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天公孙少堡主光临衡州南衡居士小有天精舍,说动南衡仗义出山,韦家因此而几乎烟消火灭。
尊府在名义上虽则子弟众多,令尊天马行空也名列风云四霸天,但比起四剑圣的南衡来,仍嫌声望稍次。他们有办法计算南衡,当然会毫无顾忌地逼令尊走极端,前车之鉴……”
堂后过道出来了公孙云长,哼了一声接口说:“庄兄,在下想起来了,天下间巧合的事似乎全在庄兄身上出现,岂不可怪?
记得南衡韦家出事,庄兄也恰好在该地现身。五湖钓叟一家出事,你也在场。在下与高姑娘历尽凶险,你也每次都在。
这些太多的巧合,委实令人心中凛凛,你如何自圆其说?恐怕所有的变故,皆出于庄兄暗中操纵,对不对。”
庄怡平心中一震,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的目光,不转瞬地紧盯住公孙云长的眼神,眼神逐渐凌厉,像利簇般直透对方心灵深处。
那无形的肃杀飒飒气势,以雷霆万钧之威向对方压去。
公孙云长先前理直气壮的无畏目光,却逐渐失去依恃,在怡平大气磅礴的凌厉逼视下,渐渐失去了镇静和自制力,眼神一变,闪烁着避开怡平的目光,头一低,便摆脱了接触。
“看着我!你对我说话目光不在我身上,不但是心虚,而且是无礼。”怡平威严地逼进一步:
“你虽然是乾坤一剑的儿子,按理家学渊源艺业不凡。但拔山举鼎这次派来的人,比你高明的人不知凡几。他们要杀你,可说不费吹灰之力。
在人魔鬼母的煎迫与死亡的威胁下,你抱定死中求生的意念全力相搏,仅胜了摘星换斗手下一名二流人物,自己也失手受伤。
怪事,凭你这种未人流的身手,竟然在两年中向鄢奸行刺五次,在天下各地来去自如,原因何在?”
“你……”
“你行刺的结果是,追随你的侠义之士死伤惨重,而你却毛发未伤,也未免不合情理。”
高嫣兰赶忙从中插入,不悦地说:“你那一连串巧合的事件,还未解释清楚,竟然避重就轻,甚至避不作答反而含血喷人……”
“高姑娘。”怡平叹了口气苦笑:“爱情令人盲目,我的眼睛也许早就瞎了,我现在已经在张开眼睛,希望你也能重见光明。”
他转身向外走,走了两步扭头向公孙云长冷冷地说:“阁下,你并未获胜,我是很有耐心的。”
“庄爷。”高嫣兰柔声低唤:“也许,你真的不是他们的人。不管怎样,我仍然是万分感谢你的。”
他徐徐转身,高嫣兰正歉然地注视着他。
他脑海中那一点灵光又消失了,眼中也看不到除了嫣兰以外的事物了。
“如果我是他们的人,想想后果吧,姑娘。”他并不完全糊涂:“我会用事实来证明你对我的误解。今晚请多小心,但也不必六神无主自乱手脚,发现警兆,请知会一声,我就在外面。”
他真的在外面守夜,但藏身在何处,谁也不知道。
东方天刚出现第一线曙光,一个灰影沿径奔向农舍,脚下甚快。
刚到达农舍前面的桃林前,黑影突从林中闪出,低声叫“老前辈,你好像忙了一夜。”
“我看,你也愚蠢得喝了一夜露水。”
神箫客止步取笑他:“猜想你还在此地,跟着女人的罗裙嗅余香,我看你是完蛋了。喂!那些人来过没有?”
“没有,真是邪门得很,不合情理。”他脸红耳赤地说着道:“救人须救彻,你说是不是?”
“算了吧!恐怕你自己也得要人来救了。”神箫客在树下落坐:“消息传得真快,那些人竟然是专程赶来对付你我的。”
“那些人?”
“武昌来的人。”
神箫客说:“严格地说,并不是这两天他们就来回数百里,而是他们有三艘船在下游逗留,前天还泊在嘉鱼附近,十日前他们还在长沙。
昨日回航返抵岳州,毫无疑问地是因为你我的出现,改变了他们的行程,你我势孤力单,情势不妙。”
“老前辈害怕吗?”
“好小子!你在用激将法。”
“如果老前辈有兴,咱们就陪他们玩玩。”
“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谢了,我老不死还不想死呢,一个活的虫蚁,仍然比一头死狮子强。”
“有老前辈的见识和盖世武功做本钱,加上小可的机灵和技巧,将本求利稳赚不赔。”
“喝!似乎你很有自信呢,你有些什么狗屁技巧?”
“就凭小可是灵怪的得意门人,就有这份自信。”
“哎呀!我早该想起那老奸滑的竹筋手棍。”神箫客拍拍脑袋“你把竹筋手棍的怪招融合在剑招里,真有一代宗师的才华。好!咱们一言为定,稳赚不赔。现在,说说你的赚钱手段。”
“在他们完成布同张罗大计之前,首先得赶回客店取我的法宝;如我所料不差,在没有把握制你我死命之前,他们不会冒失地公然与你我冲突。之后,咱们觅妥门面开张大吉,老前辈意下如何?”
“哈哈!走啊!唔!你舍得丢下那位倾国倾城的……”
“罢了,我是自作多情。”他摇头苦笑:“我在这里坐了一夜,思前想后总算冷静下来了,走吧!”
“但愿你真能放得下。”神箭客正色说:“记住我的话:娶一个爱你的人做伴侣,不要娶一个心不属于你的人来活受罪,等到同床异梦因爱成仇那一天到来,你就完了,何苦来哉?走!”
农舍前,小菊默默地目送他俩离开。
碧湘老店安静如恒,对失踪了三天的旅客突然返店,店伙们也丝毫不觉得惊讶;这座店本来就招待稀奇古怪的客人,见怪不怪平常得很。
刚将行囊拾夺妥当,他似有所觉,蹑手蹑脚到了房门后,猛地将门拉开,他怔住了。
一高一矮两个穿短袄的小后生,站在门外盯着他笑。
“快进来。”他让在一旁,“你们好大的胆子。”
两个小后生毫不迟疑地入室,稍高的小后生说:“到店堂一问,知道你住在这里。你一夜没回来,我和小弟来了好几趟啦!”
稍矮的小后生虽然在笑,但那是不怀好意的怪笑,伸脚勾出桌下的条凳,大马金刀地坐下了。
怡平皱眉头,似笑非笑地说:“小霸王,你还是没学乖,依然是个没教养的鬼样子,令人生厌。”
两人一是韦纯纯,一是纯纯的小弟韦云飞。
纯纯虽然穿了村夫装,女扮男装扮得并不像,掩不住她那清丽出生、灵秀超脱的风华。不过,的确也像大户人家粉妆玉琢的公子哥儿。
小霸王故态复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而起,双手攒起拳头,暴怒地作势冲上,要撒野了。
“你想撒野?”怡平剑眉一挑,愤愤的说道:“我要你哭爷叫娘的爬着出去,你信不信?”
小霸王突然想起麻筋被扣的事,下意识地摸摸手肘,撇撇嘴说:“找个日子,我们好好打一架,我怎么看也看你不顺眼,就是想揍你。”
“彼此彼此。你选日子吧,我奉陪。”
怡平转向纯纯问:“你们怎么来岳州?家里出了什么变故?请坐,你扮男装,坐下来无妨。”
“小弟把你的话转告给爹,我爹宛若大梦初醒,霍然大悟。不管太平或是乱世,结乡自保是唯一自救的途径。
当天爹便亲自拜会各地的武林朋友,说服那些只知各人自扫门前雪的人,挺身而出团结自卫。
目下湘南已是群雄振臂而起,护乡保家之声高唱入云,连山区里的小股盗匪,也销声匿迹或闻风远扬。爹和大哥二哥仍在奔走,我闲着无事,想出来见见世面。”纯纯兴高采烈地说:“小弟没有人管他,他坚持要来,要找公孙少堡主结伴闯道。”
“你爹知道你们的事?”怡平正色问。
“这个……”姑娘低下了头。
“老天!”怡平拍拍前额说:“你知道多危险吗……”
“你算了吧,不必危言耸听。”
小云飞拍拍胸膛道:“将门虎子,家门渊源,韦家的子弟拳剑名震武林,天下大可去得,你可不要泄我们的气。”
“你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简直胆大妄为。”
怡平扳起脸:“早些天公孙少堡主去找五湖钓叟,替五湖钓叟一家带来横祸飞灾,目下已投效了拔山举鼎。”
“你胡说!”小云飞叫。
“胡说?好,你可以去打听,公孙少堡主也在……”
“在此地落店,我们已问过了。”
“大概近午时分他便可返店,同行的有万花山庄高家的女公子高嫣兰主婢。他们曾受到致命的袭击,公孙少堡主受了伤,高姑娘的义仆高忠不幸被杀。
目下走狗大援汇集岳州,他们想平安脱身远走高飞不是易事你们来了,恶贼们能放过你们?”
“真的?”纯纯变色问。
“这间黑店里,最少也有十名以上高手眼线。纯纯,你怎么也不懂事任性而为?你!”
“庄哥哥,我……我怎知情势这样严重?”
纯纯急得手足无措:“我以为恶贼们可能已远出湖广地境了,所以……所以想出来走走……”
“哼!你是存心出来找他的。”小云飞又在撤嘴:“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少管我的事。”纯纯发作般叫着道:“我也不管你的事,你去等你的公孙大哥好了。”
“那是当然。”小云飞得意洋洋地向外走。
“你给我站住!”
怡平沉声叱喝:“恶贼们正候机猎捕公孙少堡主和高姑娘,你去找他……”
“你配管我的事吗?”小云飞横眉竖目大叫:“真是马不知脸长。”
“你……”
小云飞向房外急跃,退出房外说:“姐姐愿意听你的话,你去管她好了,要是管了我的事,你给我小心了。”
“小弟!回来,你……”纯纯急叫,向房外抢。
小云飞像老鼠般窜走了。
怡平摇头苦笑:“纯纯,小弟的事我会留意,你必须立即动身离开岳州,不然我无法分身照顾你们两个人。”
“庄哥哥,不要赶我走。”纯纯忘形地挽住他的手臂:“没有小弟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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