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眠郁结，她气呼呼地跪在床上对他怒目而视。韩煊颇为享受被她注视的感觉，平日里她的眼里没他，这时候他占据了她的整个眼眶。
他艰难地咽着口水，裸着的上身升腾起热意来，这女人怎么能连生气都那么迷人呢？“看，在看我就吃了你！”
“有种你就吃啊！”韩眠不服输地给顶了回去，“混蛋，最好把我的钱也吃了！”
她是指那废纸篓里的钱吗？他还没饥不择食到那地步。韩煊看到她垂下脑袋，长久不听声响他以为她真伤心了，自己这回玩儿大了。上前两步他轻轻推搡着她的肩头，下一秒她仰头看着他，“赔钱。”
韩煊恼了，“就那么爱钱？”
“对。”
“那我呢？”
“什么？”韩眠愣愣地看着他，从他一张一翕的唇瓣中她听见了“你爱我吗？”
她沉默了，两人的视线交汇，各有深意。她抹平了床单上的褶皱坐了下来，双臂抱着屈起的膝盖，大半个脸都埋在期间。
“以前爱过。”这就是她的回答，没有让他太高兴也没让他很失望，好歹是爱过的。在他盯着她的头顶若有所思的时候她侧首看向他，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她怔怔地看了他片刻又继续说道：“少年时的我们以为爱情是全部，没有爱情会痛不欲生，现在我们都不是那种十七八岁的小孩子了，爱情不能当饭吃，少了它也能活得很好，这种虚无的东西不是我们情感的寄托，这个年纪的我们，谈爱情似乎有点儿幼稚了。”
韩煊没有说话，他扶着床沿坐了下来，床单被他抓在手里。半饷后他低沉着嗓音开口道：“我们会结婚的。”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可婚姻不一定非要爱情才能来维系，道德也会约束我们忠于婚姻。”
“没有爱情的婚姻会幸福吗？”
“有了爱情的婚姻也未必幸福。”
他挪到她身边挨着她坐着，学着她的样子抱着双膝，在他觉得手脚麻痹的时候他伸直了腿脚，转头瞥了她一眼他又端坐了身子，可脑袋已经枕到了她的肩头。凝滞的气流包裹着两人，他闷沉着声音道：“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婚姻有爱情，就算你现在不爱了，我也希望你有一天能爱上。韩眠，我不相信你不爱我了，也许我没有好到让你非我不可的地步，可你是一个不愿勉强自己的人，在你看来婚姻可有可无，你愿意和我结婚，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对我也有哪怕只是一点的爱意呢？”
她艰难地转动脖子，看着他突然笑了，很浅的笑意，像是在嘲笑他一般。“你一向很自恋。”
他握紧了摊在床上的拳头，右手横过她的腹部搂住了她的腰肢，“我也觉得。”
他轻轻地吻住她的锁骨，试探的意味十足，在她不退不让后他的双臂搂住了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湿滑的舌头缓缓游移在上面。
他拥着她倒在了床铺上，他的动作很轻柔，她脑海中挥散不去的是他的话语，他希望他们的婚姻包含爱情，可他知不知道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当激情退却的时候婚姻真的只是筑建在责任道德之上的。
感觉到她有些心不在意，他加重了齿间磕碰的力道，在她疼得皱起眉看向他的时候他抱紧了她的身躯，稍稍抬高了臀部他慢慢抵进，随后全部没入。他蛰伏在她身上并未动作，抱着她的脑袋亲吻着，沙哑着嗓音神情道：“我的爱在你看来或许很廉价，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爱你，以前爱过，以后也会爱着。我想和你一起好好地过日子。”
有一种感情是慢慢地去习惯，渐渐地沦陷其中。在她还是青春洋溢的时候她习惯了他的存在，每天和他一起欢闹，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争得面红耳赤，直到他屈服了哪怕很不甘愿她也会觉得自己是胜利一方，其实她想要的不是真理，和所有的女孩一样，她想要的是男朋友的忍让和妥协，不管对错，在他面前她就是对的。
有一天，他突然离开了，她的小小世界瞬间倒塌，说好的不分开还是分开了，他们像个未成熟的孩子一般，莽撞行事，意气用事，他不留恋她也潇洒，很快地就接受了分手的事实。她可以在顾子衿面前毫不在乎地说：我们分手了啊，我提出来的。她在指责韩煊的时候也会把楚烨牵扯进来：我们就比你们晚了四年，四年后还是分开了，他们两人真是一路货色，没什么好让人怀念的。可在她拿到医院的检查报告时，她揪紧了顾子衿的衣裳，丝毫也不在乎她昂贵衣服上的褶皱，她骂不出来了，那个时候只要稍稍一碰就能倒地的她含泪哭诉道：他就是一个混蛋，走了还不让人安分，我上辈子欠了他的钱吗？
她想她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全家的钱，这一世才会被他极尽折腾。
一夜纵情之后，她早早地就醒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室内，小小的光亮并未照亮整个卧室，房间内充斥着淫。靡的气息，凌乱的床铺上，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像个隆起的小土丘。韩眠平躺在床铺上，脑袋下是他尽管在睡梦中也要强行伸过来的胳膊，她贪恋这一刻的宁静，她和他贴的如此之近，薄被下的他们未着寸缕，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一个真实的韩煊就在他身边。
有时候她觉得如果不是沫沫的话，她也会将他慢慢忘怀，可那个鲜活的小生命在她的面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爱过一个男人，她在养育着他们共同的孩子。她对他，不曾忘记，尽管是恨着，也印在心底。可那种恨意被生活磨平了，爱一个人很累，恨一个人也需要花费精力。他的出现，激起了她生活的涟漪，本是一池春水如今荡起波澜，她想把他推在门外，倒头来总发现自己下不了手，她私心地告诉自己给彼此一个机会，受益的却是三个人。
被子下的身躯动了动，他的一条腿压在她的腿上，杵在腰侧的灼热让她往一侧挪了挪，下一秒，她对上一双如墨的眸子，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笑着埋在了她的肩头。
“老婆。”
她想说谁是你老婆，脑中突然闪过他们似乎快要结婚了，翕动着唇瓣她移开了在她胸前作怪的手，“很重。”
“重吗？”他装作没听明白她的话，手下的力道忽然变轻了，然后邀功似地看着她，“这样呢？”
韩眠瞪了他一眼，探手到床下拎起一件睡袍，她掀了被子后以很快的速度裹上浴袍，系好腰间的带子转身的时候，她看见韩煊正毫不遮掩地躺在床上，他的双手枕在脑袋下，一脸悠闲地看着她，勾着她的视线往下移。
无耻之人做尽无耻之事，他大方地展示自己的身材，眼底流露出戏弄的味道来。韩眠也不避讳，两人的视线交缠，似是在比谁的定力足。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已经不动声色的拿过了手机，随着“咔嚓”一声，她笑着举高了手机并把屏幕对向了他，“你说这张照片能卖多少钱？”
这时候韩煊遮也来不及了，他卷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下半身，撑起身子以一种‘你敢卖试试看’的眼神看着她，韩眠是有前科的人，以前就拿了他的上半身照片卖给顾子衿，然后顾子衿再拿着他的照片去卖给其他人，那女人并不缺钱，可就是喜欢整他，因为她在丢了楚烨后就没了生活的重心，无聊的时候总想拿他这个知道楚烨下落却不告诉她的人开刷。
可韩眠没被他眼中的警告恫吓住，她收了手机，若无其事地对着床上包裹着只剩下脑袋的人说：“我去买菜。”
韩煊收拾了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韩眠的影子，他在客厅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她的手机，翻箱倒柜了一会儿竟然翻出一本记事本出来了，虽然知道看别人东西很不道德可他还是忍不住翻了几页，这一看差点儿没吐血，那本子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他的债务，从住院费到昨天的赔偿金，一笔一笔备注得很是清楚，他不得不感慨会计丈母娘给他生了个好老婆，以后一定会持家有道的。
韩眠出去的时间不长，从这边到菜市场也就几分钟的路程，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个袋子，那袋子上的logo韩煊是认识的。
“给你买了件衬衫。”
韩煊顿时受宠若惊了，喜滋滋地凑了过去，“今天舍得拔毛了？一下子出手就这么大方，我还真不适应。”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而后戒备地看着她，“你不会是……真把照片……卖了吧？”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她，眼底隐藏着火焰，要是韩眠敢点头说是他一定抱着她同归于尽！
这人真是欠抽，韩眠把袋子丢给他后就拎着菜进了厨房，一会儿韩煊换上衣服跟着过来了，他敞开双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表扬道：“你眼光不错。”他随后又问了一句，“多少钱？”
韩眠伸出一只手，“五百，打四折。”
“这么说只有两百？”
“你做梦，折扣完了五百。”
韩煊乐呵呵地挨到她身边去，亲昵地圈着她的腰，当然一只手也还没忘吃豆腐，“你真好，这可是你第一次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
她拎开他的手，打了洗手液洗了手后就往客厅走去，韩煊讨好地跟在后面，在她坐下后他站在沙发后面帮她捏着肩。韩眠拿着遥控器切换着频道，过了半饷还是忍不住说道：“那六百块给你买衣服了，你也不亏。”
“什么？”韩煊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他跨过沙发靠背坐到了她的身边，一脸疑惑地盯着她看。
韩眠眨了眨眼睛，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六百块还能用啊，总不能让你一直吃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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