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子办事老谋深算,神秘莫测,没有人敢犯忌打听,以免枉送性命,他对惩罚多嘴多舌的人是极为严厉的。”
“你们几个女高手相处得不错,女人嘴多心眼多牢骚多,她总会在有意无意间透出些少口风。”
“这……我想起来了。”她总算想起自救的办法了:“她出发之前,我曾经无意中听到她向魔手无常说……”
“说什么?”
“她说:一个身手平平浪得虚名的高小贱人,也犯得着如此劳师动众?”
怡平心中一跳!
高嫣兰!
“谁是高小贱人?”他问。
“猜想,应该是天马行空的女儿高嫣兰。”她不假思索地说。
果然是高嫣兰!
“高姑娘已和公孙云长逃掉了。”他的语气不变,虽则他的心情已有了剧烈的改变。
“他们逃不掉的,水陆两途已经严密封锁,大总管亲自调兵遣将张罗布网,他们插翅难飞。”
“哼!你们的大总管是吓人的假货。”
“他带来了两位替身。”
“哦!他真来了?”怡平颇感意外。
“半点不假,他已经来了,还留有两位替身在武昌,绊住了乾坤一剑那群蠢才。”
“你怎知道真的来了?”
“我……我和他……”
“上过床?”
“和他上过床的女人,不止我一个黑牡丹。”她似乎说得理直气壮:“我们这些愿意替鄢大人卖命的人中,有些人并非单纯为了钱。大总管名列风云四霸天,他皇甫家的钱多得很呢。”
“对,他有钱,有名,但少的是权势,所以他总算从鄢狗官处得到了。权势之余,其他皆随之而来,名、利、色各种欲望皆与权势牢不可分。”
“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得到这些,易如反掌。”她作起说客来了:“大总管对你极为欣赏,对周夫子未能把握时机罗致你的事深感不满,怪周夫子自不量力,误信百了护法的封经对时丹是万灵药,以至激起你的全力反抗。如果你愿意,他虚副大总管的席位以待,甚至希望与你义结金兰,共享富贵……”
“哦!他倒是怪大方的。”
“庄爷,人生苦短,人活着……”
“你少给我说那些废话!那么,你该知道她目下逃到何处去了。”
“这……可能在岳州下游一带被截住,最远不会超过城陵矶。公孙云长的水性不差,很可能逃到岸上来。”
“现在,你应该可以自己走了。”怡平一面说,一面在那丰满的胴体上拍抚片刻。
她略为活动手脚,挺身挣扎站起。
“庄爷。”她幽幽地说:“请相信大总管的诚意,他随时随地,张开双手准备热诚地迎接你。”
“谢了。”怡平一口拒绝:“你告诉他,我庄怡平一个江湖浪人,为自己而活,活得十分惬意,对权势利欲毫无兴趣。他如果不把韦云飞释放,我给他没完没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黑牡丹怔怔地注视着他片刻,然后长叹一声,举步缓缓向南走,在十余步外转身,说:
“庄爷,你知道吗?你是天下问最愚蠢的人;最不识时务,永远成不了大事的人。”
说完,不等怡平有何反应,脚下踉跄走了。
怡平站在原处发怔!
他倒不是思索黑牡丹的话,也不是想自己是不是最愚蠢、最不识时务、永远成不了大事的人,而是想公孙云长和高嫣兰的事;尤其是高嫣兰的安危,令他有忧心如焚的感觉在心头。
高嫣兰的音容相貌,一直就像冤魂似的缠住了他。
久久,他信步而行,像个梦游的人。
他的思路中,已从韦云飞转到高嫣兰方面去了。
走狗方面也在积极追查韦云飞神秘失踪的事,他已经无法确定拔山举鼎在这方面是否又玩些甚什么阴谋,显然在未获得真实消息之前,他无法展开有效的救援行动。那么,是不是该先查证高嫣兰的事是真是假?”
既然高嫣兰与公孙云长同行,那言过其实的家伙是个不甘寂寞的闯祸精,早晚会露面,哪怕找不到高嫣兰?
他想得很多,很远。
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听到西北方向传来一声短啸,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里没有路,竹木遍野,间或有些农田池塘,黑夜中很难分辨是什么地方。听声源,似乎相距不远,不由心中一动,定下神略为分辨方向,便向西北角急掠而走。
两里外一座大池塘南端,建了几座农舍,古老的土瓦屋,简陋的牲口栏,是一处穷苦的小农庄,不起眼的朴实小农户。
已经是三更初,农舍受到大包围。
随着短啸声燃起第一支火把,然后是第二、第三支……外围黑沉沉,但农庄前的十二支火把,却照耀得如同白昼。
火把雁翅排开,十二名剽悍大汉高举火把,威风凛凛。
中间,拔山举鼎带了九名男女,怒容满面冷然屹立。郑夫子站在右首,身后也有六名同式打扮的中年随从。
人群后方,另一位年约半百的文士背手而立,腰间佩了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苍黄色脸膛像是久病未愈的人,那双不带表情的山羊眼,令人无法从眼神中洞察他的思路意念,是属于阴沉诡异神秘难测的特殊性情人物。
身后站着六名男女,打扮并不出色,似随从却又不像随从,每个人所佩的兵刃皆不同;没有刀剑,全是些外门兵刃。七个人站得远远地,似乎无意加入郑夫子、拔山举鼎两群高手的行列。
又是一个拔山举鼎,相貌与身材装束完全相同,所佩的剑型式。剑饰、鞘纹图案……一模一样,黑夜中更加难以分辨真假,虽则火光明亮。
两位外、内总管都不在,这一位拔山举鼎可能也是假的,因为后面的九名男女,没有一个是有名气的人,过去从来没在岳州出现过。
六座农舍静悄悄,大门皆关得牢牢地。
片刻的僵持,拔山举鼎直薄耳膜的嗓音终于打破了夜空的沉寂:“快活刀,难道要在下发令火焚宅院,你们才出来混战吗?在下知道你的人善用弓箭,所以字内火器第一名家火星君杜毅,正带了许多携有火器的人守在四周。
你们用箭,咱们就用火器回敬。因此,你们最好出来还在下的公道,屋内是躲藏不住的,识相的出来。
农舍依然毫无动静,似是空屋。
“在下呼十声数。”拔山举鼎声音提高了一倍:“数尽你们再不出来,你们就死在里面好了。一……”
数叫到八,池塘对面白光耀目生花。
走狗们声称人已守在四周,其实只有三方,因为池塘甚大,池内栽满了莲藕,宽有百十步,这一面无法派人把守,农舍就建在池塘边。
相距百步,白色的光芒依然强烈。
池对岸比这一面高,因此在这一面看得真切。
百十支燃烧着的焰火,像是火树银花,白色的火星猛烈地喷射,形成一座巨大的光环。光环中间,出现一位仙女打扮的美丽少女,罗衣胜雪,裙袂飘飘。
白光令人目眩,少女的美丽形像也令人目眩。似乎她是从天宫乘火树银花自天空降落凡尘,而非在人间生长的凡夫俗子。
“你们在干什么?”
美丽少女的娇滴滴嗓音传到,远从百步外传来,依然悦耳动听,字字听得真切:“明火执仗抢劫吗?你们的胆子未免太小了,为何不派人去看看屋内到底住了些什么人,看是否值得你们抢劫呀!”
“咱们栽了!”拔山举鼎向郑夫子咬牙说:“他们已先得到风声撤出了。”
“你是姓卓的姑娘吗?”郑夫子大声问。
“咦!你是谁?你怎知道本姑娘姓卓?”
美少女显然甚感惊讶!
“本夫子知道你。”
“知道本姑娘底细的人,只有公孙云长和高嫣兰,你们捉住他们了?”
池塘东端,隐身在矮树丛中的怡平大吃一惊!
“她可能真被捉住了!”他心中暗叫。
她,是指高嫣兰,他最关心的、紧抓住他的心的女人。
他不认识这位姓卓的、美得不沾人间烟火昧的卓姑娘,但却知道这女人是快活刀一伙的人。
“卓姑娘,叫快活刀与本夫子理论。”郑夫子不理会公孙云长与高嫣兰的事。
“本姑娘可以代表快活刀说话。”
“也好。卓姑娘,敝下的人与你们无仇无恨,你们为何胁迫公孙云长高嫣兰夜袭杨家?”
怡平心中一震,原来公孙云长与高嫣兰是被逼的,而不是请来快活刀助拳。
“为了你们用作礼聘的十二色珍宝。”卓姑娘毫不隐瞒地表明态情。
“什么?原来是你们偷走了十二色珍宝?”郑夫子大感意外。
“本姑娘本来不想与你们继续冲突,但你们的人中,有人监守自盗,掉包吞没了那笔珍宝,因此故意暴露形迹,引你们大举前来报复。”
“珍宝不是你们盗走的?”
“如果本姑娘得手了,何必再引你们来?给你们三天功夫,查出监守自盗的人,将珍宝换取你们需要的人。如果不,本姑娘将向你们大举袭击,绝不留情。”
“卓姑娘……”
“记住……三天!”
声落,火光袅袅而灭。卓姑娘的身影,像是突然幻灭消失了。
怡平总算明白了,快活刀是武力示威,白莲花秘密盗宝,双管齐下,目的就是那笔珍宝。
公孙云长与高嫣兰,那天果然在船上,看来他俩的确受到了胁迫,被逼随快活刀前往杨家示威。难怪凶名昭彰的快活刀,居然扮起主持正义的人向走狗袭击,原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火把熄灭,走狗们失望地撤走。
拔山举鼎与郑夫子走在队伍的中段,两人并肩而行,一面走一面商量。
“郑夫子,你看,他们是不是已盗走了珍宝,而又假装清白,故意诬赖咱们有人监守自盗,以避免咱们进一步向他们追查?”拔山举鼎说,怒容满面,盛怒未消。
“按情理,不会。”郑夫子摇头:“如果他们得手了,悄然远走高飞,咱们想查从何处着手?有关快活刀的底细,人言人殊,恐怕穷十年八年岁月,也查不出什么来,天下问知道快活刀底细的人,太少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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