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粥吧。”
白玉般的勺子递到嘴边,粥的香气扑鼻而来。我没有张嘴,只是看着他,他怎么还可以这样镇定,镇定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不觉得应该向我解释什么吗?三皇子薛怀槿,或者我该叫你若离?”
讥诮地开口,曾经那么信任的存在,曾经一直以来的男子,原来,不过是把我当成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先把粥喝了吧,你总是赖床不吃早膳,身体会受不了的。”
没有理会我的讽刺,他强硬地将粥塞进我的嘴里,我愤怒地盯着他,困难地将粥咽下。以前他就是这样逼着我吃药,看起来冷漠,即使偶然的温柔,却无法掩饰他那样强硬的手段。不管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只要是他认为对的,就一定会做到最后。
可是以前,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关心,现在呢,他这样做,是真的作为关心我的若离,还是别用意图的薛怀槿?不相信任他,也不能信任他。
这张脸不是若离的,是属于薛怀槿的,那么,我便不需要用苏童的身份面对他。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吃。”挣扎着离开他的搀扶,我才不想要接近他。大女子能屈能伸,我也不想和自己过不去。虽然身子有些虚弱,内力也被他给封锁住了,但是端一个小碗的力气总该是有的吧。用力推开他,他没有强求,松开手,默默看着我。
颤抖着捧起了那个小碗,我这才发现我果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虽然把碗捧起来了,可是却没有办法空出一只手去拿勺子。不想让他看清我的窘态,心一横,我直接凑到嘴边。
一阵掌风袭来,手中的碗已经不见了踪影,若离,不,薛怀槿强硬地将我放在床上,拿出一个软软的靠枕让我躺在上面。
“不要逞强!”
“哼”了一声,我张嘴,“假惺惺。”
“唔!”
一勺子粥进了去,堵住了我的不满,狠狠地盯着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我却无法反抗。
一碗清粥见底,他才放开我,取出一纸方巾,轻轻擦拭过我的嘴角。做完这一切,他对着空气拍了拍手掌,瞬间便走进来一个面容秀美的青衣少年。那少年端起桌上的小碗,眼神阴狠地瞟了我一眼,便无声地出去了。
“墨辞,去准备热水。”
少年的脚步一顿,清脆的声音响起,却夹杂着强烈的不满,“属下知道了。”
看着那名叫墨辞的少年,我心中有一闪而逝的迷惑,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我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薛怀槿那句话给转移过去了。
“要热水干什么?”
“解‘酥心’之毒。”
脸色一变,难怪我手脚如此无力,他的医术和毒术都超出我太多,我所会的,几乎都是他的传授。这样的他,无论对我做什么,怕都是轻而易举的吧,这样深藏不露的男人,的确有那个实力,去坐上那个位置。可是,我却恨他,恨他以我为饵。
“你到底要做什么?击垮薛怀仞吗?该死的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把我当成什么?是,你救了我,我这条命算算是该属于你的,你要我做什么事情我不会反对,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会为你达成所愿,可是,我讨厌你用这样的方法,来强迫我!”
冷冷地看着他,我不想和他避重就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要找的人是碧月公主,在那之前,你不是。”
轻轻的一句话,却让我所有的尖利立刻荡然无存。是啊,在那之前,他要的只是碧月公主,可是他并不知道我就是所谓的碧月公主。照这样的说法,我的确是无法责怪他。
一时间,两人都是沉默不语。或许是我错怪了他,他有他要做的事情,身为凉云的三皇子,还有他自己的野心,想要得到那个位置。我没有权利去要求他放了我不去争取,他的目的,我其实可以猜到。碧月公主失踪被掳,这件事情关系到两国邦交,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战争。薛怀槿想要削弱薛怀仞的力量,只要让他接手这件事情,到最后却无法解决。而在这时他将碧月公主找到松了回去,皇帝对薛怀槿必然会更为赞赏,太子失势也是理所当然。而就算是真的引发了战争,凉云想要一统天下,对付小小的赤炎,就算会有损失,但是却不会输。而薛怀槿,却可以趁这个机会自荐出征,将兵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取代薛怀仞成为太子,他日荣登大宝,实在是轻而易举。我佩服他的计谋,如此谋略过人,他有那个力量去多的那个位置。
只是,我与絮儿,都不想成为他手中的一步棋。因为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完全可以利用我去威胁絮儿。我是苏童,又是七公主,这两个身份,对于絮儿来说都是致命的。而薛怀槿,非常清楚我的身份,哪怕他还是若离,我却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为我,做出让步。
“你放心,我不会去找他。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吧,等时间到了,我会送你回到他身边。”
略带惊讶的视线看向他,我不敢置信他居然如此轻易地看穿了我心中所想,还给了我保证。若离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一点我可以相信。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不说完全了解他,可是也是知道他的。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淡淡开口,我不再继续纠缠那个问题。“那么,要多久?”
“不出意外,半个月吧。”
没有看我,薛怀槿的视线落在了门外,长睫低垂,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美得如梦似幻,这样的人,该是淡薄俗世的,可是,却一直都在权利的中心。他的眼神是那么淡漠,平静无波,似乎从来都没有过欲望。我不懂,他为什么非要去争那个位置。
“殿下,热水好了。”墨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薛怀槿收回视线,美丽的瞳孔定定看着我,薄唇轻启。
“我抱你去。”
进去的房间里面隔着一扇屏风,可容三人的巨大浴桶,面上铺满了玫瑰花瓣,空气中却有着一股药味。我轻轻一嗅,便知道他在水里加了药材,我全身无力内力被封,是因为他下了‘酥心’,这药浴便是解毒,可是却无法恢复我的内力。
罢了,一切,走一步是一步吧。只希望絮儿,能够早点找到我。
相国府,已是深夜,风絮扬一声黑衣站在房间的窗户边,阴沉的面容上看不清表情。那双星空般璀璨的双眸,已满了悔恨和痛楚。他的力量,终究都是如此弱小吗?还是他一直以来,都不具备骄傲的资本。三年前因为自己的自傲失去了她,三年后,还是因为自己的自傲让她被人掳走。为什么一直以来那么努力,却还是无法守护她?皇权,力量,他拥有的还是不够吧,现在的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还有什么本事能够让她幸福?不,他绝对不允许还有下一个三年,他等不了了,就算还不够成熟,宁愿玉石俱焚,他也要尝试一次!
“主人,陛下有请。”
门口出现的暗影轻声开口,风絮扬脸色一沉,黑瞳闪过一样的光芒。不是作为臣子召他,而是作为主人传讯自己的暗人,他现在的身份,和跪在地下的男子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隶属于别人,为之卖命的傀儡罢了。
曾几何时,高傲的风絮扬,居然会变得如此悲哀,而这一切,不过是风家人的宿命,那可悲的命运。
“我马上就去。”
冷漠开口,风絮扬转身,朝着门外大步走去。
这是一处隐藏在皇宫之中的密室,世世代代只有薛氏皇帝和风家的人知道这个地方,偌大的夜明珠将宽大的密室照得恍如白昼,纯金打造的大倚之上,铺上了珍贵的白虎皮,一袭白袍的宏越帝慵懒地坐在上位,眼神似笑非笑。
汉白玉铺成的地板之上,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匍匐在地。那是一个绝美若狐的男子,只是,此时此刻到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他光洁如玉的额头涔出,俊美的面容扭曲,似乎在承受了极大的痛楚。樱花般粉嫩的嘴唇已经被咬的鲜血淋漓,男子却是咬紧了牙关,死也不肯发出一声叫喊。他半撑起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跪下,眼神倔强地注视着上方,那个如同看戏般面带戏谑的帝王。
“你很倔强,也很有骨气,不过,这不过是朕给你的小小惩罚。我说过,碧月公主的事情你不要去管,还是你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妻子要去维护了?你知道,那不可能。碧月公主不过是一枚棋子,他们爱怎么下就怎么下,朕只需要看到结果。而你,最好及早抽身,否则,别怪朕没有警告你!”
“主人多虑了,属下绝对没有那个想法。”抬起头来,风絮扬忍受着蚀心腐骨的疼痛,却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即使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他也不允许自己倒下,尤其是,在这个阴晴不定的帝王面前。
“你知道就好,碧月公主的事情朕自有打算,你去给朕找一个人。那个人说不定你也见过,朕的暗卫曾经查到那个女人在相府出现,这是她的画像。如果找到她,立刻把她带到朕的面前!”
从一旁的书桌上抽出一个画卷,宏越帝随手扔到了风絮扬面前,画卷在地面滚了几个圈,咕噜一声落在了他的脚边。垂下头,遮住眼中的屈辱和恨意,风絮扬僵硬着身子,一动未动。
“德公公,把血引给他。”
年迈的宫人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瓷杯,里面的液体,红艳如血。风絮扬颤抖着伸出手,将那瓷杯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不一会,他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红晕,痛苦的神色也渐渐淡去,起身,仿佛刚刚所受过的折磨没有发生过一般。恭敬地低头,双膝跪下,带着沙哑的声音在密室回响。
“属下遵命。”
“如此,就这样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说罢,宏越帝起身,在德公公的搀扶下离开了密室。
捡起画卷拿在手中,风絮扬慢慢打开,画卷上是一个女子,小憩在樱花树下,回眸一笑,倾国倾城。绝美的面容倏然一变,那双黑瞳里面露出愤恨的光芒,还有一闪而逝的狠辣和决绝。
回到相府,风絮扬进了泄玉阁,房中黑影一闪,却是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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