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丽娘念了一声佛,道:“我这心里扑通扑通的,就怕买不到粮食或者是去了粮食涨价了,这下子可算放心了。”
几个人休息了一下,又把剩下的牛车给缷下来,到最后一辆的时候,邹正达道:“这个别缷了,明天我陪着小妹一起回去,看看你家要不要粮食……”
“二哥……”邹青华听到二哥这样说,眼泪扑漱漱的流了下来。
邹正达和二郎把牛给去了套,又给牛清理了身上的毛发,特意的往草料里打了两个鸡蛋,看到牛吃完了草料他们才往内院走。
到了西院先和邹正业说了会话,告诉他粮食的事,然后把剩下的钱交给了邹晨让她盘盘帐,才回了东院和柳氏两个人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睡下了。
邹晨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上今天的支出,然后又把粮店里的卖粮条拿出来算了一下,最后又和钱柜子里剩的铜钱对了一下帐,发现帐不差,就把结果一项项的填上。
邹青华看到外甥女居然会算帐,奇怪地问黄丽娘:“三嫂,这小晨儿会写字了?”
黄丽娘眼睛闪了闪,笑道:“她呀,就是识了几个数,心里明白,能算个帐,只会写几个算帐的字,就这还是她几个哥哥教给她的!”黄丽娘本能的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早慧的事情说给任何人听,哪怕是小姑她也有所保留。
听到这话邹青华都觉得很了不起了,她站起身走到邹晨身边,看到她往上填一些自己不认识的字,赞叹道:“三嫂,你家这几个孩子的家教啊,那真是没得说,瞧瞧这小晨,会做饭,会带孩子,会做家务,又会写字……将来也不知道是哪个有福气的给娶走了。”
邹晨听到小姑姑这样说,差点捂嘴偷笑,自己不过是会做几个菜罢了,这写字前世的时候人人都会,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了不得的人了。
她将白纸上的墨吹干,递给母亲看,黄丽娘挑了几个认识的看了看,一会就晕了,又还给女儿,“明天你大哥醒了让他看看,我可看不明白。”
邹晨笑笑,指着白纸上的字,一行一行的细细读给黄丽娘听。黄丽娘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头。
邹青华看着她们母女依偎在一起在灯下盘帐,昏黄的油灯映照在她们的脸上,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晕,竟是一时看得痴了。
第二天一早,邹正达便带着满满一车粮食和邹青华一起回丁庄了。走的时候,邹青华千恩万谢,拉着两个嫂嫂的手不肯松手。
到了下午邹正达一身酒气的赶着空车回来,坐到了东院里便唉声叹气的直摇头。
柳氏递过去一碗水,问道:“二哥,这是怎么了?”
邹正达唏吁道:“这支移税一出,各庄各村都震动了。我这一路看到的全是卖田卖地的,还看到有截道求财的,要不是我蹴鞠结交了一些道上的朋友,那几个截道的有一个我认识,只怕咱那一车粮食不保。”
他呶呶嘴指向西院,“老三这一病啊,怕是正是好时候,要不然咱家就得出一个劳力往交南去呢。”
柳氏叹了口气,低声道:“什么好时候?这人啊,宁可不生病。老三这病,怕是就是一辈子喽……也不知道我娘家,这次怎么样,怕是逃不过去摊丁了啊!唉……”
夫妻俩个说着话,一会邹正达便没有了声音,柳氏回头看看躺在走廊上睡的正香呢,一脸哭笑不得的瞪着他。
喊了美娘去西院把二郎叫回来,二郎和美娘一人拉着一条腿,柳氏搬着邹正达的肩膀,三个人合力把邹正达给弄到了内室里,盖上被子。便听到前院的大门被人拍的啪啪直响。
二郎开了大门,便看到邹正安兄弟几个站在门前,焦急地团团转。看到大门终于开了,邹正安上前一步问道:“弟妹,不知正达兄弟和正业兄弟在吗?”
柳氏说道:“你正达弟中午在丁庄喝多了,回来就睡下了,我三弟在,要不咱去西院谈去?”
邹正安点点头,兄弟几个进了院子。到了西院,邹正安脱鞋进了正房,见了邹正业后,关切地问:“东家,身体怎么样了?”
邹正业听到东家这个词一愣,笑道:“安大哥叫我正业就好,这东家听着挺别扭的,呵呵。”
邹正安笑了笑,依旧不改口:“东家,这次俺们几兄弟来,是有个事想问问东家,就是那个,那个……”
邹正业听到他们问田的事,笑了笑,“你们说的是支移税的事?”
“哎,是啊,这一听说要交支移税,俺们兄弟几个这心里头就犯怵,想着东家肯定是要交这个税的,……”邹正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邹晨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声说道:“我们不卖田!”
“对,不卖!”邹正业听到女儿这样说,也明白了邹正安的意思,“安大哥放心好了,既然说好了,开春这田佃给安大哥,那就绝不会改口。安大哥放心了,我家还没到卖田卖地去交税那一步。”
“哎哎!”邹正安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了笑容。
送走了邹正安兄弟几个,邹晨感慨道:“真是没有想到,居然到了谈税色变的地步?”
黄丽娘嘘了一声,低声道:“可不能胡说,这话只能在家里说说,在外面一句也不能说,这可是要招祸惹灾的。”
邹晨吐吐舌头,又问道:“娘,你知道为啥现在要收支移吗?”
黄丽娘眯了下眼,道:“这支移也不是年年都有,十年八年收上一回,官家啊,还是挺体谅咱们老百姓的。听人说,这是咱们要和什么交南打仗了!”
交南?打的是侬智高吧?邹晨喃喃念道。突然,她的眼睛一亮。
“娘!那领军的是谁你知道不??”
黄丽娘听到女儿这么问,眯着眼想了半天,才迟疑道:“倒是听过,只是一时半会的记不起来,这姓倒是挺怪的,好象是姓敌……”
“狄?”邹晨惊喜道,“是不是狄青啊?”
黄丽娘摇摇头,“记不起来了,好象是叫什么臣。”
邹晨笑道:“娘,人家叫狄青,字汉臣。”说完她又两眼迷离,喃喃道,“若是此生能见得这位布衣元帅一面,也不枉来大宋朝一趟啊。”
o(*^▽^*)ブ下集预告:大姑姑来借钱
第四十三章大姑姑来信借钱
更新时间2013…9…4 12:04:46 字数:3296
(求推荐,求收藏,推荐票好少啊,伤心)
过了几日,里正和县衙里的十几个衙役在宗祠前召集了村里所有的户主,摊派了人丁,被摊到的均是唉声叹气敢怒不敢言,有那混水摸鱼的在人群里起了几句哄,被衙役抓到当即打了板子,又被套上了枷锁说是要送到县里大牢。
邹晨家里则是因为父亲患了重病奄奄一息,只剩下邹正达一个男丁,衙役到家里核实后,逃过了这次摊丁。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则是邹家老大邹正义,居然没摊上,衙役的理由则是此人刚挨了板子没多久,怕死在路上。
此言一出,宗祠外当即骂声一片,邹老爷子一张脸红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闹哄哄了几日,支移终于收完。邹家新宅被强行收走两辆牛车做为免除摊丁的税收,那些没有被摊上的或多或少都交了不菲的财产。
邹晨安慰二伯,“财去人安乐,只要不去陕西,怎么都好说。”
等到支移的人满载着粮食随着衙役们向陕西而去之后,天空中飘飘荡荡下起第一场雪来。
邹晨坐在纸糊的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雪花发呆,自己穿来已经快四个月了,也不知道前世的家里怎么样,儿子好不好,丈夫有没有和那个女人结婚。如果结婚了,儿子怎么办。她叹了口气,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开了门往右面走。她的房间和正房是并排的,只需要在走廊上走几步便可以到父母的房间里去。
家里的人都换上了厚袄,门前的帘子也换成了厚门帘,一掀开门帘,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小七正坐在炭盆前聚精会神的研究炭盆里的火苗,看到姐姐掀帘子进来,啊啊的张开手臂要姐姐抱。邹晨走过去,俯下身子逗了小七一会才坐到棉席上的小马扎里。
“你大姑姑来信儿了。”黄丽娘说道。
邹晨翻了下白眼,走到炭炉边抓起一把焙好的黄豆扔进嘴里几颗,没好气地问:“她还有脸来信?她信上说啥?”
“还能说啥,就是问,咱们不是分家了吗。这以后亲戚门里怎么走?是和你二伯家分开走,还是两家并一家的走。”黄丽娘将手里的鞋底子放到簸箕里,伸手捏捏女儿身上的衣裳,“嗯,今天穿的不少。……”
“那我小姑姑来信儿了吗?”邹晨拿起火钳子翻了翻盆里的炭,又添了一块进去。
黄丽娘阻止她道:“添这么多做什么?炭贵着呢,等烧的差不多了再添。……你小姑姑啊,倒是没有来信,走的时候担心你爹的身体不好,说是想等腊月的时候还要来咱家再走一趟,看看你爹。”
“我哥那屋炭够吗?”邹晨问道。
黄丽娘道:“自然是够的,买了炭就先送你哥哥那屋一半。”
邹晨抱着小七凑到母亲的身边,看着她干裂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娘,你以前可受苦了。……”
“只要你们有出息,我受什么苦都是有盼头的。”黄丽娘笑道。
没分家前,家里的炭都是有定数的,烧完了就不再给了,如果想要烧,就得自己花钱去买。可是她的钱,这十几年来被婆婆搜刮了不少。所以一到冬天家里的人只能围着一个炭盆取暖。就这样,还要天天的帮公婆洗衣裳。如今,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想怎么烧炭就怎么烧炭。再也没有了婆婆在上面颐气指使,她再也不用委屈求曲的去侍候公婆。便觉得现在的日子,那过的简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
邹正业躺在床上看到妻子和女儿在谈论以前的事,不由得一番苦涩浮上心头。
妻子自从分家后,变得比以前爱说爱笑,有时还会象刚成亲那会用妩媚的眼光看着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还病着,他真恨不得把妻子揉到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