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实情。快活刀人多势众,每个人都出类拔萃。至于内情如何,小侄就不得而知了。伯母,韦二哥,今天我们谈话的内容,请不要透露,好吗?”
“我答应你。”
女飞卫说:“请转告纯纯,我原谅她。我错了,小云飞是我宠坏他的。”
当女飞卫母子俩离开怡平的客房时,他们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次日一早,府城至枫桥镇的大道上,武林人物络绎于途。
直至已牌将逝,抗邪的主将乾坤一剑仍不见踪影。
最感困惑的是高嫣兰。
她清楚地记得,当她在最困难最危险的逃亡期间,公孙云长曾经告诉她,接应的人不久便可赶来。可是,来的只是万家生佛一群侠义英雄,还有南衡居士率领的湘南群豪,而没有一个是公孙云长的人。
她必须随公孙云长单刀赴会;因为南衡居士拒绝公孙云长同行。
她想提出疑问,却又不好启齿。
怡平失了踪,他没去参加盛会。
近午时分,枫桥杨家大开庄门。
来的人真不少,除了万家生佛与南衡居士两群人之外,还有湖寇洞庭王派来的十二余名代表;本地知名的江湖名人;官府的捕房班头。
大厅广阔,加上两厢和两廊,筵开二十桌,热闹自在意中。
分座也经过安排,壁垒分明。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上首两桌十六个人。
这十六个人几乎是相同的打扮:黑劲装、黑色英雄巾,大热天,外面裹着一件长及脚底的黑绸披风。年纪最大的已是古稀开外,最年轻的也有半百出头。
主人一席有八个人,高大魁伟,相貌威猛的大总管拔山举鼎皇甫俊,这位江湖四霸天人才出众,果然气概非凡。
除外是周、郑两夫子,外总管摘星换斗罗天中,内总管八表潜龙张均,九幽客吕杰,火星君杜毅,魔手无常郝剑英。
另一桌全是老道,最受注目的两个是威灵仙玄同、天都羽士大法师。
威灵仙是两僧一道三护法的一道,已修至地行仙境界的可怕邪魔,身材瘦削,三角眼留三绺须,真有点仙风道骨的神仙气概。
尽管有些人过去是生死对头,今日同堂把盏言欢不伤大雅?武林人就有这种把盏言欢,随即拔剑生死相决的气度与襟怀。
酒已过了三巡,主人鼓掌三下。
会厅一静,所有的目光全向堂下集中。
堂下设了一张铺了红毡的长案,八名青衣人抬出一只镂花大铜箱,有三把大将军锁。
箱放上长案,八名青衣人左右分立,神色肃穆宝相庄严,一看就知是训练有素的特殊人物。
“诸位朋友!”
拔山举鼎站起朗声说:“承蒙诸位拨冗赏光,皇甫俊深感盛情,极感荣幸。过去两三年来,尽管彼此为名枷利锁所阻,各为其主极不相容,但今日诸位名宿高手济济一堂,不可否认地算得上武林盛会。
皇甫俊专城将诸位请来,一方面是过去有许多地方有得罪,乘此机会向诸位陪不是。另一方面是让诸位了解在下的处境,彼此了解,就可以免去不少误会,最后是希望诸位能化解彼此之间的过节。红花白藕青莲叶,说起来武林朋友是一家,彼此了解之后,必能避免自相残杀的不幸事故。
现在,在下先为诸位引见一位前辈高人。也许,诸位之中有人认识这位武林老前辈。不认识的,也该听说过这位老前辈的大名。”
说完,向上首两桌的那位黑衣老人含笑抬手示意。黑衣老人冷然徐徐站起,冷冷一笑额首打招呼。
“一代宗师,鹰扬门祖师爷,幕阜山回鹰谷,五岳神犀刘老前辈。”拔山举鼎的嗓门大得很。
立即引起一阵骚动,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万家生佛一群人大吃一惊,人人变色。
南衡居士一群人也心惊胆跳,暗暗叫苦。
五岳神犀掀开披风,露出里面的劲装,右襟上绣了一头丝线绣的飞鹰图案。由于丝线闪闪发光,因此虽是黑衣,仍可看清更黑更亮的黑飞鹰图案。
其他十五个人也同时站起,同时掀开披风,现出黑劲装襟上的黑飞鹰图案。
“鄢大人以重金礼聘刘老前辈为客鲫,鹰扬门正式重开山门。”
拔山举鼎的口气充满得意的说:“为了恭贺鹰扬门重开山门,在下备有一份厚礼,以为庆祝。”
八名青衣人开始启锁,三把锁匙分别开三把锁。
“十二色礼物,价值连城。”
拔山举鼎向堂下伸手示意:“仅一具黑玉飞鹰,就值纹银一万二千两。高一尺二寸,翼展相等,请看……”
箱子打开了,所有的目光全向箱内集中。
“咦……”至少也有一百个人同声惊呼。
“怎么?”拔山举鼎发疯似的狂叫!
“这是什么玩笑?”五岳神犀刺耳的怪声,压下了喧哗的语音。
“这是怎么一回事?”周夫子骇然惊叫!
女飞卫用肘碰碰南衡居士的手臂,淡淡一笑。
韦云翼张口结舌,呼出一口长气。
箱内哪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十二色珍宝?
哪有什么值一万二千两纹银的黑玉飞鹰?
一堆陶俑,一堆陪葬用的陶俑。
一块白布,上面写了龙飞凤舞、气势浑雄、大有径尺的四个大字:大吉大利。
对拔山举鼎来说,一点也不吉利。
“砰”一声大震,乒乓乒乓一阵碎瓷响,五岳神犀一脚将食桌踢翻了。
“皇甫俊!”
五岳神犀的语音像打雷:“你给我记住,牢牢的记住:你必须时时刻刻提防着十只鹰。”
“老前辈……”拔山举鼎失魂似的哀叫。
五岳神犀大踏步走了,十五个子弟也愤怒地举步。
拔山举鼎一脚将食桌踢翻,发狂般厉叫:“给我查!查!
查出这个贼来,我要剥他的皮,吃他的肉!散席,送客!送……客……”
最后两个字简直像是哀号,疯子似的奔入内堂,丢下所有的人不管了。
“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在我的严密保护下将珍宝调包。”
周夫子声如狼嗥:“不,决不是在岳州丢失的,不是的……”
“周夫子!”
一名穿道装的老道说:“在岳州的明器店里,你可以买到千百个这种陶俑。”
老道替丧家做法事,当然知道在何处可以买到这种陪葬的陶俑。
“赶快派人到明器店去查,查!”周夫子大叫。
主人已经走了,宾客们也识趣地溜之大吉。
万家生佛不得不走,已没有交涉的对象。看来,许州三杰的死活,全在于他是否肯放手兴师问罪了。
南衡也不得不走,爱子的生死仍得令他悬心啦!
回到客店,女飞卫与韦云翼失望了:庄怡平已经在片刻前退了房间,不知去向。
高嫣兰也随公孙云长走了,急急忙忙雇了船离开岳州,脱出是非场。
枫桥杨家戒备森严,任何人皆不许出入。
万家生佛与南衡居士坚决要求与拔山举鼎见面,但皆被挡在门外。除了大举进攻,谁也休想进去。
院门外有巡捕把守,想落案的人才敢上门叫阵。而这些侠义英雄们,却没有人肯落案。
走狗们终于在一家明器店中,查出多日之前,曾经有一个苦老头买走了一批陶俑。没错,走狗们持往查问的陶俑,正是这家明器店卖出的。
一个苦老头,如何去查?岳州起码有十万个苦老头。
长塘铺,只是一座大道旁,只有四五十户人家的小村,贫穷、落后、脏乱,都是些只靠少数田地养家的贫农,有二十亩田的已算是富户了。
人丁增加的速度惊人,有百亩良田的人,要不了三代,子孙们全成了贫户,每个子孙分不到十亩田,怎得不贫?
鹰扬门三十余位仁兄,就住在唯一像样的祠堂内,长塘铺是一姓村,所以有祠堂。
祠堂只有四名黑衣人留守,门外只有一个人坐在阶上看门,闲得无聊倚在柱子下打磕睡。
祠堂在村北,面对着村中心的小巷。
一位青衣大汉施施然踱着方步,沿小巷向祠堂走,踏入祠堂前的村民活动广场。
看门的人已经醒了,正半睁着眼睛装睡,暗中留意大汉的一举一动。
青衣人不是本村人,背着手像游山玩水,徐徐接近调堂,最后站在阶下,颇饶兴趣地打量闭上的三座祠堂门,门上的彩绘神像已剥落得需要重绘了。
“你干什么?”看门的人忍不住坐正身躯,以不耐烦的口吻问。
“哦!你醒了?”青衣大汉答非所问。
“我问你干什么?”看门人不悦地提高声音。
“在等。”
“等,等什么?”
“等地上跑的,天上飞的。”
“去你的!见鬼。”
看门人大不耐烦:“去去去!滚到一边去!”
“哟!火气那么大,吃错了药吗?”
青衣大汉笑嘻嘻毫不激动,说:“我说等地上跑的,等天上飞的没错呀,干嘛大惊小怪?”
“你他娘的语无伦次,所有的披毛带角玩意都在地上跑,所有的扁毛畜牲都在天上飞,等什么?”
“对,你说得对极了。”
青衣大汉有意在拖时间,在一旁坐下:“还有人,人也在地上跑虫蚁也在地上跑,不说明白,难怪你糊涂。喂!老兄贵姓呀?”
“你管我姓什么?”看门人重新往柱上靠。
“你老兄一定吃错药。”
“你给我滚开!”
“好好好,滚开就滚开。”
青衣大汉站起,自言自语:“午时快过了,也该来了。”
“什么该来了?”看门人耳朵尖,听清了每一个字。
“所等的东西呀!”
“天上飞的,地下跑的?”
“对,对极了。”
“他娘的!你不像开玩笑。”
“废话!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好,不开玩笑,地上跑的什么?”
“牛。”
“牛?”
“犀牛。”
“什么?”看门人警觉地再次坐正身躯。
“天上飞的,是鹰,十只鹰。”
“该死的!原来你……”
“你瞧,这不是来了吗?”青衣大汉用手向前面村中心一指。
二十余个人,正大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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