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谁是赢家,还没有定呢……
“三年后见!”心魔的身形化作一阵旋风,消失了。
这个难应付的客人,总算是送走了。琉漓擦擦额头上不甚明显的冷汗,舒出了一口气。九十年的阳寿去掉七十,就算按照心魔到时来收取的可能来算,他还能活到二十岁。要是让师傅知道了,是会惊讶叹息还是大笑呢。
琉漓有的时候想想,自己的师傅真的是有点——没心没肝的……让他替自己出主意……还是自己先想想办法吧。
还有巡天礼……
每次的巡天礼一开始,各司各卿就像是在打仗一样,准备巡天礼所需要的一切就能让那些长久没有这么辛苦的官员们累趴下。好不容易等他们把所有的准备都弄妥了送了巡天的队伍除京城之后,就轮到各郡州的官员们忙碌了。巡天礼虽然不是实际上巡视全天下,可是各郡州的主城肯定是排在行程上的,出巡的皇帝也可以顺便了解一下当地的民生人情,在返回京城之后作出一些官员的升免等等。
自去年开始,列帝就改由太子出巡,面对琉漓,那些官员们反而更加紧张,这位太子在出巡期间从来不按常理进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出点纰漏。
北琉王朝的官员体制表面上看并不臃肿,九司三卿加上外遣的郡州官员,等级分明。但是国家毕竟存在了百年以上,和周边各势力和平共处之下休养生息得过了头,这弊病就得一点一点地露出来,到了琉漓当太子的时候,非编制中的官员已经形成了一股让他都有所顾忌的势力。这是件棘手的事。慢慢消减恐怕是最好的办法,琉漓在巡天礼出发之前的一个晚上,又是一夜未眠。说也奇怪,他有时候精力好到出奇,就算睡得很少也能保证白天精神充足。如果三年后他要把精力转到和心魔的约定上,那么这件消除官场弊病的事就不得不提前去思考了。
大规模地罢黜一些无用只会拖累朝政的官员势必会受到很大的反弹,而且造成人人自危,不利于朝廷的发展。要从内部着手又暂时无法找到一个突破口。消除臃肿机构的奏折不是没有官员提过,新入朝廷者年轻无畏,却不知长时间存在的默认制度和某些官员的利益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破的,当年的琉漓对他的奏折同意之至,也只能暂时把他左迁到远一些的郡州,那人祖上也曾经是皇族的一员,那些害怕被侵害了利益的官员还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要不然,琉漓敢打赌,这人在上任途中就得因一些“被盗匪杀害”之类的理由而死。
好像姓左,叫什么还真不记得了。琉漓的脑子记什么都好用,就是对人名和人脸不管用,一个人的名字和脸要不在他面前连续晃上一个月别想他能记得住。昔桃笑话他说这是贵人多忘事,他可是有苦自己知,刚开始当政的时候为了记住那些九司三卿主要的官员他敖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啊。好在他一旦记住了,也不太会忘记。要不然他花在记人名和人脸上的时间都够他批完比现在还多三倍的奏折了。
“殿下您怎么还在这儿啊。”昔桃四处找了也没人,推开他的寝宫门一看,这位太子殿下还在自己房里磨蹭呢。
琉漓指指书案上还搁着的奏折,“还有五本呢,再给我一点时间。都是紧要的事,必须得在出发前批完。”
“好好好,你批,你批。”她打开门招呼那些拿着托盘的宫人们,抓过托盘上的东西就往琉漓身上招呼。
太子连忙拿着朱砂笔狼狈地闪开,“你这是干嘛?”
“干嘛?!”昔桃抓着佩饰一把揪住琉漓的肩头把他按在椅子上,“等你批完就得马上出发了,外面的仪仗都齐了,太子难道就穿着这素袍给他们看,我不抓紧点能行吗?”她都赶得头上冒青烟了,这位太子殿下还这么悠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琉漓举着手投降,“你弄吧,我赶紧批就是了。”
两边的宫人们窃笑的声音让琉漓泄气。穿着上,衣服上,打扮上,昔桃说了算。
卷一 青雷 第二章 巡天礼(中)
第二章 巡天礼(下)
太子寝宫里忙得天翻地覆,一场大战之后,巡天的队伍终于在万众的期盼中出发了。浩浩荡荡的仪仗整齐地自皇宫正门口步出,要在京城的主街上环绕一周,然后开始真正的行程。
昔桃要留在宫内帮助敛妃打理后宫,在圣羽皇后去世之后敛妃实际上就成为了整个后宫之主,无皇后之名,有皇后之实。昔桃是宫中的最高女官,地位只在敛妃之下,在北琉的后宫里,就是这么两位女性做了主角,其中一人未婚。
前有皇家禁军,后有随行官员,中央的就是太子的半部銮驾,仪仗鲜明,锦旗飘飘,几乎全京城的人都赶来看他们的太子殿下的行帐。不过让他们好奇的太子殿下倒没有在自己的銮驾里待着,而是在随行官员的马车里窝着休息。离开了昔桃的精心照顾,琉漓一时间还真不能适应。陪着来的宫人是个新进宫的女孩儿,在她“心仪已久”的太子殿下面前一举一动都是僵硬无比,有的地方还要琉漓提点她。
“那个不对,不是放在那里的,是在那里的。”
“啊!啊!丽云真该死,真该死!”
“不要紧的,慢慢来没有关系。啊!那个茶杯要摔了——”
“……”小女孩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看得琉漓不忍心。
他把马车上的茶盘安安稳稳地收进了原来摆放的地方,再回过头。
小女孩用力擦着眼睛,是真的哭了。
昔桃怎么就把这么个女孩给安排给他了呢?琉漓觉得出巡要是不方便的话,没有人随侍在身边也没什么,他从前待在师傅身边的时候可没有宫里那样的前呼后拥,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吗。
临走前昔桃最后是这么说的,“那丫头还小,又是新来的不懂事,老被管事的骂,我想太子骂起人来比较温和,她跟着出去还能学到不少,就让她跟着吧。”
骂起人来比较温和?琉漓回想了一下,他和昔桃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有被骂的份啊。
“太子殿下,你怎么能穿成这样出去!”
“太子殿下,你这是不合规矩的!”
“太子殿下,老大人要来了哦,你坐直点,他骂起来比我还厉害啊。”
“太子殿下……”
就这么着,琉漓从刚从师傅那里回来,一点也没有宫廷礼仪基础的外来皇子成了现在人人称之为表率的合格太子。
他观察了丽云一会儿就知道了,这个女孩子不是笨,也不是不会做事,而是她总是处于紧张状态,一紧张她就得把该办的事忘记或是记错。难不成昔桃就是为了消除她这紧张的坏毛病把她安排过来的。
出巡的马车很宽敞,里面带的东西也很齐全,不过分的说琉漓要在这里面过夜都没有问题,各个精巧设计的空间里用各色的机括藏着必备的生活用品。不光内部做工精巧,要求实用的工匠们也不会忽略马车的实际功能,制作这辆马车的工匠可以夸口,他的作品是目前东洲最平稳的。
当丽云惊叫着蹦跳起来的时候,琉漓肯定她不是因为马车不稳的原因。
“怎么了?”琉漓从马车宽大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我……有东西抓我的脚脖子……”小女孩移到了琉漓身后,惊恐地看着马车的角落。
“谁!”琉漓喝了一声,他记得那里是放酒的地方,他不喝酒,临行前让人把他父王的珍藏都拿到宫里的储藏处去了,那里应该是空的。
衣物摩擦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琉漓也险些惊叫出来。
“琉枢?”
“五、五、五、五殿下?”
马车的外面也传来了禁军侍卫询问的声音。
“太子殿下,出了什么问题吗?”
丽云的尖叫响亮了一点。
“没事。”琉漓立刻镇定了下来,“继续前进。”
等他吩咐完了,五皇子琉枢也刚从原来的储酒柜里爬了出来。“灿烂”地笑着看向自己的三哥,“太子哥哥……”
琉漓瞪了他一眼,“丽云,你帮他收拾收拾,我立刻让人送他回去。”这个小鬼,居然敢就这么偷偷跟着他出来。
“不要啊,太子哥哥。”琉枢扑到琉漓怀里死死揪住三哥的衣服,要是听他的声音,那可真有“声泪俱下”的资质,“漓哥哥,我真的好想出去走走,每天闷在宫里好难受……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六弟是母妃亲生的,我不是……母妃……母妃葬礼以后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说我不是父王亲生的……”
朗妃的葬礼秘密归秘密,宫里的人是差不多都知道了。当年的闲言碎语大有死灰复燃的趋势。琉漓知道敛妃和昔桃能处理好,就没有再自己去处置。
没想到,琉枢给了他一个彻彻底底的意外。
琉漓其实很容易心软,他没有看到琉枢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那表情就是“吃定了你”的样子。想想这个时候或者让琉枢暂时离开皇宫未免没有好处。
“拿你没辙。”
琉漓的声音隔着衣服听起来闷闷的,埋在他衣服里的琉枢在嘴角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然后在抬起头的时候准确地红了眼眶向下弯着嘴角。
“太子哥哥……”这口气简直就是在撒娇了。
“丽云。”琉漓叫着临时贴身女侍,让她猛地一挺身子。
“在!”
“帮他打理一下,瞧这衣服头发乱的,要是让老大人看到了还不念叨死……”
他口中的老大人,即现任的司礼监监令,最最着重礼仪和修饰,要是看到有一点不合礼仪或邋遢的现象,那是逮谁骂谁,一骂一个准,引经据典,上下千古,滔滔不绝,不骂到那个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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