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种态度,大有动武之意,老和尚冷冷一笑道:“白女士稍安毋躁,这翡翠梨多则一月,少则半月,老衲当必双手奉上,不损分毫,如此贤母子当可放心!”
白姗冷然一哼,道:“大师所说可是实话?”
涵一和尚一笑,说道:“出家人不打逛语。”
白姗点点头道:“大师既如此说,我母子暂且告退了!”说着对兄妹二人道:“我们回去!”
她说着站了起来,匡长青兄妹二人随着母亲一并步出殿外,他母子三人,本是抱着决心,不惜同涵一和尚翻脸,为仇而来,却未曾料到如此善罢甘休!
在庙门口,白姗对着老和尚行礼告别道:“大师要言而有信,我母子在仙霞岭恭候大驾了!”
涵一和尚单手问讯道:“白女士放心,老衲言出必行,一月之内,必定奇書網電子書把那枚翡翠梨押送上山。至于匡飞,老衲也会有一个交待的,尚清贤母子原谅才好!”
翠娘白姗点了点头,道声:“好!”
当时就带着匡长青、匡芷苓起程回家而去。
涵一和尚送走了匡氏母子,心情十分沉重,因为他亲口答应了白姗,要把匡飞找回来,现在匡飞不知上哪里去了;于是,就在次日,这位佛门的高僧,打点了一个简单的行囊,离庙而去!
老狸祝三立同着笠原一鹤,一路晓行夜宿,不一日已来到了天子脚下的北京城,他二人就下榻在前门大街的“吉顺客栈”中。
这是一个热闹的地方,宽阔的大街,讲究的店面,尤其在这太平年间,更显出一片安泰和顺的景象来。
祝三立同笠原一鹤住进店内,已是黄昏的时刻,他二人在店内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儿,已是入夜时分。
今夜,显然他二人是有所行动。
子夜一到,他二人都已换上了夜行衣,祝三立是松大的黑绸裤褂,笠原一鹤却是紧身的箭祆,下着黑绸长裤,他们都扎着腰带和一个白色行囊。
二人悄悄翻出店外,只见大街上静静的没有行人,只有一个推车吆喝着卖硬面饽饽的,这是本地一种夜食儿。
笠原一鹤显得很是紧张,他低声问:“师叔,很远么?”
祝三立摇头一笑道:“小伙子,你沉住气,这地方我熟得很,跟着我走,准没有错!”
笠原一鹤点了点头,就见祝三立把身子向路边墙根上一贴,一路向前行去。
笠原一鹤紧随其后,中途拐了几个弯,换了几条路他也没有弄清楚,只觉得慢慢的景色显得更凄凉了。再向前行有一箭之地,祝三立忽然站住了身子,手指前方道:“你看见没有?那就是紫禁城了,我们必须要翻过这道城墙才行!”
笠原一鹤点了点头,祝三立嘱咐道:“注意,最好不要伤人!”
笠原一鹤答应了一声,二人一前一后贴着墙向前走过去,才走了没有多久,就见迎面火光闪闪,有人说话的声音。
祝三立一拉笠原一鹤,二人向壁上一贴,藏在暗处,才见是一队持着红缨枪,排着腰刀兵弁,边谈边笑而来,在他们背后的号衣上,都绣有一个“禁”字。等他们走远之后,二人相顾点了一下头,各自腾身而起,翻上了城墙,接着飘身而下。只见城内好大的地势,一排排的街道较前更为整洁,红墙绿瓦,是一大特色。
笠原一鹤知道这地方所居住的,多半是些王公大臣,大红的石柱门旁,排列着石虎石狮之类,看过去威势雄迈十分。
祝三立略一顾盼之下,即向西直驰而去,二人都不曾说话,似如此半盏茶后,他们行近了另一排高墙之旁。从高度上看起来,这高墙,比方才那一排高墙又要高多了。
这些墙的高度,最少也在三丈以上,墙上没有刁斗,每隔三四支左右,都有一处明灯亮着。
灯光之下,笠原一鹤才看见了,这些墙上都是刷成黄色,龙也似地延伸出去。
笠原一鹤就明白,这地方必是皇帝所居住的禁宫了,他对祝三立道:“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祝三上冷冷一笑,说道:“你以为到了这里,就清楚了?皇帝老子住的地方,我如不带你去,你找死也是找不到,我们过去!”说着往墙上一贴,就像一条守官也似的直向上爬了上去,笠原一鹤只得随着他一直向上行去。他内力虽然充沛,可是像这么高的地方,却是很少试过,当他爬上了城墙的顶点,已累得喘成了一片。祝三立伸出一只手捂着他的嘴道:“小声点儿!”
笠原一鹤这时往城内一看,几乎眼睛都花了,目光所见之处,但见一片片琼楼,就像雪也似的,一层层展出去,也不知道有多少目光所见,都是些画栋雕梁,堆金砌玉般的,互相争辉。时已夜深,可是这些禁宫里,多半都还在亮着灯光,琉璃瓦映着月光,闪闪放光,令人乍看之下,真有些眼花缭乱。
祝三立打量了一阵后,道:“你跟着我,咱们上东面看去!”说着他一拉笠原的衣服,率先腾起身子,直向着东面的楼瓦上落了下去!
笠原一鹤忙自也腾身而起,当他双足响下一落,差一点儿滑一交,这才知道足下的琉璃瓦滑得很。
在迎风摆动的无数宫灯之下,笠原一鹤抬起头来,才发觉已失去了祝三立的身影。
他不由大吃了一惊,当时忙自站起身来,可是就在这时,一只短箭“呻!”地一声,划空而来!笠原一鹤一扬手,已把那只短箭劈在了一边。
他身子蓦地腾起来,想往一边闪躲,一道人影,已如同点水的晴蜒一般,扑到了他的身边。笠原一鹤还以为是祝三立,方道了声:“师叔——”
那人冷笑了一声,道:“大胆的贼人,黑天半夜,竟敢来到这种地方,看你是找死!”
说着身形向前一欺,一口利刃,已刺了过来。
笠原一鹤身子向后一翻,可是这人一口剑,却是如影附形,丝毫也不放松。只见他一声冷叱道:“哪里跑!”身形向前一掠,掌中剑顺风劈了下来,直取笠原一鹤后背,招式是又疾又快,一闪而至。
笠原一鹤却是再也装聋作哑不得了,他单膝向瓦面上跪,倏地一个翻身,已把背上的一口武士刀撒了下来。刀光一闪,只听得“当!”的一声,已把那人一口长剑磕开!
黑暗中那人身子向上一拔,已落在了这座宫殿的顶尖之上,笠原一鹤才看清了此人,是一个瘦长的身材,白卡卡的一张长脸。他身上穿着一件绣有锦花的箭袄,年岁约有五十上下,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
笠原一鹤立刻知道,这人必定是负责宫廷守护的大内卫士,不由呆了一下。那人想是方才一交手之下,已发觉对方不是易与之辈,他身形一落,却由身上摸出了一支笛子,就口“嘟”地吹了一声。
笠原一鹤不由大吃一惊,叫声不好!他猛地腾身而起,掌中刀向前一逼,用“逼山”
的刀法,想把对方逼下来。他的刀方抖出,猛可里一声低喝道:“退!”陡然自空中落下来一条矮小的人影。那人正是方才走失的老狸祝三立,他身形陡然向下一落,猛然向前一欺已到了那皇差之前。
那名锦衣卫为笠原一鹤的刀逼得正自惶恐无状,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时候却又另外出来一人。
这时见状,大惊之下,竟自一抖手,把掌内那枚哨子打了出来。
祝三立这一伸手,已把哨笛接在了手中,锦衣卫士长剑霍地向前一抖,却为笠原一鹤的刀格在了一边。
老狸祝三立这时已如同一阵风也似地扑到了近前,只见他骈二指向前一点,正中那卫士助下。只听见“吭”的一声,那人翻身就倒。
祝三立一横胳膊已把这人接在手上。当时身子向外一纵,已会合笠原一鹤翻上了另一座宫殿之上。
他匆匆把点昏了的卫士放了下来,可是这时候四面已有了响动,两三道黄色的灯光,自城墙上,向着殿瓦上照下来。
祝三立低声说道:“伏下身子,不要动!”二人一齐伏下身子,却见那灯光,在附近瓦面上照了甚久,才又移开了。只静了一会儿,祝三立才敢碰一碰笠原一鹤道:“好了,快走!”
笠原一鹤方自站起来就见暗角处,一人大笑道:“好贼子,这一次看尔等如何逃开。”
灯光一亮,一道匹链也似的白光,直向着二人立身之处射来,老狸叱了声:“不要慌!”
只见他右手往外一抖:“叭叭”的一声,那道强力的马灯,立刻打个粉碎。
两个人就像是一双燕子也似的,墓地向两边分了开来,笠原一鹤到底年少,心里惊慌,再者这种琉璃瓦他实在是踏行不惯。由于势子太猛,他身子向下一落,只觉得足下一滑,“哧”一声,整个人直由七八丈高的宫殿上滑了下来。他口中“哎哟”地叫了一声,猛地一提丹田真力,可是那势子太快了。只听得“通”的一声,他整个的人,跌在了白石的平地上,虽然没有摔伤,却也摔了头昏目眩,金星乱冒。
笠原一鹤忍着奇痛,倏地一个翻身。就在这时,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猛地扑了过来。其中一人,大喝道:“混蛋,还不跪下?”这人大概是个颇有身份的官人,他口中这么喝着,分开双手,照着笠原一鹤两肩上就抓。
第十四章奇侠盗宝受酷刑
笠原一鹤一咬牙,掌中刀迎面就劈。
刀光一闪,那人口中“哟”了一声,蓦地向后就退,这时楼上如同星坠也似的,又落下了一人,这人一下地,高叫道:“不要用箭射,捉活的!”又有人高声道:“这家伙可是偷了东西?你看他背上。”
原来笠原一鹤背后背着那个进贡的箱子,这一句话顿时把他提醒了。他蓦地想到,自己本是负有足利将军的使命,前来晋见皇上,自己怀内更有将军亲函,又怕他何来?
当时不由双手握刀,后退一步,怒声道:“停手!”
这时人声乱成一片,大队的兵弁,自两侧疾跑而来,灯光交织成了一片,纷纷嚷道:
“拿贼!拿贼!”
笠原一鹤这一声吼,顿时使得为首那个官人一怔,他比了个手式,阻止住身边的人上前,一面仔细看着笠原一鹤的脸道:“大胆,你是什么人?还敢动手么?跪下!”
灯光火炬,人声鼎沸,笠原一鹤不禁有些胆寒。可是当他一想到自己所负的使命,不禁胆力大增,他双手托刀怒目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