他个满脸香浓。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换上一个甜得腻人的笑容,狠狠地在他臂上拧了一记:“讨厌啦,工作的时候不是不应该打情骂俏吗?你再想我,|Qī=shū=ωǎng|也不要这样啊。”
她豁出去了,要么就立刻被炒,要么就大摇大摆地留下,谁怕谁?她冷欢是这么好惹的人么?
然后她看见,Grace的嘴巴,张大得可以塞下一个威士忌酒瓶。
男人却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眼里却渐渐酿起风暴。
他忽然一笑,目光深沉:“要我走,总得给点安慰吧。”
在她怔忡间,他欺身向前,攫住了她的唇,霸道地探入,辗转挑逗,灼热的气息,顿时铺天盖地,狠狠地淹没了她。
她竟一下反应不过来,说不清是因为震惊还是陌生的无助感,等到回神,他却已消失在眼前。
只剩Grace,站在一旁又妒又畏地看着她。
站在洗脸池前,冷欢把手上的丝帕解下来。
深咖的颜色,光滑柔软,握在手里像掬着流动的水一样。她这才看清丝帕右下角那个浅浅的Logo——Hermes,难怪质地这么好,那个奢侈的骚包男人,居然就这么扔给她包扎手指头。
她叹口气,决定把它洗干净,绝对不能这么暴殄天物。
无意中抬头,看见镜中自己的脸,忽然想起他说的话——我看,你还是放弃这份工作吧,直接去找老板,或许他不会错过这张难得的情妇脸。
脸忽然染上了一层红晕,她微惊,慌乱地低下头。
专心对付手中的丝帕,唇上却传来温热的错觉,她呼吸一窒,平稳了许久的心跳,突然开始急促起来。
四、太阳
她在躲他。
他看着那个每回见到他走过就蹲下去假装在冰箱摸索的人,有些忍俊不禁。
冷欢低着头,心里不停诅咒。
他不是老板吗?办公室没位置,还是VIP房没地方待了?非得在外场晃来晃去,跟个看场打手似的。那双眼睛还老是有意无意地瞟过来,搞得她心慌意乱。
Ok,她承认,那个吻让她现在一看到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虽然她成功地留下了,但这境况简直想让她心里堵得想放声尖叫,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连内急都忍得那么辛苦。
叹了口气,放弃自己的生理作战,她硬着头皮急急地往洗手间奔去。
一出来,宽阔的胸膛挡在面前,入眼是熟悉的黑色。
“借过。”她咬牙,就知道这男人不会放过她。
他不说话,笑着看着她,眼里是得逞的奸诈。
他的笑容让她极度不爽,于是闪向一边,准备硬闯。
“嗨,太阳小姐!”一个华裔男子用中文打招呼,看着她一脸笑意,“你现在在这里上班吗?”
她的脑袋轰地一声——什么时候她这么出名了?于是讷讷地点点头,看那人往门外走去。
“太阳小姐?”某人挑眉,用中文念出这个奇特的称呼。他的中文有些生硬,但听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她不语,理智告诉她现在不应该跟他纠缠下去。
健臂撑在右侧的墙上,他挡住她的去路,用英语问道:“为什么他叫你太阳小姐?”
她估算着从他身边逃脱的可能,发现概率为零,于是选择告诉他答案。
“我之前在一家中餐馆上班,老板是个色鬼佬,好几次骚扰我,后来我就炒了他,”她看着他期待下文的眼神,叹了口气,“临走那天,我当场笑着大声对他说——日你。很多吃饭的中国人和员工都笑了,那鬼佬问我说了什么,我说,Sun you,他不明白,我就好心解释那是太阳与你同在的意思。”
听完,他有些困惑地望着她:“‘日你’是什么意思?”他虽然觉得这个词听起来有些熟悉,但很好笑吗?
她朝天翻个大白眼——果然,他的反应不如当日那些中国人那么激烈,这个“杂种”,是没法理解中华语言文化的博大精深的。
他依然很诚恳地等待她的答案,她亦难以想象他一脸严肃地跑到赌场华人下属面前,问“日你”是什么意思,心里一阵急躁,开口道:“就是Fuck you!”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静得恐怖,无数个脑袋转向他们,黑头发,蓝眼睛,应有尽有。冷欢僵住,背后的冷汗一点点沁出来——她刚才的声音很大吗?
他望着她,渐渐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他几乎要拍掌叫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第二次在他的地盘公然毁坏他的形象。
她望着那双眸色骤然变深的眼睛,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却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惶恐。
他看着她,缓缓绽放一个优美而又残忍的笑容。这一笑,让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等待他的下文。
然后她听见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宝贝,你就这么想要吗?”
她发誓,这一瞬间她仿佛觉得头顶有无数乌鸦飞过,她甚至听见全身血液冲向脑门的声音,她肯定此时她脖子上顶的一个是king size的大番茄。
欲哭无泪,生不如死大概就是如此了。
“Huan,你的胸牌做好了。”同事Janson从走廊另一头过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的人见好戏收场,也开始继续自己的事情。
“谢谢。”冷欢感激地接过他递来的金色精致名牌,别在胸前——连她这个小小的兼职也有一个专制的胸牌,这个Windy Casino不是一般的讲究。
Huan Leng。
对面的男人看着她的胸牌,忽然用中文问:“你的名字怎么写?”
“冰冷的冷,欢乐的欢。”她也用中文回答。
他的脸色忽然一变,带上几分冷意。
“为什么……叫冷欢?”他低语,似是疑问。
她以为他在问名字的由来:“名欢,惟愿一生无忧。”
这是父亲的期盼,却不知,亦是极大的讽刺。
他沉默点头,转身离开。
他忽然冷漠的态度让她有些困惑,心口却说不出来的闷堵。
“你叫什么?”她忍不住叫住正要远离的身影。
“叶听风。听见的听,风雨的风。”名字用中文说出,声音好听却冷淡,而他,始终不曾回头。
冷欢纳闷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她又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生活在充实和忙碌中继续,冷欢读的是建筑设计,课程有些多,但好在分布均匀,所以也有闲暇时间空出来打工。
趁上洗手间的时候,掏出电话看短信,是顾言诺发来的。
“今晚九点,La Tasca。”
今天是顾言诺生日,她是不能不去的,看看手表,她决定去请假。
站在经理室前,她敲敲门,居然有些紧张——曾经看到过他有时会进这里。
“请进。”爽朗的声音响起。
“Raymond,”冷欢看着独自坐在办公桌前的金发中年男人,心里忽然有点失落。
“什么事,Huan?”Raymond抬头看她,温和地笑着。
“我能提前两小时下班吗?今天是我最好朋友的生日。”
“当然可以,今晚也不会很忙,”他笑着说,“替我祝你朋友生日快乐!”
“谢谢!”冷欢开心地颔首,她很喜欢这个爽快和气的老外,他的性格与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截然不同,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对眼共事的。
走出赌场,她看了下手表,八点二十,正好来得及赶到言诺他们那。
经过喷泉的时候,听见了熟悉的音乐声,她的脚步忽然一滞。忍不住回头望向那天坐过的长椅——没有人在。
好像,有很多天没有看见他了。
叶听风。听见的听,风雨的风。
忽然想起那天,他轻轻念出自己的名字,声音清淡。
一阵夜风吹过,她闭上眼,听见风声从耳边掠过,苍凉,绵远。
听风,听风。
寒意袭来,她蓦然一颤,裹紧大衣,思绪清醒了几分。
她怎么会在这样的夜里,想起他。
五、眼泪
La Tasca是一家西班牙餐厅,菜的地道在M市是出了名的。冷欢和顾言诺都爱极了那里的海鲜饭和各式马德里风味的甜点,只是吃一顿有些小贵,所以并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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