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名粗腰背阔的大块头,立时一拥而上,将燕铁衣围在中间,环眼大汉摩拳擦掌,脸红有如猪血般厉声吼骂着:“妈个皮,我们‘力家教场’,别说在常德地面上,就算在两湖,在南七省也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这小狗操的居然横加诬蔑辱骂,我们是‘黑窝’,是‘匪窟’,指我们师兄弟是蟊贼;这不但是朝我们脸上抹灰,更已骑上总教头的头顶撒尿了,这还得了哇?他简直是来摘我们这块金字招牌的啊!”
于是,一片叱喝喊打之声响起,十几位仁兄就待动粗,站在中间的燕铁衣也大吵大叫道:“瞧瞧,快瞧瞧,你们不是一群强盗土匪是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想逞凶伤人哪?你们眼里还有王法没有?仗看人多势大,更待以力相凌么?我不怕,我早知道你们全是一批豺狼虎豹,一堆鬼头蛤蟆脸,从你们总教头开始,整个教场里上上下下都是些卑陋无耻、罔顾道义的畜生、禽兽,下三滥……”
环眼大汉气冲牛耳,振吭大喝:“给我打,打死这小王八蛋!”
十几名汉子呐喊一声,老鹰扑兔般,齐齐扑向了燕铁衣,燕铁衣狂叫如泣,身形扑地飞旋,顿时只见人影翻滚,十几个牛高马大的汉子鬼哭神号般撞跌向十几个不同的方向!
一阵混乱过后,十二个人倒有一半爬不起来,而这时,燕铁衣早在对方的呻吟长叫声中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门里的宽大天井。
连滚带爬的从后面追上,环眼大汉气急败坏的嘶哑喊叫:“来人,来人哪,不得了啦!有仇家对头上门找碴子来啦……”
他这鬼号也似的一叫一嚷,天井两边的厢屋以及正面的厅门里,立即叱吼连连人影闪动,几十条彪形大汉手执兵刃,冲锋陷阵般扑了出来!
这些人猛一见只有燕铁衣单枪匹马的往里闯,俱不由楞了楞,但一楞之后,又迅速将燕铁衣团团包围,在如临大敌般的紧张气氛里,厅门之内,三个形态特异,服饰有别的人物,缓缓走了出来。
三位仁兄两高一矮,但矮的那个却走在前面,两位大个头左右跟随,看上去,颇有点长竹挟冬瓜的意味。
三人却不是牛犊裤与小马甲了,他们穿着灰色紧身衣,当胸用白线绣着一个“力”字,显然都是“力家教场”中身份较尊的角色。
矮子生得十分肥胖,一颗大脑袋上那付尊容奇丑,更生满了疙瘩,像是像冬瓜,却更似一枚生了瘰疮疤的冬瓜。
包围燕铁衣的人群立时闪出一个缺口来,让他们三位走进圈子里!矮胖人物先打量了燕铁衣半晌,才自鼻孔中哼了一声、大刺刺的道:“小子你是干啥的?”
燕铁衣哈哈笑道:“问得好,我是干啥的?你却又是什么东西?”
两名高个子勃然作色,矮子双手一拦,阴阳怪气的道:“我么?我是‘力家教场’的首席大教头‘驭风龙’包至诚,我后头的两位也是本教场的大教头,一位是‘打牛拐’施寿堂、一位是‘大靠肘’古兴;怎么样,这能满足你的好奇心与好胜心了吧?”
燕铁衣眯着眼道:“哦!原来是包大首席教头与两位大教头,失敬失敬,真个失敬,我呢,姓章名凡人家叫我‘星菱剑’,我爹呢?名列‘大地十剑’的第三位,人称‘光轮子’的便是!”
一怔之下,包至诚随即呵呵失笑,熊度立转温和:“我道是那一个‘强仇大敌’找上门来啦?原来竟是章少侠,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幸亏我早来一步,否则,岂非大水冲翻龙王庙了?那才闹笑话呢!咳!章少侠先前要亮亮万儿,就啥事也没有啦。”
往四周压制复加上警告性的巡视了一遍,包至诚又放大了声音笑道:“章少侠可与我们不是外人哪?少侠,令尊可好?前几天在府里议事之后我还见过令尊一面,呵呵!他老人家可真是精神旺健呀……”
燕铁衣突然冷板板的,道:“姓包的,你少套交情,更不用拍马屁,随你怎么低三下四,今天少爷我也定要讨回一个公道来!”
大大一呆,包至诚忍住怒气,十分尴尬的道:“呃!少兄,此话怎说?想必是少儿喝醉了,一时有了点子误会,不关紧,且先进去歇会儿,一干有眼不识泰山的肇事小辈容我来教训一顿,给你出气……”
这番话,包至诚自认为合情合理,已是相当委婉了,但是,燕铁衣却并不藉此下台--而他原本便是存心惹事来的--眼一瞪,燕铁衣卷着舌头大吼:“你是什么乱七八糟?凭什么指少爷喝醉了!你他妈的你,你混头,你是老王八蛋,你就是爬在少爷倒下给少爷叩头,少爷也一样饶不过你们--通通都有,‘力家教扬’全是一窝子畜生,少爷今天非重重的打你们一个‘仰面翻天’不可!”
一张疙瘩脸再也挂不住了,包至诚厉声道:“少儿,我是看在令尊及‘大森府’的情份上,彼此谊同至好,更为盟友,是而才一再对你忍让,你休要得寸进尺,逼人太甚,大家全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何苦如此漫骂叫嚣?这岂不显得少兄你太失风度,太无教养?”
燕铁衣跳起脚来大骂:“放屁,放你妈的狗臭屁,你什么东西?居然说:我没有风度、没有教养?混蛋,你才没有风度,你才没有教养,少爷不须你忍让,更不认你们是朋友,有种的,就上来和少爷较量教量,他妈的,今天少爷本来是想来观摩观摩你们‘力家教场’到底有些什么本事,到底具有多大实力?看看你们练功的过程与一干教头们的手底下玩意如何,岂知你们故意阻碍,有心启,仗倚人多就想谋害少爷,妈的,只此一端,已足谊你们是外强中乾,虚有其表,难怪我乾爹同我爹全不放心,叫我前来调查……”
包至诚的脸色难看已极,连那一颗一颗丑怪凸突的疙瘩全在抖动,他眼中表情变幻,最后,露出“原来你到这里乃是这么回子事”的形色……
此刻,“力家教场”这边群情哗然,众怒已兴!
两手叉腰,燕铁衣故意越加狂傲:“不用吵闹,你们吓不住少爷,一批饭桶,都是草包,你们总教头萧进是大草包,包至诚与其他的教头是中草包,剩下的全是小草包,妈的,俱是些废物,真不知当初我乾爹邀丁你们来是做什么用的!”
包至诚双目如焰,气得混身发抖,其他“力家教场”的哥儿们也怒吼叱叫,纷纷漫骂,情势业已乱成一片。
一看时机成熟,燕铁衣随又火上加油:“妈的,少爷岂会含糊你们这等阵仗?休说你们不敢动我一根汗毛,便是你们有种上来,少爷也一样打得你们个个似狗爬--包括你们总教头以下的每一个人在内!”
大吼一声,包至诚气疯了头:“拿下了!”
他身后的“打牛拐”施寿堂抢先冲出,头号的巨太铁拐搂头砸向燕铁衣天灵盖,一侧,“大靠肘”古兴却斜着扑来,上身微偏,双肘暴出!
燕铁衣一闪脱开,迎面三名大漠抡刀便劈!
猛一侧转,燕铁衣以掌飞挥,三名大汉同时怪嗥着翻起三种不同形式的筋斗跌开,他全身一缩,头顶风响,古兴的两肘有如钢杵般捣过!
猝然长身,燕铁衣一把叉进古兴腋窝之下,吐气如雷,这位“大靠肘”便狂喊着被送出丈许之外,又重重摔了个四仰八叉!
“打牛拐”施寿堂的巨拐又再拦腰横扫,燕铁衣顺着拐势飞起,却在拐力甫竭的一刹那弹跃拐头之上,八脚如电,“吭”“吭”两声踢得施寿堂庞大的身体,连连倒退,抚着胸口翻着眼珠子委顿坐下……
就在这时--
风声飙起,一条矮胖人影电闪般掠到,来人手中的“龙舌剑”也飞快点刺向燕铁衣全身上下的十二个重要部位。
唔,首席大教头的功力果然与众不同!
燕铁衣然腾闪,长衫一掀,拔出他为了使情景逼真而早已备就的青锋长剑来,随手一抖满天的星菱光点便似缤纷的雪花!
一个使剑已使到化境,列为宗主圣手辈的剑中行家,是可以轻易模仿到别的剑法里某些特异招式的,燕铁衣曾经与章凡动过手,因此,他还记得章凡那几下子剑法,一旦展出,唯妙唯肖,几可乱真!
跃身而起,包至诚一个折翻,有如龙翔九天般转回,“龙舌剑”快刺中,同时暴叱:”好、‘星菱剑法’!”
燕铁衣长剑连串飞舞,力截敌剑,一片叮当撞击声里,包至诚斜退换招,燕铁衣凌空横旋,剑尖一弹,星菱倏现,包至诚挥剑硬拦,燕铁衣的另一点星菱寒芒却神鬼莫测的突然自下往上跳射!
“哇--”
尖号一声,包至诚一个踉跄横滚出去,右大腿上血流如注!
四周一阵喝叫,那些心摧胆颤的“力家教场”弟子们却硬是不敢再往上凑了,一个个只是空口呐喊!以壮声势而已,谁也怕站在前面,一时磨磨蹭蹭,阵脚大乱!
静静的却冷森的,一个身材魁梧,白发皓首的长髯老人,率领三名看样子也是“大教头”身份的人物出现厅门之外,看他们的形熊,可以断定是老早便隐立在那里面了!
燕铁衣心中暗笑,故意不理那老者尖锐阴酷的眼光,举起长剑,作势欲追杀犹在地下拚命爬动的包至诚!
于是,那老者蓦的白髯颤动,霹雳般大喝:“章凡,你真要赶尽杀绝,替你老子闯下满天大祸?”
装做一楞,燕铁衣不服气的道:“你是谁?凭什么呵责我?我不吃这一套--。”
老者暴烈的道:“力家教场总教头‘白髯客’萧进就是我,你方才口口声声,谩骂诬蔑的萧进也是我!章凡你好本事,只是我却怕你替你爹找来麻烦了!”
垂下举起的长剑,燕铁衣似是有气畏瑟的道:“我乃是奉了爹及乾爹的谕令,前来实地查看你们所具有的潜力深浅以便重新估计及分配任务……怪只怪你们‘力家教场’的人欺我太甚,我才一进门--。”
冷森的一笑,萧进酷厉的道:“不必再说,我早已全听到了,章凡,你请回吧?我也不留难你,回去之后,记着代我转禀骆府宗及令尊,说我萧进及‘力家教场’以下,力薄才鲜,无德无能,全是一批酒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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