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掌心上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他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人家哪有收买谁,”香坠儿不依的噘高了小嘴。“多做一点菜又不累!”
“是是是,你没有、你没有!”兴许是心情好,方锳突然起身脱掉长袍内衫,光着膀子牵起她又往外走。“走,陪我练枪去!”
“还在下雪耶!”香坠儿娇靥飞上两朵红云,因为他裸着上身。
“那才够劲!”方锳豪迈的道。
男人就是要不怕流鼻涕,女人才会爱。
“那我先去拿壶酒来。”要驱寒,喝酒最有效。
当香坠儿拿了酒,又拎了一件长袍回到院子里来时,方锳已经开始练枪了。
他几乎天天都在混,但偶尔也会练练枪法,也总是要她在旁边陪他,而香坠儿也不能不承认,不懂武功的方锳确实耍得一手好枪法。
人说枪为百兵之王,又说是百兵之贼,那是因为枪的威力强、速度快又富于变化,往往使敌手防不胜防,这三点,方锳可说是淋漓尽致的将其发挥到极致,虚实奇正、进锐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真可谓一枪在手,所向无敌。
“他要是会武功,在战场上应是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了!”香坠儿喃喃自语道。
点拨扎刺、谰扫圈缠,如银光烁烁,寒星点点、千变万化、奇幻莫测,就连香坠儿看得都有些眼花撩乱之感,那不仅要气力,更要有应变的智慧,所以使枪者都是智勇双全的人,方锳可说是当之无愧了。
所以她也很纳闷,昕大姊说,当初方锳苦练枪法就是为了上战场。为什么到后来,他却又不愿跟他爹走一样的路呢?
“快披上,夫君!”
雪花仍不止,方锳却已练得满身大汗,还冒热气,像刚出笼的馒头,香坠儿看得直打咚嗦,他一停下来,她马上把长袍往他身上披。
“我不冷。”
“人家看得会冷嘛!”
“好好好,披上就披上!”真是拿她没辙。
“走吧,回屋里去。”再待下去,她可能会拿棉被来给他裹起来了。
“夫君?”
“嗯?”
“你的枪法好,又都跟着公公上战场,为何就是不愿意接下军职呢?”
方锳瞥她一眼。“怎么?你希望我上战场领军功,做个风风光光的大将军?”
“才不要!”香坠儿毫不迟疑的摇头丢出否决票。“我宁愿夫君是个平平凡凡的人!”
“我想也是,”方锳轻晒。“那么,是谁让你来问我的?”
“谁呀?”香坠儿想了想。“嗯,公公提过,婆婆也提过。还有大姊、小叔、姊夫、大妹……”
“好了、好了,别再数了,我知道了。”不过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而已,没想到她竟然开始数起数来了,方锳不禁啼笑皆非。“好吧,你是我的妻子,要跟我一辈子的人,你要真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不过……”他顺手拿来还拎在她手上的酒壶。“去做点下酒菜来,再多拎两壶酒,我想边喝边说。”
待香坠儿离去后,他便直接进房里去,穿上衣服,再坐下来自斟自饮却开始犹豫起来。
他说的,她应该能理解吧?
依然是落雪的窗畔,茶几上几碟小菜,方锳惬意的又吃又喝,好像已经忘了为什么要香坠儿做下酒菜来了。
“夫君!”香坠儿娇慎地推推他,提醒他别忘了主题不是喝酒,而是说话。
方锳莞尔,仰首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坠儿,我先来问你,你有多清楚当年香家的那场大劫难?”
“够清楚了,我娘说过好几次给我听了。”香坠儿说,边执起酒壶为夫婿斟满酒。“从赶走蒙古人的第一场战争起,香家几兄弟就在太祖麾下,卖命沙场、忠心耿耿,虽没有立过什么大功劳,至少也有苦劳,最后还牺牲得只剩下我曾爷爷一人,但曾爷爷毫无怨言,认为这是为天下百姓,值得,没想到…”
她慢吞吞地放下酒壶,稚嫩的娇靥上有几分伤情。
“不过一句小人谗言,皇上就要抄斩香氏全家,若非你爷爷偷偷放走了我奶奶和我娘,恐怕香家就真的一个也不剩了。虽说后来皇上也查明了真相,还我香家清白,但那又如何,被砍头的人也活不回来了呀!”
“你果然清楚。”方锳执起酒杯却没有喝,只盯着眼看。“那么,我想你应该听大姊她们提起过,从小我就极为仰慕宋朝的杨令公,我一直想做个跟他一样能够流芳百世的大将军……”
“嗯,大姊提过。”
“不过……”方锳顿了顿。“当我得知香家当年的遭遇之后,我就开始有点迟疑了……”
“为什么?”
“为天下百姓征战沙场,那确是值得,即便是战死,我也毫无怨言,但若是为了毫无意义的事冤死,我可不甘心,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简直是胡扯八道,要我死,先拿出个道理来再说!”方锳猛然喝下那杯酒,横臂抹去酒渍。
“就如杨令公,他不该死,却死了,只因为奸臣的陷害,看他死得多么不值得!”
香坠儿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大姊说他所讲的“不值得”究竟指的是什么了。
“然而当时我也只是迟疑而已,直到那年我跟随爹征剿黎利,偏偏碰上荣昌伯,一个承嗣父爵,根本不懂得用兵之道的征夷将军,他怕死不敢战,又不肯放手让爹去战,皇上一怪罪下来,他就把罪全推给爹,而爹呢……”方锳叹息。
“他都默不吭声的承受下来,宁愿承担罪过,不可得罪小人,爹这么说。”他苦笑。“其实我也明白爹说得没错,得罪小人的后果,香家的例子就摆在那里了,但我仍是听得一颗心全冷了……”
“因为夫君不是个能够忍气吞声的人,更不愿向小人低头。”香坠儿了解地轻轻道。
“我们武人的责任是在沙场上征战,可不是向小人奉承谄媚。”
“这么一来,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夫君真能够成为流芳百世的大将军,但若是运气不好,多半壮志未酬就先死在小人手中,那太不值得了!”
“运气?”方锳嘲讽地一哂。“我不以为这种事能够靠运气。”
“那就不要勉强嘛,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不也很好吗?”香坠儿柔柔的低喃。“或许对夫君来讲,老待在一个地儿也许会很无聊,那我们也可以大江南北到处去看看呀!”
“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等哪天爹不需要我了,我就要到处去看看。”听老婆也赞同他方锳高兴的直点头。“那么,你是愿意跟着我喽?”
“无论到哪里!”香坠儿轻柔但坚定的说出她的回答。“夫君到哪里,妻子自然也要跟到哪里。然后有一天,如果夫君累了,我们就可以找个地方住下来,或者做点小生意,或者种田种菜,再生两个孩子。那种日子一定会很幸福的!”
孩子?
两眼忽亮,笑眸又变成两弯弦月,“这可是她自己提的。”方锳喃喃自语,嘴角徐徐翘起来,勾起一道无论谁来看都是不怀好意的笑。
既然她自己提到生孩子的事了,那么,应该可以了吧?
话说得好好的,蓦见他表情一转,突然笑得很不对劲,语气更暧昧,有点像市井中那种专门调戏姑娘家的无赖痞子,香坠儿不由胆战心惊的跳起来,毛骨悚然的直往后退。
“夫君,你你你……你干嘛笑成这样?”
“因为我的口水又快喷出来了!”
“但但但……但我并没有要做菜呀!”
“这道菜不必料理,“腌”够了生吃就行啦!”
“咦?”
香坠儿还没想到是什么菜肴不必料理,生吃即可,方锳已然猛扑过来,在她的惊叫声中一把将她扛上肩,快走几步,丢到床上,抹两下口水,扑上去……
“腌”了三个月,终于可以开动啦!
“原来是因为我?”
方政怅然的低语,与方夫人相对无奈苦笑,方瑞叹气,方翠三姊妹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也不完全是呀,公公……”香坠儿满脸无措,徒劳地想要安慰公公。
但也有七、八成是了。
方政举手阻止她再往下说。“我明白,锳儿看似脾气好好,还有点吊儿郎当,其实他的个性是很强硬的,对就对,错就错,一般小事还可以随便混过去,若是他认为非追究到底不可的大事他总是顽固不屈的非坚持他的意念不可,从来不管后果如何,或许……”他轻叹。“他是真的不适合走我希望他走的路。”
“公公……”
方政又摆摆手,强装起笑容。“好了,别提这了,说说你和锳儿,你们相处得可好”
怎地突然说到这了!
香坠儿先是呆了一下,继而赧然垂首。“很好啊,公公。”
“他没有欺负你吧?要是有,跟我讲,我会替你修理他!”方政狠狠地挥了挥拳头,仿佛只要她说一声,他随时可以下手将儿子修理成猪头肉包子。
修理?
为什么?
“没有、没有,公公,没有那种事,”香坠儿慌忙摆手又摇头。“真的,夫君好温柔、好体贴,又关心我,他对我真的很好!”
“是吗?那就好。”方政收回凶狠的表情,流露慈蔼的神色。“那么,既然不合锳儿的个性,我也不再勉强锳儿接下军职了,只要……”他突然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们快快给我抱孙子就行了!”
一提到孙子,方锳对她做的那种亲密得令人难以启齿的事,立刻清晰显明的浮现在香坠儿脑海中,一幕又一幕,一幕比一幕更精采,不过才出现第一幕,她就刷一下娇靥通红、燥热满身,连脚趾头都烫起来了。
“我……我……”结结巴巴的我了半天,忽地转身就跑,逃之天天。“我要去做饭了!”
方政哈哈大笑。“她害羞呢!”
但是,一俟香坠儿的身影消失,他脸上的笑容也即刻消逝了,怔愣好片刻后,他才又开口,语气却是恳般无奈。
“以锳儿的才干,封候赐爵并非难事呀!”
“但锳儿的个性如此,那也是莫可奈何啊!”
方政欲言又止地黯然叹了口气,其它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安慰他的话来,只好悄然离开。
能说什么呢?
那是事实,以方锳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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