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下那份传真纸,他先看到来处是辛氏传播,以为是辛皓濯派秘书来提醒他交件,结果却看到一个奇怪的内容。
罗桑要辞职!?为什么?该不会是在公司里被其他人欺负了吧?
虽然蓝司一辈子没被人管过,更不曾在别人的指挥下做事,但对于办公室文化也不是不了解的。他相信辛皓濯和上官月不会亏待罗桑,但其他人就难说了,尤其传播业里多的是现实凌人的家伙,罗桑又一副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模样,如果被人欺负了,恐怕连告状都不会……
愈想愈可怕,蓝司电话一拿就拨给辛皓濯。
“辛皓──”
“这是怎么回事?”辛皓濯名字都还没报完,蓝司已经不耐烦地直接询问。
“嗯?”原来是蓝司。辛皓濯停下正在审阅的合约。
“罗桑为什么要辞职?”质问的语气隐含着愠怒。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辛皓濯平静地回道,“她在我这里工作情形良好,虽然没经验,却很认真学习,连不常赞美人的上官都觉得她是个好助理。但才工作不到半个月,她却主动跟上官说要离职,谢谢我们的照顾,问她辞职的原因,她只回答说这是她答应你的事。”
语气顿了下,辛皓濯再问:“你们之间是有什么协议忘了告诉我吗?”
“协议?”蓝司皱起眉,突然想到她说过──
你放心,就算一切是假的也没关系,只要骥一出国,我会主动辞职的。
“该死!”他低咒。
“嗯?”辛皓濯挑眉,该诅咒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虽说大部分的工作有上官在一切OK,但是在习惯有个小助理帮忙处理细节后,突然又没了小助理,对上官来说也是会麻烦的。
“罗桑现在在你那里吗?”蓝司问。
“没有,她今天请事假。”
“濯,我晚点再回电话给你。”说完,立刻挂断电话,转拨另一组电话号码。
如果真的只为那么一句话,就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给辞掉,那她──就实在是“老实”到过头了!
早上,罗骥搭飞机走了,罗桑在机场哭得一塌糊涂,让罗骥差点改变主意留下来,但她坚持要他走。
最后罗骥只好安慰姊姊,不要再哭,就当他出国玩,两个月后,他就回来了。
把姊姊交给高蓉宇扶好,罗骥再次吩咐所有人照顾好罗桑,并要他们将这些叮咛转达给因为兵役中不能随便休假而没来送行的高鹏宇,然后毅然转身离开。
而罗桑这时的泪,更是差点没让整座中正机场闹水灾。
送罗骥上飞机后回到家,高蓉宇安抚好罗桑回房休息,然后才回去忙自己的事,而罗爸和罗妈相偕上超市买菜,因为骥不在,当然就不可能做菜给他最疼的姊姊吃,所以两老决定亲自下厨,陪女儿走过这段“没有弟弟”的日子,重新恢复规律的生活。
蓝司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来了。
罗桑趴在床上,接起手机。“喂?”
她浓浓的鼻音与略带哽咽的泪声,让蓝司忘了他是打电话来质问的。
“怎么了?”蓝司紧张地问。
“没……没什么。”努力吸鼻子,泪水还是止不住。
蓝司听得心一揪。
“没什么妳会哭成这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骥……去美国了……”
“嗯。”然后?
“我好舍不得……”
“嗯嗯。”再然后?
“呜……”一长串的哭音是结尾,也是回答。
蓝司心揪的感觉一顿。
“只是因为妳弟弟出国了,所以妳才哭?”他万分慎重地求证。
“嗯……呜……”
如果情绪可以转化成背景的话,那么他现在的背景,铁定是好几条黑线。
“让他出国不是妳的心愿吗?心愿完成了妳应该开心才对,为什么反而哭得这么惨?”他发誓,女人真的很难理解,就算是罗桑这么单纯的女人也不例外。
“我……我舍不得……”从小相依惯了,也依赖骥的保护惯了。有骥,她做什么事都觉得安心,因为骥对她来说不只是弟弟,也是她所有麻烦和危险的解救者,有什么心事、有什么不会的,问骥总会有解决的方法。
听见这种答案,蓝司无语问天花板,但是天花板当然不可能给他任何答案,所以他决定靠自己。
“妳哭多久了?”
早知道这女人像水做的,果然感情也很丰富,只不过是“舍不得弟弟离开”,就可以让她哭的这么惨。
切A,罗骥又不是不回来,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必要哭得这么伤心。
“不、不知道……”她只顾着哭。
蓝司忽然警觉。“妳弟弟搭几点的飞机?”
“早上……十点。”
早上十点,搭国际线得提早两个钟头到机场,这女人铁定从送行就开始哭,现在是下午快一点,也就是说,她已经哭了至少五个钟头!?
“妳家在哪里?”蓝司突兀地问道。
“我家?”哽咽。
“对,告诉我住址。”
“喔……”断断续续,她念出一个地址。
好,不难找。
“半个小时后,妳到楼下门口,我去接妳。”
“咦?”完全没听懂他的意思。
“记得,要看时间,不要又哭过头了。”交代完毕,挂电话。
啊?罗桑呆呆拿着手机,眼泪忘了流,直觉看向时间,心里想着他的话。
半个钟头,那就是……一点半……下楼……门口……定闹钟,然后──
呜……
继续哭。
当蓝司开车到罗家公寓,看见的就是整张脸哭的红通通的罗桑,而且,她还在哭!
“我的天!”他拉上手煞车,然后下车走到她面前,摇头失笑地搂住她,“妳怎么有那么多眼泪可以流?”
“我、我……”她抬头想回答,可是哭的太久,又没喝水,喉咙好干。“我……咳咳……”
“别说话。”他拍拍她的背,然后拉她上车,替她扣上安全带,然后到便利商店先买瓶水给她喝,再载着她开向离开台北市区的方向。
“要、要去哪里?”喝了水,罗桑终于止住泪,低低的语音沙哑又含着浓浓泪意,让人听了很不舍。
“陪我去吃饭。”他说的很顺。
“吃饭?”
“我把工作赶完了,从今天开始休息。”至于休到什么时候,等他少爷高兴了再来想这个问题。“妳为什么哭?”
“我……”才开口,泪又先掉了一大串。
“欸,我是问妳,不是叫妳哭……”他连抽好几张面纸给她,一手控着方向盘,分神瞄着她。“别哭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说女人的眼睛就像水龙头一样,也终于知道,孟姜女为什么可以哭倒万里长城了。
“妳再哭下去,我的车要淹水了。”通常这种时候,他老早不耐烦地离开,更别说会想安慰一个女人别哭。
但罗桑……唉,就是让他不由自主心软。
“对、对不起……”她慌张地道歉,泪停了一点。
“没关系,别再哭了。”
“我……”吸吸鼻子。“我……”再深吸口气。“我尽量……”努力想忍住泪水,可是一想到骥离去的背影,泪水又开始不停地流,她只好努力地擦。
“我、我……”她真的想忍住的,可是……忍不住。
“算了。”他叹息而笑,握了握她的手,头一次对个女人产生这么无奈的心情。
她的泪,不是假装,也不是故意,是真的止不住,她咬着唇,嘴一瘪,细细的呜声一出,泪就掉出来了。她的脸都让她给擦出红痕了。
“罗桑,妳今天休假没事,对吗?”
“呃……嗯……”她请假,是为骥……
“那么,今天就陪我吧。”
“咦?”她疑惑地望向他,忘了哭。
“就这样决定。”他笑,继续开车,而她还呆呆的,只觉得眼睛好痛,脸颊也好痛。
蓝司则发现,原来只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可以止住她的泪。
一个小时后,蓝司载着罗桑来到淡水某家咖啡厅吃下午茶。
即使是非假日,午后的淡水依然聚集了不少闲人。两人一入座,点了午茶餐加一客轻食义大利面,就引来不少注目。
要不是罗桑一直没拒绝他的安抚,表情虽然怯怯却带着笑容,别人一定以为他把她欺负的多惨。
“好了,别再哭了,妳总不希望我待会儿被围殴吧?”蓝司拿起湿纸巾,轻擦着她的脸,动作小心地不弄痛她。
“为什么……”会被围殴?
“妳再哭下去,别人一定以为我是个多狠心的男人,把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欺负的那么惨,大家可怜妳,我就会被围殴了。”说完,蓝司还不平地瞥她一眼。
蓝司虽然平时不怎么喜欢跟女人打交道,但也绝对不是个会欺凌女人的男人,如果女人会因为他而哭,那一定是她们自己的错。而他一向讨厌女人哭,更讨厌女人用眼泪来达成目的。
不过,罗桑例外。
不必花太久的时间相处认识,他就可以确定她不是那种会耍心机的女人,她哭,就只单纯因为她难过而已。
话说回来,要是她真可以有那么点儿心机,他还会很庆幸,因为这样他才不用担心她会被欺负。
看他一副像是蒙受了多大冤屈的模样,罗桑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还笑!?”真是没良心。那么高兴他被冤枉吗?
“不会的。”她低哑的声音很轻柔。“如果有人误会你,我会帮你澄清,告诉大家你没有欺负我,你是个好人。”
“好人?”他挑眉。“妳怎么知道?说不定我都在暗地里算计别人,根本是面善心恶。”
“啊,你会这样吗?”她呆住。
呿!随便说说她就信了,她对他可真是有“信心”。
“会。”蓝司没好气,干脆承认。
罗桑望着他不开心的脸。“你在骗我。”
“有吗?”他喝着水,不看她。
“如果你有那么坏,就不会帮我找工作,也不会因为我哭,就带我出来散心。”这时候她又变聪明了。
“妳怎么知道我是带妳出来散心的?说不定我是打算把妳喂饱,然后载去卖!”他表情严肃认真。
“你才不会,你不是那种人,你在逗我玩。”她肯定地道。
“是吗?”
“你不要再逗我了,你是好人。”这是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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