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刚刚藏好身子,两条人影,已疾奔而至。
方兆南仔细看去,不禁心头一震,来人竟然是震动江湖的萧遥子,和袖手樵隐史谋遁。
两人风采依旧,袖手樵隐仍是那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萧遥子却用一片黑纱,包着独目。
只见两人分头而行,仔细的在那数丈方圆的盆地中查看一阵,又联袂而去。
方兆南虽然聪明绝顶,但一时之间,也无法测透两人的用意何在。
但是,隐隐间他却泛起一个意念,冥岳岳主,可能已在这片青泵垒起,阴沉的乱墓之中,预布了什么阴谋。
正付思间,又有两条人影,先后奔到。
来人都用黑纱包起了头脸,肩上斜背长剑。
两人身躯一般的娇小,长发高挽,踏入了青家环围的盆地,立时相对而立,一语不发,同时翻腕,拔出了背上的长剑。
方兆南心头开始剧烈的跳动,暗暗忖道:“看两人的身材,颇似周慧瑛和陈玄霜,只不知何以相约而斗。”
只见靠西一方的黑纱蒙面女子,一抖手中长剑,突然闪起了一朵剑花,疾向对面一女刺了过去。
双方立时展开了一场激烈绝沦的拼搏,双剑并举,寒光飞绕,剑风如轮,各极其毒。
方兆南仔细看两人剑法,竟然走的同一路数。
突然间,传过来一声闷哼,一阵金铁交鸣,两条入影霍然分开。
方兆南凝目望去,只见正东方的黑衣女子,右手按着左臂,一般鲜血,顺着那纤纤指缝中流了出来。甚似周惠瑛,心中又是一阵跳动。
那背西面东的黑衣少女,一剑伤了强敌,收住剑势也不再抢攻,口中却冷冷说道:
“怎么样?你服是不服?”
方兆南心头怦然一动,暗道:“这不是陈玄霜的声音么……”
只听那受伤的女子答道:“哼!不服气又怎么样?”
那背西面东的少女,冷笑一声,说道:“不服气的话我就砍掉你一条左臂,划伤你一张粉脸!”
那受伤女子怒声喝道:“未必见得!”
说罢突然挥手一剑,刺了出去。
剑势着点若劈,极尽诡奇能事。
她在受伤之后,突然出手反击,而且剑势的诡奇世所罕见,那靠西的少女骤不及防,被她一剑刺中了左臂。
一股鲜血,应剑而涌。
只听那面东少女怒声喝道:“好啊!你敢借机施下这等辣手。”不顾伤势,突然又挥剑攻了过去。
两人这一交手,都无法再运气调息伤势,鲜血泉涌而出,湿去了半边衣衫。
方兆南已从两人对答之间,听出了确实是陈玄霜和周惠瑛的声音,再也难以忍耐下去,大声喝道:“住手!”
纵身一跃,直向下面飞去。
二女听得那大喝之声,心头同时一震,霍然分开。
方兆南衣着褴楼,满脸油污,二女一瞥之间,也未看出是谁,不禁为之一呆。
就在二女一怔之间,方兆南已落着实地,那背西面东的少女手中长剑一振,厉声喝道:“什么人!”
说着扬腕一剑,刺了过去。
那面西的少女突然疾踏上一步,刷的一剑,也向方兆南前胸刺来。
这两人出手的剑招,比之相互动武拼搏之时,更见毒辣,迫得方兆南不得不用出全身的武功让避二女的剑势,中间还得杂以掌拍指点,迫逼两人的剑势。
转眼之间,二女已各攻出了二十余剑。
两人的衣衫上都已为鲜血湿透,但仍是不肯罢手,而且双剑由各自为政的单斗,逐渐的成了联手之势,开始相互配合。
他这近年之中,虽然连得蜂王杨孤,和瞎眼老道,以及盖世奇僧觉梦传授绝技,修习佛门中上乘内功,但一则因二女剑势太过诡奇,二则失去先机,手中又无兵刃,又要顾到右手中提的一只木宠,生恐二女的长剑扫到那木笼之上,挑破黑布,劈开木笼,惊走毒蜂,那时势将闹成不可收拾之局。
这一来,更觉势难兼顾,被逼的险象环生。
忽听面东一女啊呀一声惊叫,长剑突变,一式“迎云捧日”当的一声架开另一少女长剑,说道:“不要打啦!”
方兆南借势退了三步,举起衣袖拭去脸上尘土,说道:“你们各受剑伤,仍然恶斗不息,恐已失血过多,还不快些运气调息,延误下去,只怕要大伤元气。”
他连被二女的剑势所逼迫,急得出了一头大汗,这举手一拭,脸上尘土大部拭去,现出本来面目。
二女互相望了一眼,缓缓拉掉蒙面黑纱。
方兆南目光一转,果然正是他猜想之人。
那面东背西的是陈玄霜,背东面西的是周惠瑛,方兆南一禁长长叹息一声,接道:
“唉!你们两人为什么打了起来?”
陈玄霜冷冷答道:“为你。”
方兆南呆了一呆,道:“为我?”
周惠瑛黯然一笑,幽幽说道:“不错,为你!”
方兆南心中虽然不解,但见两人花容惨白,不忍再追问,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们快些运气调息,先让伤处流血止住,有话等一会再说不迟。”
陈玄霜星目眨动了两下,道:“唉!你竟然还活在世上……”
方兆南低声说道:“你失血过多,脸色都变了,快些坐息一阵,我等你们运气完毕之后,咱们再详细谈吧!”
周慧瑛道:“不行,你不能在这里停留,快些走吧!”
方兆南奇道:“为什么?”
陈玄霜冷冷的瞪了周慧瑛一眼,道:“怕什么,让他留在这里。”
方兆南放下手中木笼,微微一笑,道:“你们先运气调息,我在这里等你们,唉!
分别近年,我也有许多话要说。”
二女低头望了望肩上的伤势,依言坐了下去,运功止血。
两人的内功,都已入了炉火纯青之境,略一运气,流血立止。
陈玄霜首先睁开眼来,看了那木笼一眼,问道:“那黑布蒙遮的是什么东西?”
方兆南道:“一笼巨蜂。”
陈玄霜长叹一声,道:“你提一笼毒蜂作甚?”
方兆南看她忧苦之容,有心讨她欢乐,微笑说道:“这笼巨蜂用处可是大了,既可用作克敌,又可传递讯息,代人守望。”
周慧瑛道:“你这人鬼鬼祟祟,几时学会养毒蜂了?”
方兆南笑道:“我这笼巨蜂,不但绝毒无伦,而且体形奇大,飞行之力,亦是大异常蜂,师妹如若不信,我就放出几只给你瞧瞧。”
随手一掀黑布,四五只巨蜂,突然飞了出来,耳际登时响起了一片嗡嗡之声。
陈玄霜、周慧瑛四只星目,一齐凝注在那飞出的几只巨蜂之上。
方兆南有意在二女面前卖弄,口中低啸,右手疾快的一挥。
只听那绕飞的巨蜂,突然一敛双翼,疾沉而下,同时向一株山花之上撞了过去。
有如蜻蜓点水一般,只见那几只巨蜂尾部一扫山花,立时飞了起来,围绕着方兆南头上转来转去。
陈玄霜望着那绕飞的巨蜂,说道:“这巨蜂可是你收养的么?”
方兆南道:“一位老前辈的遗物,此等巨蜂乃精选天下各种毒蜂,配育而成,岂是一朝一夕所能调养出来。”
说完话,口发低啸,召回那绕身盘飞的几只毒蜂。
周慧瑛突然抬头望了望天色,道:“你该走啦,等一会他们来了你再想走,那可是千难万难的事!”
方兆南黯然叹息一声,道:“为了两位师妹,我连很多绝世的奇奥武功,都没去学,急急拜别了受业之人,赶来此地,准备先人冥岳,寻找两位的下落,想不到竟在此地遇上……”
陈玄霜道:“你怎么找到了这片所在?”
方兆南道:“说来话长……”当下将遇得唐文娟的经过,以及在城中所见所闻之事,删繁从简的对二女说了一遍。
周惠瑛急急说道:“你快些走吧!”
方兆南听她几番催促自己,不禁心中动疑,口中却微笑说道:“难得和两位师妹相见,正有甚多别后之情,要和两位畅叙,何以一直催促小兄快走?”
周惠瑛道:“此时此地,不是畅叙别情的时机,唉!你快些走吧!”
但陈玄霜却是一直不催促方兆南离去,她冷冷的望了周慧瑛一眼,说道:“怎么?
你害怕么?”
周惠瑛怒道:“你明知此地留他不得,却不肯催他离去,是何用心?”
陈玄霜道:“哼!要死,就死在一起,为什么要他独生?”
周惠瑛呆了一呆,道:“你这是爱恋他么?”
陈玄霜冷冷说道:”反正他已有了妻子,我今生不能委身相待于他,那就不如让他死了的好!”
方兆南心知陈玄霜对自己爱恋极深,是以虽被她囚禁于石室之中,受尽了痛苦,心中仍是毫无恨她之意。
当下,他微微一笑,目注周惠瑛道:“师妹不用替我担心。”
周惠瑛天性温厚,她心中虽早已万念俱灰,但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方兆南,仍是有着极深的相护之心。
她眼看陈玄霜的无理缠闹,心中又急又恼,忽然抓起长剑,肃然说道:“方师兄,你如还认我这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妹,那就请赶快离开此地,再过一阵工夫,我师父和冥岳岳主,都要亲自赶来此地,只怕他们已经动身了……”
方兆南插口笑道:“你师父是谁?”
周慧瑛气的一跺脚,道:“你这人怎么搞的,陷身于生死存亡之境,仍然是嘻皮笑脸,唉!你当真活的不耐烦了么?我师父就是鬼仙万天成,你能够接他几招?”
方兆南虽然对周惠瑛所说,细节不明,但大体上心中已甚了然,微微一叹,道:
“师妹也被迫投入万天成的门下了?”
周慧瑛急急接道:“这片荒坟已为万天成和冥岳岳主选作了鹊桥大会的场址,早已预加布置,要借这一片荒坟,尽残天下武林高手……”
陈玄霜插口接道:“我可以投万天成的门下,她又为何不可?”
两人你言我语,吵了起来,各自举剑,又欲相搏。
方兆南大踏一步,冲入两人之间,急急说道:“慢来,慢来,有话好说……”目光一转,投注到陈玄霜的脸上,又道:“陈师妹,请看小兄薄面,暂息胸中怒火………”
陈玄霜突然冷叱一声,道:“闪开!”
唰的一剑,疾向周惠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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