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夏听到这里已经褪去了笑容,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继续倾听。
“母妃又叫人从我手里抓走了朝春,朝春咬那人一口那人将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朝春咽呜了一声向我跑来,却被那人掐住脖子提了起来。我心疼的要命也气的发狂,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就往那个人砸,朝春回到了我怀里,我甚至还来不及安抚它,母后就温柔的叫我杀了它。”
“我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的母后,我的母后从不会那样阴冷的看着朝春,不会那么温柔却无情的叫我杀了我的宝贝,也不会不论我的意愿就叫人在我面前掐死了朝春。”李毓墨黑的眼底藏着浓郁的痛苦,声音也压抑了起来,“母后最后将朝春和向冬扔在我的身边和我说,我可以拥有我想要的,可以得到我喜爱的,但是决不能付出真心。”
他抬起自己的手掌,眼神空洞,“我抱着朝春和向冬在殿里跪了一夜,可它们的身子再也没有暖过。”
林立夏眨了眨泛起水意的眸子,努力压下心底的酸楚。彼时他才是八岁的孩童,有着心爱的宠物却无力保护,生生看它们死在自己的面前,而凶手确实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告诉他,他不能真心的去爱。心底猛的生出心疼的感觉,他曾经也是个与旁人无异的天真孩童,可他的母亲却剥夺了属于他的纯真情感,冷酷的要他独情绝爱。
李毓自嘲的笑了笑,“十岁那年我身边得了个要好的内侍,他不向别人那样对我恭恭敬敬,反倒时常和我对着来,我与他斗的次数多了也觉得他有趣,我潜意识的想要忤逆母后的话,于是便又和他形影不离了起来,我并没有想害他,因为我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林立夏声音有些虚弱,“那……后来呢?”
“后来?”李毓闭上了眼睛,回忆起当时的画面,“他被绑在木桩子上,而母后将弓递给我,叫我亲手杀了他。”
“我愤怒的砸了弓,上前去解开他的绳子,可他却说……”
“他说,殿下,请你杀了我。”他再睁开眼睛,眼里满是痛楚,“他叫我杀了他,因为今天他若不死在我的手下,他年幼的弟妹就会被杀。”
他双手紧紧渥拳,青筋暴露,“我动了手,亲手将箭射进了他的胸膛,他的血溅到我身上的白衣,鲜艳的就像那天早上我们一起吃的红梅。我看到他最后动了动嘴唇,说,谢谢。”
林立夏轻咬下唇,眼泪滑入嘴里有些苦涩,她不能阻止自己心里剧烈的疼痛,原来他们是早就被遗弃的孩子,不论原因什么,都被遗弃。
李毓说完之后便没有再开口,那些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痛楚和无奈是他最隐秘的愧疚,他将它们告诉了她,只因他想让她了解他的过去。
林立夏也没有说话,她抬头看着星空里寥寥的几颗辰星,安静而淡然。她知道他要的并不是她的安慰或者同情,她知道了属于他的黑暗往事,而她能做的就是这样安静的陪着他,在这个心灵慰藉的夜晚。
总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发生了改变。嘘,别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几日林立夏依旧在忐忑不安的担心中度过,李毓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可他却不允许任何人进他的房间,除了每日隔着墙和她说几句话,其他时候就安静的呆在屋子里。
她依旧时常和他斗嘴,即使心里多焦急也不显露出来,只有麦穗才知道她一夜一夜的失眠,难以入睡。
村里其他的患病者在一开始的稳定之后又发生了变化,好几个人已经严重了许多,林立夏看着紧闭的门呼吸困难,双手紧紧的捏在一起。
隐奇为什么还不回来?!
七天之后隐奇终于回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个大夫。林立夏冲上去就皱着眉头对隐奇说道,“药带来没?你怎么才回来!”
隐奇对她的怒气有点莫名其妙,可还是回道,“去找这位大夫的时候花了点时间。”
林立夏看了那大夫一眼又继续对他说道,“把药方子拿给我,你带这位大夫去给爷看看。”
隐奇浓眉一皱,“爷?”
“爷也染上了。”她面目好似镇定,可拿着药方子的手却有些颤抖。
隐奇一语不发拉着大夫就走。
大夫和隐奇出来后没多说什么,只吩咐了麦穗去煎药又去山上采了些药材倒弄。林立夏没有掺和进去,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神情淡然。
五日后李毓身上的疹子总算褪了下来,也原先那房间移到了别处。可不知为何却昏迷不醒。隐奇隐忍着怒气问大夫是怎么回事,大夫只是笑笑说过几天就好,这位爷身子有点虚,好生照料着就可以了。
林立夏端了药碗就进了屋,床上的李毓仍是俊美无俦,只是那总是闪着邪魅光泽的桃花眼紧紧的闭上,乍一看倒还真像个温文儒雅的美公子。她勾起唇角笑了笑,切莫以貌取人啊。
她动作轻柔的扶起他靠在自己肩膀,一小勺一小勺的喂起了药,一边还细心的用锦帕拭着药渍。那么近的看他发现他的皮肤真的是好的不行,她伸手恶意的戳了戳,满意的看到他苍白的脸浮现了些许红润。
“李毓大爷,你可得快些醒,你要再不醒我可就又溜了。”她坐在床边支着自己的下巴说道,杏眸里有着淡淡的笑意。过了一会她起身想走,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衣袖被他紧紧的攥在了手中,怎么拿都拿不出来。
她最终还是妥协,趴在床边观察着他精致的脸,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她已经许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隐奇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他那总是高高在上一脸慵懒笑容的爷正目光柔和的看着床边安睡的女子,仿佛在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事物。
隐奇无奈的退了出去,留给他们安静的空间。他刚才才从大夫口中得知,爷两天前就醒了。
林立夏模糊中觉得有温热的东西在唇上辗转,轻轻呜咽一声却被瞬间攻占,她被迫睁开了眼睛却对上了李毓那闪着熟悉暧昧之色的桃花眼,当下竟然忘记了他占便宜的事情,唇角带笑的说道,“你醒了?”
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三个字,你醒了。
李毓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闻着她淡香的肌肤带些撒娇的说道,“明日就陪我吧。”
她笑的如春风拂过,一手扯开他在腰间捣乱的大掌,“一切都听爷的。”
李毓桃花眼眯了眯,看看自己的手掌再看看转身离去的林立夏有些不爽。
她不是说一切都听他的么?
九十九、游夜
事实证明隐奇也是个能办事的主,找来的大夫虽然看上去有点不中用,开出来的药却十分有效。不仅是李毓恢复了精神,村里患病的那些人大部分也得到了控制,只有少数的还在隔离。
李毓在村里休息了七八天,在大夫吹胡子瞪眼保证身体无碍后,几人又是踏上了旅途。
村子口老者正一脸感激的看着李毓,“老夫替全村的人谢过公子,一点心意希望公子笑纳。”
老者说着便拿出了一个布袋递给李毓,李毓黑眸里讶异一闪而过,伸手将布袋挡了回去,浅勾薄唇说道,“老先生不必客气,我今日救你只因她看不得这场景。”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那头和妞儿话别的林立夏接着道,“先生若是给我银子反而是浪费了她的好心。”
老者闻言了然笑笑,感叹的道,“原来林姑娘是公子的意中人,姑娘也是喜欢公子的吧,当日公子病倒后姑娘这么着急。公子和她真是天做之合。”
李毓眸里浮现笑意,顺着话说道,“承先生吉言。”
那头林立夏也和妞儿说完了话,对着老者道了别,两人上了马车。
帘子一落下李毓便将下巴抵在了林立夏的颈窝,半眯着细长的桃花眼,惬意的呼吸着她身上的淡香,“看来我这身子是不行了,这么一会儿就累的慌。”说完还蹭了蹭她柔滑的肌肤,眸中有着一丝满足。
林立夏却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伸手就推开了他的脸,一脸不以为意的凉凉说道,“公子,你还是别在这里无病呻吟的好,我看你身子好的很,再说了,有句话说的好,祸害遗千年,所以你是完完全全不用担心自己英年早逝。说不定你活的比王八还要长久。”
李毓挑眉,“原来我在你眼里也就只能和王八比。”
林立夏低眉顺眼一笑,“爷哪里的话,哪能将你和王八比,要知道,王八可比你可爱多了。”
李毓斜靠在软榻上,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好伶俐的一张嘴。”
林立夏故作害羞,“爷过奖。”
李毓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自己垂落的发丝,低沉的笑道,“你别忘了答应我的就是。”
林立夏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美目波光流转,“爷大可放心。”
五天后,襄城。
今晚的襄城别样热闹,摊贩子们将手里最好最有趣的玩意儿都拿了出来,个个脸上洋溢的都是极其真诚愉悦的笑容。
各家的公子们都穿的人模人样,连歪脖子斜眼的都故做潇洒的拿着把折扇,一见有长相好的女子便忧郁望月吟春秋。
妙龄少女们则是绫罗在身,身姿优美,白嫩的脸儿被路上晃亮的烛火映的格外娇美,她们美目含笑楚楚动人,碰到俊俏的公子就侧过脸,好一副羞涩姿态。
人群之中有两人并肩而立,那锦蓝色长袍的男子生的竟比女子还绝美妖娆三分,细长的眸子半眯,眸内似有桃花无数,端端一副慵懒华贵之姿,此刻他正微微俯下身子听着身边女子的说话,黝黑的眸内温柔一闪而过。
而他身边的女子青丝松松挽起,几缕发丝顽皮的散落在颊边,女子虽无他的绝美相貌,可那眼角稍扬的杏眼内眸光似水,一身水蓝色的长裙更衬的她清丽秀雅,她浅浅勾起唇角看向俊美男子,娇美的脸蛋上笑意微带,周身满是浓郁的爱恋之气。
众人不禁暗自赞叹,真是一对绝配的玉人儿!
可实际上……
林立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毓,“请问,爷这是什么意思?”
李毓唇角邪邪勾起,眸子闪了闪说道,“就是你猜的那样,娘…………子。”说罢笑的甚是开怀。
林立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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