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步要往后走。
南宫秋冷一摇头道:“我都找过了,后头没有人!”
东门长青道:“那是刚才,现在可就难说了。”
他脚下连停也没停地往后走去。
突然一个冰冷话声从后头传了过来:“不用找了,后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随着这话声,大殿前起了一阵旋风,这阵旋风来去相当快,只—转眼工夫便静止了。
风静再看,大殿前院子多了个人,这个人好怪、好恶心的长相。
他穿一件黄袍,宽宽大大的,偏偏他的身材既瘦又高,高出南宫秋冷一个头,瘦得皮包了骨,乍看上去真像是一根竹竿上罩上了一件黄袍似的。
细而长的脖子上长了一颗小脑袋,小脑袋上长着一对老大的招风耳,一双小得俾绿豆似的眼睛,眼睛里的光芒发绿,鼻子既小又短,一张嘴却大得惊人,看上去一口能吞下一个馒头,加上他那张灰白的脸,简直就像哪个庙里的小头鬼。
他那一双手臂特长,垂下来的时候都快到了膝盖,那双手特大,十指既细又长,只见一根根凸起的青筋,看不见一点血色。
肩后飘动着一个杏黄色的丝穗儿,那是一把剑,—把乌鞘剑,那把剑剑柄露出他的右肩头,剑鞘的尖端却从他的左腰后露了出来,好长,至少要比普通的剑长上一尺。
杜十娘“哎哟”一声娇笑说道:“留神啊,带毒刺的大黄蜂来了。”
“大黄蜂”指的是这个黄袍怪人,黄袍怪人叫司马常,他的外号就叫大黄蜂。
有那么一句俗语:“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刺”这两样都是世间最毒的东西,司马常所以被人叫“大黄蜂”,是有道理的!
此人身具有汉、苗两种血统,他的母亲是汉人。他的父亲是苗人,而且是生苗,据说他母亲还是姑娘的时候上山采药,被一个生苗掳了去,十个月后就生下了他,他母亲复姓司马,他姓的是母姓。
司马常的身体里有凶残野蛮的生苗血统,所以他生性凶残毒辣,比南宫秋冷还凶残,比南宫秋冷还毒辣,他还有宗怕人的地方,就是他爱喝鲜血,只要他杀个人,他必然会趴在那人喉管上喝个饱。
这是他被称为“大黄蜂”的原四之一。
他生具异禀,幼得异人传授,擅用剑,他的剑术不但狠毒绝快,而且他手臂长,剑长,占了一人半便宜。
他杀人跟南宫秋冷不一样,南宫秋冷是八刀,他是—剑,一剑毕命,取的是喉管,当对手中剑未倒的时候,他扑过去抱尸吸血。
这是他所以被人称为“大黄蜂”的原因之二。
最后一个原因,苗人擅蛊,他承继厂这种苗人玩艺儿的一半,他擅用毒,而且混身皆毒。
就凭着这三样,武林中人莫不怕他三分,甚至有的人一见他就跑。
想想,让大黄蜂尾上的刺螯上一下,谁禁受得了?除非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
南宫秋冷把他那把宝刀横举在胸前,往后微退了一步!
东门长青忍不住看了司马常一眼,脚下没动。
其实那也因为他离司马常比较远—点。
黄蜂虽然不会择人而螫,至少它会找近的出刺。
大黄蜂司马常却没看他两个一眼,发绿的小眼睛盯了杜十娘一下,灰白死板的脸上不带一点表情,语气冰冷:“你认识我?”
似乎他也是一个见着这么一个美丽诱人的胴体不动心的人。
杜十娘娇媚地瞟了他一眼,媚笑说道:“我不认识你,只是我久仰,所以我能一眼认出你来。”
司马常往前走了—步。
杜十娘有意无意地往后退了一步。
司马常冷冰说道:“小娘子,你用不着怕,像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嫩人儿,大黄蜂是不忍拿刺螫你的。”
这句话本来是轻佻而微带情意的,可是从大黄蜂的嘴里说出来,让人只觉冰冷,别的什么也觉不出来。
杜十娘娇笑一声道:“哎哟,那可真要谢谢你了,本来嘛,我也没招你惹你的,只是你可别忘了,我比你还毒啊。”
司马常死板的脸上,那冷漠神色为之一动,道:“不错,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刺,两者不为毒,最毒妇人心!”
杜十娘娇笑说道:“不应该说最毒妇人心,不能把世上的女人都冤了,是不?”
司马常没理她,发绿的目光从南宫秋冷那把刀上掠过,落在东门长青的脸上,冷然问道:“这两个人是……”
杜十娘道:“哎哟,你怎么连这两位鼎鼎大名的人物都不认识呀!”
一指南宫秋冷,道:“这位是有‘霸刀’之称的南宫秋冷。”
转手一指东门长青,道:“这位是公门中的名捕东门长青东门老爷子。”
司马常两眼绿芒一闪,道:“老鹰犬!”
东门长青突然说道:“杀了东门长青,可以让天下武林共尊为总瓢把子。”
司马常道:“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那只右衣袖无风自动。
东门长青轻咳一声道:“别忘了在场还有个霸刀南宫秋冷、蛇蝎美人杜十娘,跟一个尚未露面的李三郎。”
司马常那右衣袖立即静止,转眼望向南宫秋冷。
南宫秋冷把左手里的刀举高了几寸,道:“我不在乎跟你斗斗,可是我不愿意在老鹰犬的挑拨下出手。”
司马常没说话,可是他两眼那外射的绿芒已然渐渐敛去。
谁也没留意在司马常东门长青之间的青石地上,有一排三块青石已然裂了,而且那裂痕是新的!
只有司马常明白,他用了毒,却被东门长青挡在身前一尺之处,毒落在地上,裂了三块坚逾钢铁的青石。
突然,司马常开了口:“你们都是来找李三郎的?”
杜十娘道:“是啊,你也是么?”
司马常道:“李三郎呢?你们看见他了么?”
杜十娘道:“没有啊,我们正想问你呢!”
司马常刚要说话。
东门长青突然说道:“我明白了,刚想通。”
司马常转眼盯住厂他,道:“你明白什么?想通了什么?“东门长青道:“让我来问—问,是谁告诉你们李三郎在这儿的?”
司马常道:“我是听人说的,你们呢?”
东门长青道:“眼下咱们这几个人恐怕都是听人说的,毛病就出在这儿了。”
司马常道:“什么毛病?”
东门长青道:“李三郎在这座关帝庙里,这句话我不知道是谁头一个说出口的,不过我知道这头一个说这句话的人,他别有一番用心……”
杜十娘眨了一下美目,道:“老爷子以为他别有什么用心?”
东门长青道:“他藉众人之口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不为别的,只为使那些要找李三郎的人聚集在这座关帝庙里。”
杜十娘妙目凝睁,道:“他这是什么用心?”
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他不会是想在这座关帝庙里摆上几桌丰盛的酒席,请那些要找李三郎的人大吃大喝一顿……,‘,南官秋冷冷电般目光一闪,道:“照这么说(奇*书*网。整*理*提*供),藉众人之口传出这消息的人,很可能就是李三郎自己!”
杜十娘那如花娇媚甜笑:“要是小三郎自己传出去的消息,我就不用担心了,小三郎他绝不会对我下手,我是他的人,他怎么会呢?”
南宫秋冷冷冷说道:“李三郎可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啊!”
杜十娘妙目一横,道:“他不懂你懂?你知道还是我知道,我那小三郎是世上最为怜香惜玉、最为温柔体贴、最懂得风流情趣的人了,哪像你,凶残毒辣,一天到晚冷冰冰的,只知道杀人。”
南宫秋冷道:“那是对别人,对你就不同了!”
杜十娘道:“你这份情意我心领了,下辈子吧。”
南宫秋冷道:“奈何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放你的屁!”杜十娘妙目一横,如花的娇靥上浮现起一丝杀机,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凭你那副德性也配,我不说过么,你给我打洗脚水我都嫌你……”
南宫秋冷汉眉扬起,手中刀又往上举了举,道:“我也说过,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要。”
没见司马常动,他已挡在杜十娘身前,两眼绿光外射,直盯着南宫秋冷。
南宫秋冷冷然一笑道:“没想到大黄蜂也扮演起护花使者的角色来丁,要知道你跟我一样的可怜,她看不上我,也同样的看不—你,我这么个人都不对她的胃门,你也得撒泡尿照照自己,你……”
他这个“你”字刚出口,司马常已然带着一道光华上了石阶,同时石阶上南宫秋冷身前闪起一道白光,只听“当”
地一声,司马常退回了原处,南宫秋冷站高了一级石阶,司马常手中握着一枘奇窄的长剑,南宫秋冷胸前横着他那光芒森厉的宝刀。
他两个已经互换了一招,快得跟闪电—样。
只听杜十娘尖叫说道:“哎哟,怎么你两个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南宫秋冷也真是,干嘛说话这么刻薄呀,要知道人不可貌相,大黄蜂长得虽然不好看,可是人家生具异禀,可比你强得多呢。”
东门长青突然走到大殿一旁坐了下去。
杜十娘目光一凝,“咦”地—声道:“老爷子,你这是干什么呀,坐山观虎斗,一旁瞧热闹么?也真是的,您怎么也得劝劝他们俩呀。”
“劝劝?”东门长青笑笑说道:“我的心思跟你一样,咱们都是来找李三郎的,要都死光了,李三郎就是我的了,我乐得看他们斗,斗得越厉害越好,最好你也伸伸手。”
南宫秋冷跟司马常双双一怔,旋即脸色为之一变,刹时宝刀跟长剑都归了鞘!
东门长青道:“这才是,诱咱们来此的那人居心叵测,说不定大祸马上就要临头,咱们之间先起了拼斗,岂不是正中那人下怀,替他省了不少事。”
杜十娘看了他一眼道:“老爷子,你可真是好心肠啊,我那小三郎要一举除去他这些冤家对头,您却给一言道破,这不是跟我那小三郎作对么。”
东门长青没说话,两眼寒光外射往院东望去。
东院响起了一声怪笑,紧接着一个破锣一般的沙哑话声说道:“你们可别冤枉李三郎,骗你们到这儿来的是我不是他。”
第二章 病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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