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祝三立听入了神,一言不发。
老和尚手捻念珠,微微叹了一声道:“匡飞来日本人地陌生,我就暂时引他住入这家,村夫父女待他亲同家人犹有过之,谁知道因此他却和这家人家,发生了不解之缘。”
祝三立口中哦了一声,点头道:“莫非他和那老头的女儿……”
老和尚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样……都怪我一时多事,因见他双方有意,代为说媒,自此匡飞就与樱子小姐结为秦晋之好。因恐遭人物议,匡飞取名笠原桑二,就变成了一个道地的日本人。”
祝三立怔道:“哦——”
老和尚点了点头,已冷笑了一声道:“可是好景不长,日本那年闹了很大的一次饥荒,复以兵灾人祸,遍野哀鸿,匡飞及其妻因而失散……那时我已入大藏从佛,过岁再访他们,却已家园破碎,人景全非。”
祝三立也不禁摇头叹息了一声。
涵一和尚苦笑了一声,道:“……当我找到了村夫老人父女之时,这父女二人却是寄于足利将军府下。因为那将军深爱老人的武学,所以对他父女二人甚是器重……可是,那匡飞却是为兵浪冲散,一去无踪,樱子姑娘终日以泪洗面,伤心不已……”
他重重叹了一声,慈眉紧皱,半天之后,他才摇了摇头,十分惨戚地道:“最可怜的是,她腹中竟有匡飞的骨血……”
祝三立面色变道:“这孩子是……”
老和尚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孩子就是今天的笠原一鹤!”
祝三立“啧”了一声,叹息道:“太离奇了……”
涵一和尚冷笑道:“更离奇的还在后头呢!”他接下去道:“……我因是他们婚姻的媒人,这事情当由我负责……所以我当时就义不容辞地,答应了他们,务必要把匡飞找回来。樱子小姐乃出示当年与匡飞定情之物同心古砚一方,交我带在身旁以为证物。”
“……我找遍了全日本,孩子已两岁了,可是却没有匡飞一点儿下落,后来我听说有部份日本浪人,流入中国沿海为寇,因而联想到,匡飞可能已到中国。”
老和尚站起来走了几步,他振振有词道:“……我自己也因久居异域终非下场,所以也思归返回故国,就在这双重原因之下,我就又回到了中国!”
祝三立含笑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的!”
涵一和尚沉声道:“返国之后,我找了他足有两年,后来才知道他在枫陵渡;而且他竟又和中国少女白姗结成了夫妻!”说到此,老和尚脸上带出了一丝怒容,他冷笑了声道:“这是他做的一件大错事,我十分愤怒,所以才找到了他们。”说到此,面色转温,微微一笑叹道:“可笑匡飞竟不认识我了,因为他不知我已作了和尚,我与他夫妇打斗了一番,因而再度结识!”
涵一和尚苦笑道:“日后我现出本来面目,匡飞才大吃一惊……我把他原配妻子的下落告诉了他之后,他悲喜交加之下,竟自昏了过去……”
祝三立紧张地说道:“白姗不知道此事?”
老和尚摇了摇头道:“这是我当时一念之仁,只为了怕她伤心,再者我那时却多少有些偏心樱子姑娘……所以始终瞒着白姗!”他苦笑道:“到现在,这位白女士还不知事情真相,这也是我不愿见她的原因!”
祝三立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呀!”
老和尚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时常催他返回日本,用尽一切力量助他,匡飞在我助力之下,竟而弃白姗及子女不顾,偷偷地返回日本去了!”说到此,他双目中闪过了一些泪痕,很伤感地摇了摇头,道:“我一心一意同情那日本的女人,却忽略了他中国的这位妻子!”
他叹道:“白姗这二十年来,当然是受尽了苦,这错误……唉!”
祝三立苦笑了笑,道:“实在说,也不能怪你……可是那位匡飞兄,应该设法回来一下才对!”
和尚鼻中哼了一声道:“这也怪我,不叫他回来的。”
祝三立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
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吾佛慈悲,罪过!罪过!”
老狸祝三立搔了一下头道:“事情竟是这样,我看还是快告诉笠原一鹤那孩子,叫他知道,他并不是日本人!”
老和尚点了点头,说道:“时候还不到!”
祝三立咧了一下嘴道:“我可是又糊涂了!”
老和尚点了点头道:“老友,你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祝三立咳了一声道:“……那个翡翠梨!”
和尚点头道:“不错,这东西是白姗传家之物,匡飞为求近身足利将军,大概是以它赠与了将军!”
祝三立大不以为然道:“这就是匡飞兄的不对了,岂有此理!”
涵一僧点了点头道:“匡飞不该如此,他大概为了感谢足利将军照顾他岳父妻子的恩惠,不得不有所表示,可是他不该这么做……”
祝三立冷笑一声,道:“那就太不应该了!”
说着这矮老头儿,脸色发青道:“我说呢,这么说来,白氏母子当然有权力收回这件东西!”
涵一和尚点了点头道:“收回是可以收回,可是方式却不该这样!”
祝三立一怔,道:“这应该有什么方式?”
老和尚慢吞吞道:“笠原一鹤以此为贡物,失去了这翡翠梨,岂不是交不了差?误了大事?”
祝三立怔了一下,道:“可是交上去不就完了?”
老和尚冷笑了一声,道:“交给皇上,照样可以拿回来,那时就与足利及笠原一鹤无关了!”
祝三立面色一变道:“大师你是说,再从皇帝手中,把这件宝物盗回来?”
涵一僧点了点头道:“皇帝宝物多的是,未必稀罕此物!”
祝三立双掌抚了一下,笑道:“对!对!到时候,我祝三立情愿助白姗入宫盗宝!”
和尚立时一睁双目道:“老衲正有此意,老朋友,你要说话算数啊!”
祝三立怔了一下,眼珠一转,干笑道:“老和尚,我上了你的当了……”
涵一和尚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笑声暂时带来了轻松,祝三立因而手指涵一和尚笑道:“和尚,平心而论,你对于此事,处置得有些不公,白女士未免太屈了!”
涵一僧微蹙道:“怎么不公?”
祝三立叹了一声道:“你一心一意为那日本人雪下樱子着想,却把我们本国可怜女子忽略了,这不是不公么?”
涵一和尚鼻中“哼”了一声,道:“这事情老衲有欠考虑,可是天下事,很难两全其美。说起来那日本妇人到底是元配,理当顾全才是!”
老狸祝三立微微一笑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话好说?不过老和尚,白姗一个女人,带着一对子女,这些年,可是吃尽了苦了!”
他笑嘻嘻地看着老和尚,道:“如果她知道真相,又岂能与你干休?”
涵一和尚闻言后苦笑了笑,歉然道:“这到底是一件讨厌的事,所以这多年以来,对于她,老衲总似有些内疚,一直不愿和她见面……”
祝三立“哧”一笑道:“丑媳妇难免见公婆,不见面怎么行?”
老和尚站起来走了几步,双眉紧皱,道:“三立,这件事,我看……”
祝三立忙摇手,边自笑道:“别派我,我可是没有办法,这母子三人可不是好惹的!”
涵一和尚一笑道:“行善务终,这件事你已然已经沾了手,再想退身就不容易了!”
老狸祝三立苦笑道:“大和尚,你有什么事就只管吩咐吧,反正我恶人做到底了!”
涵一僧嘻嘻一笑,道:“你这是在做好事,功德无量!”说着轻声道:“你去查一查那个翡翠梨的下落;然后想办法弄到手中。”
祝三立怔了一下,直龀着牙道:“我的天,和尚,你可把我抬得太高了,我这条老命还想再多活几年咧,‘短命无常’徐雷那个主儿可不是好惹的呀!”
涵一和尚冷冷地道:“依我看来,那白姗此时出现,绝非是无为而来,说不定那翡翠梨已到了她的手中!”
祝三立哎哟哟地道:“老天爷,那我更不敢了,好男不跟女斗!”
涵一和尚叹道:“只有偏劳你了,那位女施主见了面,非要与我拼命不可,老衲偌大年岁,既遁身佛门,岂能与她纠缠,我看你去最适宜!”
老狸祝三立叹了一声道:“好吧!谁叫我交结这一个朋友;不过老和尚,我可是说在头里,白姗要问我,我可是实话实说,是受你指使来的!”
涵一和尚一笑道:“你就是不说,她也知道!”
祝三立伸腰打了一个呵欠道:“老和尚,光顾说话,我们两个可是连饭还没吃呢,你总得弄点东西给我们吃吃呀!”
涵一和尚站起来道:“我们现在去看看那个孽障!”
祝三立一笑道:“这小子也够受了,你对他还是手下留些情吧!”
涵一和尚鼻中哼了一声,道:“此子心怀仇恨,只怕他短时难以消除,若非念在他是故人之子,老衲却也懒得管他。”说着走出禅房,顺手拿起一盏灯来,回头对视三立说道:“走,我们上精武堂去!”
说着,二人顺着这条甬道一直走了下去,两旁全是花圃,传过郁郁的清香。
祝三立叹道:“南洲,还是你会享福,像我祝三立一天到晚在风尘里打混,只怕到头来,落得一个尸骨不全!”
老和尚白眉一搭道:“佛主慈悲,休要胡言乱语,佛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衲愿渡你就是!”
老狸嘻嘻笑道:“怎么都行,我可是就怕当和尚,你还是饶了我吧!”
涵一和尚微微一笑,二人遂来至精武堂前。
堂前有两个小沙弥,每人都拿着一柄拂尘,分立在堂前两侧。
老和尚来了,两个小和尚赶忙行礼,涵一僧问:“师兄在里面么?”
一个小和尚合十道:“笠原一鹤师兄睡着了!”
老和尚白眉一耸,冷笑道:“哦!他倒是想得开!”
祝三立忙叹道:“这一路,他也够累的了!”
二人遂推门而人,一盏纱灯下,那个来自日本的少年武士,正自仆在案上,呼呼地睡着了。
在他头顶上,围绕着无数小飞蛾,可见他已经睡着了相当一段的时候了!
老和尚大袖一挥,飞蛾尽散,他走过去在笠原一鹤身上拍了一下道:“还不醒来!”
笠原一鹤大吃一惊,差点摔了下来。
他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