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晨正想说话,便听到院子里发出哄的一阵响声,然后哀叹声欢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显见得是一场相扑结束了,已经分出了胜负。
黄丽娘扶着一脸喜气的黄刘氏从栏杆那里走了回来。看到小晨坐在这里和黄雪蕊说话,便喜气洋洋的说道:“快点恭喜你外祖母,今天你外祖母这一把赢了足足两吊钱呢。”
邹晨听了急忙恭喜。又伸手讨喜钱,黄刘氏啪的拍了一下她的小手嗔道:“这丫头是掉钱眼里去了?我好不容易赢了两吊钱,还没到手呢,就想过来抢?”邹晨便滚到了黄刘氏怀里,笑嘻嘻的哄外祖母开心。
过了一会。下面又闹哄哄的开始第二场相扑了,黄丽娘又扶着母亲去了平台一角的那张桌案上去下注。柴静和方怡则是在另一张桌案下了注。
一声锣响之后,院子里的人犹如得了号令一般,再次涌到了相扑台前,挥舞手臂为相扑手加油,楼下的几个男子甚至掏出荷包里的钱往台上撒去,只求自己下注的那位相扑手能赢。
邹晨拉着黄雪蕊的手装做在看相扑,实际则是站在栏杆前仔细寻找小七的身影,找了半天才在弄影戏台前的一堆孩童中看到他。只见他头上的茶壶茶乱糟糟的,衣裳上全是拉扯的印子,此时正用手指着对面一个孩童气愤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邹晨一见,急忙和黄雪蕊说了一声,便跑下楼去了。到了弄影台前一看,那个男童正准备伸手要推小七,她急忙跑上前去。
“做什么?”邹晨一把推开小七对面人的手臂,护在小七身前,厉声道。
对面的那个男童大约得八九岁年纪,此时撅着嘴指着小七要推他,眼见得一个女童过来解围,气愤地说道:“你让开,我要教训教训他!”
邹晨上下看了他一眼,看着他的手指蹙了下眉,“你家长辈没有教过你,用手指着别人,非常没有礼貌吗?有事的就说事,不要用手指来指去的。”
“你是他什么人?”男童满不在乎的昂着头问道。
邹晨依礼对他福了一福,说道:“我乃是他的亲生姊姊,这位小哥有何事请和我说,和一个三岁的孩童能有什么可以说清的?”
“他姊姊?”那男童甩甩头,将垂髫塞到耳后,“你得替他向我道歉,敢在我黄家撒野,真是不知道规矩!”
邹晨看他说话好没道理,便不想理他,转过身蹲在小七的身边轻声问小七是怎么回事。小七人虽然小,然而嘴却非常利索,再加上有旁边几个幼童在一旁做证,邹晨很快便弄清了事情的原诿。
原来,对面那位男童乃是牛氏的二子宏业,刚才小七正和几个小伙伴围着弄影戏台七嘴八舌的议论。没想到牛氏的二子宏业来了之后立刻就把所有的人全部都给赶到一边去,自己要坐在最前面。小七不服,就和他吵起来了,吵着吵着一大一小便动了手。
邹晨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不过是孩子们的玩闹罢了,推几下就罢了,只要没伤到人就好,便细心的替小七整了整衣裳,又帮他把茶壶盖给梳了梳。低低劝了他几句,小七这才忿忿的坐好。
那牛氏二子宏业也恨恨的瞪了小七一眼,一大一小互相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邹晨用手抚着额,在后面摇了摇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满院华灯唱三国
快乐的时光总是非常容易的就渡过了,院子里的还没有觉得怎么玩耍,天便黑了下来。
这时,杂相班里的相扑比赛已经结束了,班子里闲杂的打杂人已经开始清理场地,相扑台被重新铺上一层地毡,然后上面又铺上了一层光滑的木板。
旁边已经有人安装好的弄影戏台给小心翼翼的挪了上去,剩下的人便开始手疾眼快的将弄影戏的道具、箱子、各种纸人纸马往中间台子上放去。幼童们已经等了一个下午,早已经急不可待,终于盼到了天黑,盼到了玩相扑的人下去,各个忍不住挥舞着小拳头欢呼了起来,惹得院子里的大人们不停的笑骂。
这个时候,早已经按捺不住的孩子们,已经开始催促起弄影戏的艺人快点开场了。
华灯初上,院子里开始挑起长串的灯笼挂在楼房的屋檐上,一瞬间院子被照的灯火通明。艺人们已经换好了紧身的道具服,邹晨仔细观察了一下,只见所有的艺人都是穿着一身白,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头套,只留下一双眼睛和鼻子嘴在外面,若是在野外四处无人时看到,估计能把胆小的人吓得晕死过去。
穿白色的衣裳想必是怕在羊皮上留下人影,而且这衣裳上有许多的口袋还有绳子,估计是放那些纸人纸马所用的。
有一个艺人的胸前还有好几根细竹棍,细竹棍前挑着一些东西随着他的走动轻轻的飞舞,看着好象是蝴蝶也好象是蜻蜓,邹晨却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艺人们先请主家将院子里的灯火熄灭,然后又请院子里的人安静下来。等到人声刚刚安静下来,一声悠悠的咏叹突然在黑暗中传出,随即一阵鼓乐的敲击声也开始慢慢响起。
然后五尺多高的弄影戏台开始变得明亮起来,一个巨大的城池出现在四方羊皮布上。从城池中走出几个约有一半真人大小的骑马之人。几个人一边走,一边左右观看四周的景象。马蹄踏飞,芳草萋萋,甚至还有几只蝴蝶跟着飞舞在马蹄之上。远处高山流水,白云缭绕,近处有麦田,还有农夫在田里耕种。远近的景致错落有致,犹如一副优美的水墨画一般。
这时,只见得十几个农夫样子的人拿着锄头在麦田里锄地,有一个老农咏叹道:“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
中间骑马的人问锄地的农夫,“此歌何人所作?”
一个农夫停下了动作拱手回了一礼,答道:“乃卧龙先生所作也。”而旁边的那十几名农夫样子的人,则形态各异,有伸手擦汗。有锄头,有远眺,有停下来观察他们说话的。邹晨一下子惊呆了,她记得好象这个弄影戏台一共就是六七个人,外面有两个人不停的往里调换各种纸人和布景,还有三个是奏乐的。那么里面就是最多只有两个人,怎么可能一个人操纵好几个纸人做不同的动作。
玄德又问:“卧龙先生住何处?”
这时同时响起数人的歌唱声:“襄阳城西二十里,一带高冈枕流水:高冈屈曲压云根。流水潺潺飞石髓;……柴门半掩闭茅庐,中有高人卧不起。修竹交加列翠屏,四时篱落野花馨;……专待春雷惊梦回,一声长啸安天下。”
待歌声唱完天空中又传来一声鹤鸣,唯妙唯肖。玄德问明了道路之后。便骑着马往前走,马蹄声和马的喘息声打喷嚏声。竟是听着如同真的一般无二。
邹晨搂着小七,坐在二楼看的如醉如痴。怪不得以前看《明道杂志》中讲京师有富家子,父母早亡家有巨财,一群无赖子千方百计的诱导他学坏。而此子甚好看弄影戏,每弄至斩关羽,辄为之泣下,嘱弄者且缓之!最后一群无赖子用弄影戏把他的家财给耗了一个净光,当时看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只是看看弄影戏便能耗尽家财了?
别说那位富家子了,哪怕就是天天给我演上一场,我也愿意破财啊!邹晨盯着前方的弄影戏台想到。
这里,邹晨正在如醉如痴的看三国。数百里外的东京城中,一个人正孤独的坐在大殿中看着手里的一份信件。
王内侍悄悄抬起头看了看官家,又看了看昏暗的灯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紧紧的贴紧了柱子。
“取火盆来!”仁宗看完手里的信,又轻轻地抚了抚,最终不舍的说道。
王内侍将旁边的火盆搬到了仁宗的脚下,看着仁宗将信件投进火盆,然后快速而又无声的后退重新隐没在黑暗处。仁宗坐在火盆旁,双目无神的注视着火苗将信件一点点吞噬,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他消瘦的面庞,如同在他脸上跳着一曲悲伤的舞蹈。
殿外,想必是不知哪家的百姓正在秉烛夜欢,悠悠扬扬的传来了丝竹之声,隐隐听到有妓子婉转而歌:“晴旭辉辉苑籞开,氤氲花气好风来。游丝罥絮萦行仗,堕蕊飘香入酒杯。鱼跃文波时拨刺,莺留深树久徘徊。青春朝野方无事,故许游观近侍陪。”。
仁宗站起身来,穿过空旷的大殿,站在走廊之上,远眺着东京城中的万家灯火。
过了许久,他喃喃地问道:“王内侍,你说,我是个好父亲吗?”
王内侍听了此话,将头深深埋进脖子里,一句话也不敢说。仁宗却是不在乎有没有人回答,又叹息了一声,仿佛是在问自己似的,“我是个好父亲吗?”
“我不是!……”仁宗将头深深埋进手中,倚在了栏杆之上,低低的啜泣。“……眼见得女儿受苦,我却不能帮她。眼见得侄女被人掳走,我却无能为力。”
“我能保得住这万里江山,却保不住我的女儿一生幸福,却保不住我的侄女半生安稳。”
远处。丝弦声声,美景良辰。巍峨的宫禁之中,一个人躲在宫殿外偷偷哭泣。
等过了许久,王内侍递上了手里的汗巾,仁宗擦了一把脸后问道:“胡不三可在殿外?”
王内侍便回答说在,一会便将人带了上来。
仁宗默默的看着胡不三,听他讲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南风如何与仇九结识,如何又喜欢上了仇九。那江月被蔡家所托掳了邹家的小儿子,那敬平和仇九是如何相助邹事的。事无巨细都仔细的回复了一番。
仁宗听到南风要和仇九成亲,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听到南风处处压制仇九天天欺负他。甚至欢快的笑出声来。当听到邹家的小儿子被江月掳走,露出担忧的神色,复又听到小儿子被仇九所救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这邹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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