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职位,绞尽了脑汁,都想推荐自己信得过的人。
一年一千多万缗,这可是政绩啊,只要在那里镀几年金,回来之后就可以直接做京官。可是令人吃惊的则是。文彥博放弃了知州,居然让邹五郎元朗去富沙州做了知县。
大臣们的眼睛都掉了一地,邹元朗做了知县,上面有知州和通判又能怎么样?恐怕政令还出不了知州通判府。一个没有权力的知州要它做甚?
然后,所有人的眼睛又掉了一次,文彥博上了一道辞表,声称自己守孝未完,不宜于参与朝廷诸事。为朝廷举贤才乃是他身为大臣应尽的义务,如今义务尽完了,他也该回家结庐守孝去了。于是,他收拾收拾行李,身穿麻衣麻服,头戴重孝,施施然的回了洛阳老家。
几个相公犹如吃了一吃黑虎掏心拳,韩琦和欧阳修的脸色都变了,可是还得跟着众人身后吹捧文彥博至孝呀,高风亮节呀,有古贤之风呀……
不吹捧怎么办?你说人家栈恋权位吧,人家拍拍屁股回家守孝去了,声称三年不守完就不出洛阳。说他沽名钩誉吧,人家为自己先母守陵有什么错?
而且他又把邹元朗安排到了富沙州知县的位置,连知州都放弃了,又让张悦之去了新大陆,说是做总督,可是新大陆连根毛都没有,那就是去垦地球的。
这一招玩的漂亮,里子有了,富沙州的利益保住了;面子更有,人家为了国家让自己人去新大陆开荒。而且人家还甩甩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回家守孝去了,试问有宋一百多年,哪个大臣能做得象文彥博这样高风亮节,不眷恋一丝权势?
更重要的是,人家不党争,不分派,就是一心一意为了国家好。
请问你满朝大臣,有哪个能做到?
宋庠泪流满面了……马政?怎么没人弹劾马政了?为什么?你们都不弹劾了,我还怎么扳倒欧阳修?
欧阳修比他动作还快,立刻上了一道自劾,说自己前几年设想的在河东路养马的马政实在是做的不好,官家我做错事了,求你处罚我吧。
仁宗正高兴着呢,哪里顾得上这点小事,不过就是几十万缗罢了,大宋朝穷的只剩下钱了,还怕这点小钱不成?大手一挥把马政给停了。至于以后这马从何而来,到时再讨论吧。
那边,京城十里长亭外,邹元朗送文彥博返洛阳时,向他询问马政为什么弹劾着却没人了。
文彥博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话:“元朗,你莫看这朝中人人自称君子,可是依老夫来看,真正是君子的也不过是廖廖数人耳。而这数人已然做古!君子可欺,小人不可欺。万事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你以后入朝为官,慢慢就有体会。……”
邹元朗唯唯称是。
狄青也夹杂在送别的人群中,默默的看着文彥博坐上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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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小七考童生
文彦博要归乡的消息传到了朝廷,仁宗流着泪给他写了一首送别诗,而后又命人快马追上了文彦博,封了他一个潞国公的封号。
于是,这个比历史上晚了好几年的封号终于如愿以偿的回到了文彦博头上。
朝中,在闹哄哄的送潞国公文彦博归乡,宛丘这里也出了一件大事。也不知道沈县令是怎么想的,宣布要挂印归去。难道是昨天夜里宛丘本土的小妾没侍候好,对宛丘心灰意冷了?又或者沈县令家里的肥皂被人捡了?再或者,葡萄架子倒了?
总之,沈县令在酒后吐出狂言,声称做官极是无趣,他要随着海船往新大陆,为大宋朝丈量新大陆的每一寸土地。
(小妾哭:老爷,我是人不是土地,您用不着每天晚上在我身上丈量啊……我哪里不成比例了?你有种去解歌德巴赫猜想去啊。)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轰动。士子们读书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做官。官做得好好的,也没有人逼迫他,更没有人弹劾他,就那么突然辞官不做,哪个士子能舍得呢?那些士子们可干不了这么豪迈的事情,因为他们达不到这样的思想高度,可是士子心里是着实羡慕那些两袖清风,不贪恋权势的人,这样的人原本是活在戏文里的,真没有想到居然在现实生活里遇到了。
而且,还发生在宛丘……
所以,当沈县令挂印归去时,万人空巷,大家争相去看沈县令的英姿,虽然这位老兄其实没什么可看的。
皇帝也被震动了!
多好啊,自己朝居然出了这样大贤大德的人才,连官都不做,就为了大宋朝去丈量土地。多么伟大的情操,这么伟大的人格啊,仁宗感动的要死!就差搂着沈括拍着他的肩膀感慨几句。再顺便给他做一首诗。
瞧。咱大宋朝多好,先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范文正,后有为母守孝的潞国公,现在又有淡薄名利挂印而去的沈括……仁宗觉得这些大臣实在是太有爱了……好想挨个亲上一口呀!
于是,大笔一挥,给了沈括一个正四品通议大夫的职位!最重要的是,给了他一个工部员外郎的实职。而且号令全国,要求大家都向沈括同志学习。学习他这种……官员们郁闷了,老大,您到底让我们学习他什么?学习他挂印归去?要是我们都挂印回家玩去了。您老人家不跳脚才怪。
不能不说沈括这人老阴险了,一个六七品的县令换了一个正四品的大夫和正七品的员外郎。搁哪也不吃亏啊。
所以说,历史总有他相似的一面。一个阴险的老年沈括,和一个正直的青年沈括,其实差距是非常小的……
沈括走了,可是府学里的考试还是按时举行,并不能因为今年县令出缺就影响了。所以,小七和丁贤之按照原定计划住进了宛丘弦歌街旁的邹家宅院中。等待着府学开试。
丁贤之是算准了小七肯定能考进府学,只要府学考试通过当了童生,他就可以放下心里的牵挂以后安安心心的住进陈家,跟着陈琦,为他出谋划策。
所以,在陈家的天然居,邹晨欢欢喜喜的替丁贤之准备房间,顺便敲打着天然居和仆妇。
陈宗长对丁贤之住进陈家是非常欢迎,他以前只知道邹家通过文家给邹晨请了一位先生。后来陈琦又跟着读书,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居然能指导着陈琦中了探花,而且又指导着邹家小七中了童生第一。潞国公家的门客,果然是要才华有才华,要能力有能力。
于是,他在知道丁贤之身份后,总是在出门做客的时候,“无意”和人说起,自己家孙子是跟着丁先生读书的,等到那些人打听清楚丁先生是谁之后,再和他一起吃酒就会露出羡慕和恭谨的眼神来。
陈宗长这一段甚至打起了小盘算,希望这位丁先生能够教一下家里的子弟,只可惜被陈琦一句话给堵了回来:先生将来是要跟着他外任的……
陈宗长明白了,原来这位丁先生是潞国公借着邹晨的手送给陈琦的呀。
然后,陈宗长激动了,两眼泛出泪光……
潞国公送给自己孙子的老师啊?这可是潞国公送的,潞国公高风亮节有木有?潞国公天下表率有木有?潞国公至诚至孝有木有?
陈宗长一高兴,每天吃饭都多吃了一个饼……而且不停的令陈忠去天然居打听,这丁先生何时来,如果有缺少东西只管去撷英堂支取。
看着孙子陈琦那真是越看越爱,至于邹晨在家里敲打仆妇的事情,他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孙媳妇能旺夫呢。
有人明里暗里往陈宗长这里打小报告,说邹晨在家里穷折腾,先是弄了一个小伙房,现在又把祖母赐给琦哥的女使给赶回家了,而且她还不让陈琦亲近女色,善妒……可是看到陈宗长不仅不责怪邹晨,反而非常赞同似的,那些打小报告的人纷纷偃旗息鼓打起了退堂鼓。
这些事情,邹晨全部知道,只要敬哥打听到了就会乐颠颠的跑来汇报,非常的勤快。可是听了之后,便抛到脑后。任你千万条阴谋诡计,我自巍然不动,只要我占了大义,任谁也不能把我怎么办。
她这一段在陈家折腾,其实还有另一层用意,将来自己肯定要随着陈琦去京城或去外任,以后就极少能回到陈家。朝廷有规定,官员是必须离家五百里做官,不能回到本乡,除非是做到节度使或者观察使才可以。到时家里会留下仆妇看家,总得让那些人忌讳着点,不能因为自己不在了就跑到天然居欺负自己的人。要把他们全部打怕,打服,打到不敢露头,这样将来她和陈琦离开才会完全的放心。
她可不想将来自己留下的人,就跟胡妈妈一样,三两下就被人收拾了。要让陈家的人知道,自己不好惹,谁敢惹了我的人,将来就等着我和你秋后算帐吧。
这些。陈琦自是不管。他在忙着结交朋友,建立起自己的关系圈,这样等到将来他出门在外,也会通过朋友的朋友,同窗的亲戚得到别人的帮助。这样的关系,有时是可以维系一生。
当然,象范仲淹这一脉专跟自己老师做对,以斗倒老师为已任的派系,在中国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这绝对是少数。
只要一个官员在少年时期结识的朋友。这些朋友便会陪伴他的一生,在他遇到困难时。自然会有朋友义务出手帮他解决困难。因为,官员们都奉行一句话,谁都可以背叛,但是老师、同乡亲戚、同窗是不能背叛的。
于是,在邹晨的敲敲打打声中,一年一度的府学考试开始了。
邹家的人集体出动,到了弦歌街旁的住宅中只等着看小七的考试结果。邹晨又派了刘成过去,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