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谭夫人悲由心生,眼泪瞬间打湿了原本极为富贵的容颜,泪眼婆娑却又隐含恨意地将客院中的所有人看了一遍,视线最后落在玉轻尘的身上,咬牙切齿地发狠道:“谁毁了我的轩儿,我定要她……”
“够了!”长孙策一声低吼,吓得谭夫人立即闭上了嘴,心头虽恨极了玉轻尘,却在长孙策带着怒意的目光下不甘不愿地收回了视线,低头立于长孙傅的身旁。
玉轻尘见长孙傅将谭夫人带在身边,清冷的目光中划过一丝嘲讽,毕竟是血脉相通的一家人,长孙傅表面虽并未偏帮谭夫人,但在遇到事情时,却还是将这个妹妹带在身边,深怕自己这个会武功的外甥女会欺负自己的姨母。
“凌轩身边的小厮呢?”见谭夫人安静了下来,长孙策这才出声问道。
闻言,谭夫人立即抬头对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转身进了厢房,不一会便将那两名小厮领到了众人的面前。
两名小厮早已吓破了胆,此时又面对不怒而威的长孙策宋培臣等人,更是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太傅饶命、太傅饶命……”
长孙策见面前两个小厮欺软怕硬的模样,心中哀叹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冷声开口,“你们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照实说出来,若是说错了一个字,老夫第一个不饶你们。”
“奴才不敢胡说。”听出长孙策话中的狠厉之意,两名小厮心头一冷,再也顾不得磕头求饶,二人偷偷地相视一眼,由其中一人开口回道:“奴才二人随着少爷上山赏景,不料遇到表小姐,少爷好客便想上前与表小姐寒暄两句,却不想表小姐二话不说竟将一条毒蛇扔向少爷,致使少爷不幸滚下山跌入湖中,如今还躺在床上,呜呜呜……”
说着,两名小厮抱头痛哭了起来。
只是,他们已将该说的说清楚,也已将该有的罪名全部推到了旁人的身上,倒不失为忠仆。
谭夫人脸色略显紧张地听着二人的回话,直到二人的哭声传来,这才极轻地松了一口气,重新哭丧着脸呆立于长孙傅的身旁,等着长孙策为她做主。
看着那二人的神态,长孙策微微皱了下白眉,却是稍稍侧身,目光深沉地望向身后的宋培臣。
宋培臣面色平静,几十年官场沉浮早已练就了他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色的本事,如今遇到这样的后宅之事又岂会乱了方寸,只是此刻接到长孙策的目光,宋培臣的心却略微一沉,深知以长孙策的本事岂会摆不平眼前的事情,可他却摆明了想将这个问题交给自己。
思及此,宋培臣目色微沉,却依旧抿唇立于原地,并未立即开口。
“你们可看清是哪位表小姐扔的毒蛇?”而一旁的谭夫人见长孙策迟迟不开口询问,心中不禁有些发怵,顾不得其他地开口问道。
“回夫人,是轻尘小姐。”两名小厮停止哭泣,低头回道,声音虽不大却极为清晰,让玉轻尘的名字真真切切地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父亲,您可听到了,就是玉轻尘害得我儿如今生死未仆,我身为轩儿的娘亲,怎能不为他讨回公道?”语毕,谭夫人猛地转过身怒视着玉轻尘,若非长孙傅依旧拽着她,只怕她早已扑向玉轻尘。
玉轻尘将长孙策与宋培臣的表情反应看在眼中,继而转目冷冷地打量着早已没了贵妇风范的谭夫人,脸上一片讥讽之色,只淡声质问道:“外祖父七十大寿,众位小姐征得大舅母的同意前往后山赏景,这是阁楼内所有宾客皆知的事情。但凡心中脑中有男女之防之人,均知在这样的情况下应当避嫌。可谭表哥明知山上有如此多的贵女千金,却依旧带着两名小厮上山,其心中所图所想,想必大家心知肚明。”
玉轻尘所言句句属实,更提醒众人,谭凌轩明知今日是自己外祖父的七十大寿之日,却不顾场合场地想做些偷鸡摸狗之事,明摆着是不将长孙策放在眼中。且但凡有半点羞耻之心的人,皆知男女应当避嫌,但谭凌轩却以此为乐,不但不收敛竟连自家表妹也想染指,如此品行低下,当真让人唾弃。
一句话说着两重意思,直说得谭夫人一时羞红了脸,竟有些接不上玉轻尘的话,羞得满面通红地立于原地,双手死死地绞着手中的绢帕,恨不能将绢帕当作玉轻尘撕碎。
玉轻尘见谭夫人一时气结说不上话,便表情委屈地接着往下说道:“更何况,轻尘当时并不知谭表哥偷溜着上了山,见身边出现一条毒蛇,自然想方设法想将毒蛇撵走,难不成留着毒蛇咬伤自己?如此随手一丢,却不巧让谭表哥遇上了。”
谭夫人听之,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向玉轻尘,扬声骂道:“你……你竟然还敢幸灾乐祸?居然巴不得轩儿被毒蛇咬伤?”
闻言,玉轻尘微皱眉,目光迎上谭夫人喷火的眸子,低声道:“若非谭表哥偷溜上山,又岂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咳咳咳……”谭夫人见玉轻尘一副受害人的模样,一时被气得咳嗽不止,一手颤抖着指向玉轻尘,口气不顺地骂道:“你……你这个贱……”
“如此说来,若没有那条毒蛇,本相两个女儿的命运会如何,只怕难说了。”不等谭夫人将辱骂玉轻尘的话说出口,宋培臣冷声开口,那双在庙堂浸渍多年的毒辣眸子直盯着嚣张不已的谭夫人,深不见底更让人心生寒意。
谭夫人颤颤然地将已经到唇边的脏话硬生生收了回来,忙不迭地看向长孙策,祈求长孙策为自己撑腰,同时质问道:“女儿在太傅府生活多年,从未见那山上出现过毒蛇,怎么今日就出现毒蛇了?难保不是有心之人带入府中想陷害他人,父亲可要彻查啊。至于轩儿今日所行,定是受了这两个狗奴才的怂恿,待回了府,我再好好地发落你们。”
听谭夫人放出狠话,两个小厮瞬间抱作一团,浑身颤抖、面色煞白,忙不迭地朝着谭夫人磕头求饶。
奈何谭夫人此时亦是怒火中烧,岂会将他们的求饶听入耳中?
一阵关门声传来,打断了院中的争执,众人抬头往厢房看去,几位府医背着药箱相继出来,见长孙策等人在场,几人立即走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表少爷伤势到底如何?”长孙策将几位府医沉重的表情看在眼中,沉声问道。
几人竟同时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才由其中一人开口回道:“回太傅,表少爷身上多处被食人鱼咬伤,怕是要好好将养些日子才能恢复元气。肩头被毒蛇咬伤,小人们已为表少爷吸出大部分毒素,以后每日用汤药将余毒慢慢清除便可。只是……”
说道最后,那名府医不由得皱了下眉头,渐渐闭上了嘴。
“只是什么?”长孙策见府医闭嘴,便知之前提到的皆不致命,只要最要紧的在后头。
在长孙策的直视下,府医额头渐渐冒出冷汗,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只是表少爷被食人鱼咬伤了下体,怕是不能人道了。”
“呜呜呜……”府医的话刚说完,谭夫人面色一白,双手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众人亦是神色一紧,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厢房,均是想不到谭凌轩风流一世,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父亲。”突然间,谭夫人直挺挺地跪在了长孙策的面前,抬起的脸上早已没了悲伤之色,只留下掩藏不去的恨意,“既然是玉轻尘害得我儿如此悲凉,还请父亲做主,将玉轻尘嫁给凌轩。”
正文 第154章
谭夫人此言一出,院中的气氛瞬间凝滞,尤其宋培臣,其虽然面色不改,但周身却骤然迸发出一股冷冽的寒气,直冲着谭夫人而去。
宋书瑶见自己亲姨母将主意打到了玉轻尘的身上,美眸含着丝丝幸灾乐祸地转而看向玉轻尘,她倒要看看玉轻尘如何应对。宋书瑶岂会不了解自己的姨母与表哥,玉轻尘这回得罪了他们二人,害得谭凌轩此生无后,以自己这位姨母的性子岂会这般轻而易举地饶了玉轻尘,只怕是想将她娶回家好好地折磨吧。
思及此,宋书瑶眼底蓄满看好戏的神情,就连原本轻抿着的唇角,也因着这出好戏而微微勾起。
只是,当宋书瑶目光触及到玉轻尘那张镇定从容的容颜后,不禁收起了看好戏的心情,双目微眯地打量着此时的玉轻尘,想看看玉轻尘到底如何反击。
却不想,玉轻尘神色淡然平静,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袖,纤纤玉手轻轻抚了抚刺着兰花图案的衣袖,淡粉的唇瓣轻轻勾起,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表情看似温和实则暗含嘲讽。
宋书瑶心思微微一沉,便知自己姨母表哥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府医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谭凌轩的病情后,谭夫人虽放声大哭,却没了之前的慌张与悲痛,只怕在众人前来客院之前,自己这位姨母早已知晓了谭凌轩的病情,继而想好了这一切,将所有人堵在此处,逼着玉轻尘嫁给谭凌轩,以为此事突如其来又是因为玉轻尘的缘故害得谭凌轩如此,因为玉轻尘便会点头答应。却不想玉轻尘从不是按常理出牌之人,岂会受了这样的威胁?
那么,这世上到底有什么事什么人能够让玉轻尘乱了方寸放弃原则呢?宋园内安插不进半个眼线,玉轻尘又是个清冷的性子,平日里除去参加酒宴几乎不与自己有半点交集,更不必说与自己交心了。这样的人,沉默寡言性子孤僻,当真是不好琢磨。
一时间,宋书瑶的心思已由谭夫人与谭凌轩的身上转到了玉轻尘的身上,想从对方的身上找出隐藏起来的弱点。
玉轻尘岂会不知此时众人皆在打量观察着她?此刻她表现地越紧张慌张,谭夫人的阴谋得逞的几率越大。
低头轻抚了抚衣袖,玉轻尘神色泰然淡漠,仿若眼前发生的一切皆与自己无关,深藏冷冽的目光缓缓射向哭诉不休的谭夫人,神色中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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