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宋书瑶此刻明白知道自己该如何行事。
皇甫少堇身为皇子却不知避讳,擅自闯入相府女眷居住的院落,且皇甫少堇方才话中句句不离玉轻尘,想必早已打定主意要见玉轻尘一面。若房内当真发生不堪入目的一幕,莫说玉轻尘闺誉尽毁,就连她也要被玉轻尘连累。
宋书瑶虽看不惯玉轻尘,但在事关自身利益闺誉的事情面前,脑中心中却十分清晰也拎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今日她若闯入房内发现玉轻尘的不妥行为,定能够在宋培臣面前告玉轻尘一状,但这毕竟只是相府家事,只要她做得隐秘并不会影响相府以及自己的名声。
可若是让皇甫少堇擅闯玉轻尘闺房,届时就算玉轻尘清清白白,怕也会被外人传得不堪入耳,届时连累的可是自己这个自小被父亲培养起来的嫡出小姐。
玉轻尘可以留着以后再对付,但她绝不能让皇甫少堇在此时毁了玉轻尘与自己。
思及此,宋书瑶藏于披风中的玉手稍稍一紧,不由得抓了抓披风,心底豁然有些明白皇甫少堇如此‘恰巧’出现在此处的原因。只怕叶贵妃一党定是不容于相府两位千金,这才想方设法地想除掉自己与玉轻尘。
而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便是人言可畏,女子的闺誉一旦传出半点危言耸听的谣言,这一生便毁了,莫说嫁入皇家,只怕连命也难保。
好一个一箭双雕,叶贵妃今日召玉轻尘前去,怕是在玉轻尘面前碰了壁,这才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毁了相府两位千金。
一瞬间,宋书瑶将一切看透想通,后背却已是浮上了一层冷汗,若非自己此刻出现在东厢房,皇甫少堇是不是已经带人冲了进去?
想到此处,宋书瑶眼底神色冷了几分,脸上虽带着浅笑,但神色却是稍稍沉了一分,稍带着几分肃穆之情。
皇甫少堇冷目注视着始终冷静端庄的宋书瑶,见她神色在转瞬间稍稍冷了几分,便知宋书瑶心底怕是有些恼怒了,皇甫少堇不由得冷笑一声,正要开口,院外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道娇蛮的嗓音顺着夜风传了过来。
“宋书瑶,你睁眼说瞎话!你根本没有进去,又怎知玉轻尘已经歇下了?这大半夜,你不是早已歇下了吗?被吵醒这才带着丫头赶了过来,却被玉轻尘的婢女挡在了门外。此刻六皇子前来,你便改了口吻,竟说自己与玉轻尘聊天至深夜,真是可笑。堂堂相府小姐,竟是个说谎不脸红的小人,亏得你还与明雪姐姐被称为京城双璧,我看你这名声也该让贤了吧。”许嫣儿人未到声先到,娇蛮的音色中带着一丝尖锐刻薄,直言宋书瑶方才对皇甫少堇之言乃是谎话,话语中带着对宋家姐妹的怒意与敌意。
众人闻声,纷纷转目看向院门口,只见许嫣儿裹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与杜明雪领着一众婢女疾步赶了过来。
只是,伴随许嫣儿的到来,院中渐渐飘起一抹极淡极淡的臭味,味道虽极其淡薄,却依旧能够闻到,院中众人不禁纷纷皱了皱眉头,均是有些嫌恶地看向显然是刚出浴的许嫣儿。
被众多视线打量猜测,许嫣儿心头猛地涌上怒意,暗恨那将粪便泼在她身上的小和尚的同时,又嫉恨起将她一身狼狈尽数看去的玉轻尘,心底让玉轻尘身败名裂的念头更加肆无忌惮地窜上心头。
双手用力地将身侧的披风拉拢,再戴上披风的帽子,许嫣儿抬起头来,丝毫不惧宋书瑶此刻泛冷的目光,冷笑着开口,“宋书瑶,你我等一众官家小姐均住在一个大院中,发生什么事情,你以为能够逃过别人的眼睛?你既说是与玉轻尘聊至深夜才返回自己的西厢房,那为何你此时的装扮却是就寝时的模样?”
在宋家两姐妹手上吃过太多的暗亏,此次终于逮到了机会,许嫣儿焉能放过这般好的机会?若是借着皇甫少堇的手整倒了玉轻尘与宋书瑶,让叶贵妃一派与宋相府交恶,岂不更大快人心?
思及此,许嫣儿嘴角冷笑渐渐转为阴笑,眼底皆是一片阴毒狠辣。
听着许嫣儿的指证,皇甫少堇阴沉的目光转向宋书瑶,虽未出声,但表情显然是信了许嫣儿的话。
闻言,宋书瑶浅浅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不让夜风吹入披风中冻坏了身子,淡雅端庄地开口,“我与姐姐既然是亲姐妹,同寝又有何不妥?只有许小姐与明雪郡主这样的异姓姐妹,才会这般生分。”
“前言不对后语,既然姐妹同寝,你又为何离开?宋书瑶,你的谎言是不是圆不起来了?也不嫌丢人。”一声冷哼,许嫣儿岂会让宋书瑶三言两语就逃过?抓住半点不妥之处便肆意放大,指出宋书瑶言语间的失误。
“宋小姐这是在挑拨本郡主与嫣儿的关系吗?我们虽不是同姓姐妹,但论起情分,却比你与玉小姐亲厚地多。”杜明雪不想宋书瑶身处这样的困境竟还想着将自己落下水,心底终是气不过,冷言出声质问。
“方才的声响太大,不会是你们姐妹在一起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才不敢让玉轻尘出来见我们吧?宋小姐如此为其姐遮羞,当真是姐妹情深。”许嫣儿紧接着杜明雪开口,话中皆是一片陷害诬陷之词,眼中尽是幸灾乐祸之色,显然今日是不肯轻易放过玉轻尘与宋书瑶了。
语毕,院中众人均见宋书瑶面色一沉,原本维持着的浅笑瞬间隐去,一双凤目冷冷地直射向许嫣儿与杜明雪,语气极淡地住皇甫少堇开口,“六皇子明鉴,父亲平日对我们姐妹教导甚严,我们自是循规蹈矩洁身自好,断不会做出有辱门风之事。莫说在这深夜行许小姐口中子虚乌有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是平日里与世家公子、皇室皇子之间的相处,也是本本分分不敢有半点逾越,半点不敢与外男私下见面或相处。今夜臣女本是打算与姐姐同寝,只是臣女胭脂水粉皆在西厢房,担心明日一早婢女进出里间扰得姐姐休息,这才返回西厢房,却不想竟引出这样的误会,还请六皇子为臣女做主,否则任由一些人胡言乱语,臣女与姐姐的闺誉可就毁了。臣女与姐姐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也不能任由他人诬陷我们姐妹,否则臣女定要上禀天听,让皇上为臣女与姐姐做主。”
说着,宋书瑶徐徐福身,动作娴雅淡定从容,带着一股大气端庄之气,即便是受尽委屈,此刻却腰板挺直丝毫不输人。
“请六皇子为我家大小姐二小姐做主。”与此同时,院中所有相府的婢女随着宋书瑶福身行礼,异口同声为玉轻尘宋书瑶请命。
许嫣儿与杜明雪相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一片恼怒,谁能想到宋书瑶竟能反手来了这么一招,竟隐隐有反败为胜的架势。
杜明雪心头更为震怒,谁能想到宋书瑶竟是巧舌如簧,在为自己辩解之事竟还将她与湛然前几日的事情绕了进去,暗指她不守妇道与外男私下见面,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禁渐渐握成拳,杜明雪面色一片冰冷,眼底泛起一阵阵恨意。
皇甫少堇更是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尤其此时宋书瑶稳稳地半蹲福身,眉眼间的神情坚定隐忍,显然是等着自己开口应下她的要求,否则她定不会起身。而他因着男女有别,自是不能上前将她搀扶起身。
而他又是深知内幕之人,确切得到玉轻尘已经离开东厢房的消息后,这才领着羽林军赶了过来,却不想竟被一个小小的宋书瑶堵在了门口。
宋培臣不愧是当朝权臣,就连女儿也能教养地如此厉害,看来母妃之前所言的确明确,若不能为他们所用,那就只能斩草除根。
一时间,原本占有先机的几人,均被宋书瑶逼入困境。
“六弟,这深更半夜,你怎么在此处?”皇甫少堇片刻的深思中,外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待众人回过神时,皇甫少司领着另一队羽林军大步走了进来。
一面走来,皇甫少司一面细细地将院内所有人看了一遍,当注意到宋书瑶以及相府婢女始终半蹲着朝皇甫少堇福身行礼的姿势后,皇甫少司面色稍稍一沉,眉眼间已浮现一丝不悦,带着一丝冷淡地出声询问,“宋小姐做错了什么事情,让六弟如此对待相府嫡女?”
看出皇甫少司有意为宋书瑶解围,皇甫少堇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极淡的浅笑,遂寒声道:“皇兄的耳目真够灵敏的,这边刚出现点小误会,皇兄便赶了过来。”
“六弟难道不知这边住的皆是官家女眷,即便叶贵妃也住在此处,六弟也不能随意闯入女眷住所,这点男女之防六弟应该清楚,难不成是与叶公子在一起久了,也忘了礼义廉耻?”皇甫少司却鲜少地沉下脸来,直言指责皇甫少堇,更将叶弘渊拉入其中,显然是有意黑化皇甫少堇。
闻言,皇甫少堇双目微眯,眼底冷光射向皇甫少司,浅声道:“五皇兄真是能言善辩,刚过来便站住了‘理’,倒似是本皇子欺负了宋小姐。殊不知,这礼,是宋小姐自己行的,与本皇子毫无关系。”
见皇甫少堇将事情推到宋书瑶身上,皇甫少司神色微敛,视线不由得转向半敛着眉目的宋书瑶。
夜黑风高,一抹灰色身影沿着永宁寺内不算高的围墙熟练的在永宁寺内穿梭飞行,灰色身影身后则紧跟着一抹纤细窈窕的黑色身影,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追逐不休,在夜深人静的寺庙内快速飞过。
忽然,灰色身影放缓了速度,猛地转过身朝着玉轻尘的方向洒出一阵粉末,烟灰色的粉末顺着夜风飘洒开,染得玉轻尘满身尽是。
闻出香粉奇异的香味,玉轻尘眉头一皱,注意力尽数放在前方那道灰色身影上,用足内力想要追赶上前面的灰色身影,却发现对方轻功极高,竟带着自己在永宁寺内绕来绕去,二人穿过永宁寺后院厢房,越过永宁寺大殿的房顶,眼见着那抹灰色身影将要带着自己冲出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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