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桃林里隐约笼着一层雾色。
伴着那飘渺琴音,迷离恍若仙境。
永安郡主一路循着琴音靠近,眼看着前面雾气中一个淡蓝身影孤然坐在大石上,突然停下抚琴的动作。
永安郡主担心被对方发现了她,忙着就要躲闪。
“既然来了,就坐下陪我喝上一杯,月下独酌独饮,不伤心也要伤心起来了,更何况本就伤心呢!”
清朗的男声幽幽传来,似乎其中也隐含着忧伤。
桃花驿里夜桃花(2)
知道被对方发现,永安郡主没有再躲闪,“你是谁!”
“和你一样,也是伤心人!”男人轻声答道。
“我才不是伤心人!”永安郡主嘴硬道。
蓝衣男子缓缓转过脸,黑亮的眸子仿佛一湾无底潭水,“二八佳人,半夜不睡,对坛豪饮,还说不是伤心人!”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俊雅飘逸,五官精致,眉宇间却似乎埋着无尽的愁绪。
永安郡主大步走到他对面,也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我睡不着,是因为你在这里乱弹,才不是因为伤心!”
蓝衣男子轻轻地扬起了唇角,“听到琴声,便是有缘,我就为姑娘把曲子弹完吧!”
说着,他垂首抚上琴弦,没有一丝停顿地弹完了后面的曲子。
永安郡主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他一曲终了,余音尽消,才轻轻地问,“这是什么曲子!”
“高山流水!”
“这曲子我原本是听过的,为何听你弹来却是这般不同,似乎其间有浓得化不开的忧伤!”永安郡主疑惑问道。
“曲为心鸣,心有伤,才能听到忧伤!”
永安郡主轻吸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捧起酒坛来送到唇边。
豪饮了一通,才垂下酒坛问,“说说你的故事?”
“我?!”蓝衣男子也学她的样子豪饮了一口,“爱过一个人!”
“爱过?现在不爱了吗!”永安郡主脸上浮上淡淡的酒色。
“现在……不爱了!因为我知道,她不是最适合我的人!”
“这么说,你是找到适合你的人了?”永安郡主轻声问。
“不错!”蓝衣男子缓缓向她转过目光,“刚刚找到!”
“刚刚找到?!”永安郡主吸了口气,注意到他热烈的目光,她的心跳突然失去了原有的节奏。
她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从地上站直身子,“我走了!”
不等她迈开步子,蓝衣男子已经急掠过来,抓住了她的左手手腕,“那个人就是你!”
如果你不杀我,你就是我的女人!…
哗啦!
永安郡主酒坛脱手,磕在石面上,摔得粉碎。
“放开我!”
永安郡主用力地想要抽回手掌,可是蓝衣男子的手掌仿佛铁钳一般,握得紧紧的,她跟本就挣不脱。
她右手一翻,雪亮冰雪的匕首已经横在了蓝衣男子的咽喉。
“我数三声,再不放开,你就死!”
蓝衣男子另一只手掌闪电般抬起,却不是击向她拿匕首的手掌,而是温柔地托住她尖削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如果你不杀我,你就是我的女人!”他轻轻地说。
永安郡主银牙紧咬,“三!”
蓝衣男子轻扬起唇角,向她凑近。
“二!”
匕首划破皮肉,血溢了出来。
“一!”
蓝衣男子的血顺着匕首淌下来,汇成一个小小的血球。
缓缓落下。
永安郡主终于还是没有下得去手。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适合你的人?!”她紧盯着他的眼睛问。
“因你需要爱,所以我来爱你!”他轻声说罢,猛地吻住了她的唇。
从来没有一个这样对她,从来没有!
她是郡主,势力最强的藩王永安王唯一的女儿。
她武艺高强,便是男子也不是她的对手。
那些男人,要么怕她,要么巴结她!
要么为了她的美貌,要么为了她的地位。
唯一不怕不巴结她的那一个,却为了别的女人打她!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是真把她当女人看的。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是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的。
他们从来不想,她也需要人疼,也需要人爱,也需要甜言蜜语,也需要哄!
这个宁恳被划破咽喉也要吻他的男人,却知道!
没错!
他也是她最适合的人!
松开匕首,她反手环住了他的腰。
热烈回应。
当!
雪亮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影,刺入泥土中。
她的身子被男人拦腰抱起,缓缓地放倒在地。
利用男人松开她唇瓣的时机,她喘息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乔雨轩!”蓝衣男子轻声吐出三个字,再次覆上了她的唇瓣。
如果你不杀我,你就是我的女人!…
他的吻放肆而张扬,仿佛是压抑了太久。
当二人赤裸相对,她又问,“为何不问我的名字?!”
男人抬起黑亮亮的眸子,“你不需要名字,因为你是我乔雨轩的女人了!”
她再不出声,只是反吻住他,把自己向他完全敞开。
桃叶轻舞,雾气震荡。
这个略显潮湿的早晨因为这个名叫乔雨轩的男人而温暖。
黑褐色的土地上。
一架古琴,琴弦晶莹。
半坛美酒,脉脉飘香。
当太阳从东方冲破层层云海,桃林中的雾缓缓散去。
两个人依旧紧紧拥在一处。
永安郡主的目光爱怜地划过他的眉眼,似乎是要将这个男人的脸死死记住。
许久,她才轻轻地晃醒他,“他们都叫我永安郡主,其实我也有名字,我出生的那天,天空晴朗的一丝云都没有,所以父王给我起名为晴,百里晴!”
男人的目光掠过万里无云的晴空,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唇瓣温温柔柔地吻在她的耳垂,“以后你就是我的晴天,只属于我的晴天!”
恋恋不舍地起身,他取下包琴的锦布盖住她的身子,将那琴抱过来横在她的身侧,这才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划过她被他吻得红肿的唇。
“回永安郡等我,等我办完自己的事情,就去找你!想我的时候,就抚琴!”
他转身欲走,永安郡主却是猛地掠起身,从身后环住他的腰,牙齿咬住他的左肩。
他不动,任她咬去,任肩膀疼着。
直到尝到腥甜的血色,永安郡主才放开口。
“我会记得你给我的疼,你也要记住我给你的疼!”
他知道,她是害怕他再不回来。
转过身,他仔细拉起地上的衣服裹住她的身子。
“等我,我一定会来!”
定定看她两眼,他转身飞掠而起,转眼不见了踪影。
百里晴定定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好久才收回心神,仔细把衣服穿好,这才横抱起他的琴来,仔细地抹掉了琴上沾着的土尘。
轻轻地拔动了其中的一根弦子。
琴曲久久回荡。
我只要自由!
桃花驿。
军队开拔,不是继续前行,却是原路返回。
老驿官有些不解地将永安郡主送出门来,“郡主,您不进京了?!”
永安郡主轻扬唇角,淡淡摇头,“不去了,我要回永安郡,等我的男人回来!”
飞身上马,她的背上赫然多了一架古琴。
“出发!”
一声令下,白色骏马飘然而去。
五百骑兵紧随其后。
金色的晨光中,永安郡主的身影渐行渐远。
远处的山脊上,注视着那红影渐渐化成一个小小的红点,乔雨轩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左肩依旧在隐隐作疼,乔雨轩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向伤口,那里有她为他垫上的丝帕。
他轻轻将那丝帕抽出来。
竟然意外地发现那丝帕上隐有字迹。
乔雨轩眼中闪过惊愕,他缓缓抖开那丝帕。
只是看了一眼,不由地心脏紧缩。
丝帕上,是用血写就的八个字。
“我认得你,会一直等!”
原来,真正聪明的是她!
乔雨轩怔了怔,接着就扬起了唇角。
仔细将那丝帕折成小块,乔雨轩将它放入最贴身的衣袋,这才急掠而起,向西京方向一路急行。
在一处平坦的大石上停下脚步,他缓缓地抬起头。
头顶上,百里晴空。
乔雨轩的心情,一下子也晴朗起来。
云端,原来偶尔停下看看风景真的很好!
转回头,他再次回望桃花驿的方向,只见桃花驿后山坡的桃林里,一束红纱在阳光下迎风飘扬。
那红纱飘啊飘的,乔雨轩的心里也多了一份牵挂。
转回脸,他再次急掠而起。
日近正午的时候,乔雨轩已经站在了当今天子上官诚的面前。
“永安郡主已经开拔回永安了!”
“很好!”上官诚的目光里满是赞赏之意,“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
乔雨轩不语。
片刻,上官诚轻声开口,“我知道,为了朕,这次,你失去了许多,你放心,如果朕逃到此劫,必定厚厚赏你,美女金银名利随你要!”
“皇上!”乔雨轩单膝跪下,“这些臣都不要,如果事情成功,请皇上念在臣对您的忠心份上,给臣一个自由!”
上官诚目光一暗。
他,原本就是配不上云端的!
消息比风传得还快!
乔雨轩回到京城,在皇宫里见到皇上的时候。
古腾的飞鸽传书亦到了罗刹门总舵。
“永安回郡,雨轩回京!”
密信上只有短短的八个字。
将手中的密信送到乔嘉禾手中,尚一智唇角轻扬,“现在,我们的机会又高了三成!”
为了皇上,他竟然真的去找了永安郡主!
乔嘉禾心中对乔雨轩的那一点点歉意,瞬间已经消失殆尽。
他,原本就是配不上云端的!
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想要让一位打着驭夫名义的女子转身回去,需要的是什么样的条件!
乔嘉禾淡淡地扫了一眼密信,缓缓收紧了手掌,再展开时,那字条已经变成了白色的碎粉。
“立刻回书古腾,密切关注九王在燕京的驻军!”他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
夜色降临。
九王府内。
上官鸿同样也得到了消息。
“可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返回永安郡!”他沉声向报信的亲信问道。
亲信垂下脸,犹豫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属下打探过了,那桃花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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