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三多这个人,雄心极大,愤世嫉俗,此番出道,满心想要有一番作为,他和以上三个人,集结之后,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已把原先盘踞在皖浙地方的绿林道,全数征服。
按说这四个人,很可以立寨开舵,广结同道,而大肆作为一番,可是雷三多脑子里却始终忘不了那个女人,那个早年嫁与柳鹤,抛弃自己的女人——任宝玲。
他认定了那只绣花鞋必在柳英奇身上,因此在柳英奇一到凤阳,他立时就得到了报告,始终盯着他,直到现在为止!
那个叫田凤仪的妇人,乍听柳英奇已死,竟然化悲为怒,愤不顾身地,直向身前的瘦汉魏风脸上抓来。
魏风反手一拧,已把田凤仪带到了怀内。
田凤仪左手用力地向魏风脸上打着,痛哭道:“恶贼……恶贼……你们这些杀人的恶贼!”
魏风被她轻柔的手打在脸上,竟然丝毫不以为痛,反倒呵呵大笑了起来。
他弯下身子,在田凤仪脸上亲着,怪腔怪调地道,“小媳妇儿,你嫁给我吧!”
一旁田凤仪的母亲,见状早吓得三魂出窍,在地上叩头如鸡啄米一般,哑声叫道:
“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
徐明一抬腿,骂道:“去你妈的!”
老婆婆身子就像元宝似地滚了出去,田凤仪见状放声大哭要扑过去,抱她母亲,可是魏风却紧紧地抱着她不放,车子里的小莲,却用两只小手用力抓魏风的眼,道:“你放开我娘、放开我……”
雷三多看到这里,冷冷一笑道:“老三,放开这个女人!”
魏风看了雷三多一眼,松开了手,退后一步,干笑道:“瓢把子若对这娘儿们也有意思……”
雷三多不理他的话,眼睛注定着田凤仪,田凤仪这时己哭成了泪人儿似的,她母亲和她女儿,也偎过来哭,三个人的哭声,在静夜里听起来真吓人。
雷三多皱了一下眉,大声道:“不许哭!”
他由徐明手上接过一口刀,叱道:“谁哭就杀谁!”
老太太第一个吓得不敢哭,小莲也不哭了,只有田凤仪仍然咽咽呜呜地低泣着。
雷三多冷冷地道:“柳英奇还没有死,你哭什么?”
这一句话,倒真的止住了田凤仪的伤心,她望着雷三多抽泣道:“真……的?”
雷三多冷冷地道:“你叫什么名字?柳英奇是你什么人?说!”
田凤仪心中一动,暗想:“怪事,莫非他们不是刘知府派来的人?”
想了想就冷笑道:“我叫田凤仪,你们打算怎么办吧!”
这时那个胖子“半天云”董星海,抱着柳英奇走过来,雷三多回身道:“绑上他,再把他穴道解开!”
董星海照做,用皮绳捆上了柳英奇的手脚,照他背上重拍了一掌,柳英奇“哇”一声大叫,就醒了过来。
雷三多这时走过去,在他全身上下搜索了一阵,柳英奇见状,苦笑道:“雷三多,你是枉费心机。”
雷三多嘿嘿一笑,手指田风仪道:“这女人是你什么人?”
柳英奇看了田凤仪一眼道:“不是我什么人!”
田凤仪眼泪沉沉地道:“柳大侠……都是我们害了你……你还好么?”
柳英奇冷冷笑道:“是我害了你们……”
田凤仪和那个老太太都怔了一下,柳英奇苦笑道:“他们是因为我而来的,不是为你!”
雷三多在一旁接笑道:“一点都不错!”
田凤仪的母亲一听到此,更是大哭了起来,埋怨道:“这是怎么说起的呀……我早就知道这个姓柳的靠不住,都是你!”
她又怪她的女儿:“你要是早答应嫁给刘知府的儿子多好,现在还会受这个罪么?”
田凤仪望着柳英奇落泪道:“我母亲年纪大了,你千万不要在意……”
柳英奇冷笑道:“这是我的事,他们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你们还是走吧!”
雷三多一声狂笑道:“走?哪有这么便宜!”
他手中的刀,指向田凤仪心窝,眼睛望着柳英奇冷冷笑道:“小子,你也许骨头硬,不怕死,可是你现在看清楚,如果你再不把那只绣花鞋拿出来,可休怪我刀下无情!”
柳英奇惊道:“你要怎么样?”
雷三多狞笑道:“杀了她!”
田凤仪眼睛一翻,顿时吓昏了过去,她母亲也哇一声哭了,小莲更是抱着她妈妈大哭了起来。
雷三多望着柳英奇嘿嘿笑道:“怎么样?”
柳英奇呆了一下,长叹道:“你自作孽于我何干,我可以告诉你,那只绣花鞋绝不在我身上,现在在哪里,连我也不知道。”
雷三多怔了一下,咬牙道:“好!”
手中刀一举,正要落下。
柳英奇忽然叱道:“住手!”
霄三多收刀笑道:“小杂种,我不怕你不说!”
柳英奇恨恨地道:“如果我告诉你那鞋在谁身上,你是否可以饶她一死?”
雷三多眼珠子一转,道:“你且说来!”
柳英奇冷冷一笑道:“说出他名字,你也无可奈何,告诉你吧,那只绣鞋在我郭飞鸿兄那里!”
雷三多呆了一呆,面色凶恶地道:“你以为抬出郭飞鸿那小狗来,就能吓住我?”
他发出了一声狂笑,钢刀再举,道:“先杀了这女人,再找郭飞鸿算账!”
柳英奇大吃一惊,眼看着刀光一闪,直向田凤仪身上落下去。
猛可里,飞过来一粒小石子,“当”一声把落下的刀身,击得向旁一偏!
以雷三多的臂力,如此沉重的刀身竟吃来人一粒小石子而把刀身打偏,由此推想,来人之武功,也实在是惊人了。
雷三多双眉一挑,叱道:“谁?”
这当口,秦岭双魂之一的魏风,蓦地转身抖腕,发出了两口飞刀,向暗影里打去。
同时间,雷三多二次抡刀,仍向田凤仪身上砍去!
可是他的刀身方落下一半,“哧”一声,一粒石子,又向他刀上飞来,雷三多刀身用力向外一磕,“当”一声,石子粉碎,可是他那只持刀的手,却酸自臂根,差一点连刀也拿不住。
雷三多身子一掠,跃出了丈许以外。
这时候,暗影中传出一声哑笑,道:“原物奉还!”
“呼”的一股疾风,魏风所发出的两口飞刀,竟被原封退还,一齐掉转过来,反向魏风身上飞来。
魏风双臂一展,用他独家的手法,把飞来的一对飞刀接到了掌中。
这时一旁的徐明,发出了一声怪叫道:“相好的,你给我出来吧!”
徐明身子腾空而起,双手同时发出了两股内力,向一棵大树上扑去。
他身子刚一扑到,树帽子上突地弹起一个黑点,极其轻快地,已落在了众人身前。
徐明扑了个空,再反身由树上扑下来。
他手上拿着那盏孔明灯,向来人一照,只见来人是一个身躯颇高,身着黄葛布肥大长衫的秃顶老人。
徐明手中灯光,向来人一晃,道:“什么人?”
秃顶老人举了一下双手,呵呵笑道:“相好的,你们这是干么,拦路打劫是怎么着?”
雷三多由来人神态谈话中,已发觉出对方不是易与之辈,心中不敢轻视。
他脑子里,很快地想到了一个人,顿时打了一个冷战,上前一步,打量着对方,不发一言。
魏风却忍不住厉声叱道:“哪里来的老头儿,信口雌黄,你是干什么的?”
秃头老人哑声笑道:“干什么的?走路的!”
说话时,他那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向着田凤仪看了一眼,嘻嘻笑道:“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人家妇人老太太算什么玩艺儿?”
魏风看了雷三多一眼,道:“瓢把子,这老儿是干什么的?咱们岂能吃他这一套!”
雷三多冷冷一笑,目光注定着秃头老人,道:“老兄,俗谓光棍不挡财路,井水不犯河水,老兄你既然伸手管这件事,当然不是平凡之辈。”
他嘿嘿一笑,眼光锐利地打量着对方,呐呐道:“朋友,你报上个万儿吧!”
秃头老人哈哈大笑,道:“矮子,你这一套江湖行话,我老人家是一句也听不懂,不过……”
他的眼睛在每一个人身上打量了一眼,嘻嘻一笑,大家都弄不明白他这几声笑是什么意思。
每一个人眼睛都望着他。
秃头老人手指着田凤仪等三个妇孺道:“这三个女人,没她们什么事,先放她们走,然后……”
他望着雷三多,冷冷地道:“然后我还有事与你们商量。”
雷三多和秃头老人目光一接触,立时就感觉出对方眸子里含蓄的精锐,心中更是一惊。
秃头老人眼光又看着柳英奇,神秘地笑笑,道:“小朋友,你受苦了!”
柳英奇冷眼旁观,也猜不透这老人究竟是何心意,只以为对方是一个心怀慈善的奇人异士。他这一想法,为他带来了极大的悔恨。
雷三多嘿嘿冷笑道:“朋友,你这话未免说得太狂傲了,雷某岂能听你一句话就放人?嘿嘿……朋友,你把事情也看得太轻松了!”
田凤仪的母亲这时连连在地上磕头道:“好汉爷,饶命呀……饶命吧……”
魏风赶过去抬脚就踢,不想腿方抬起,就见那秃顶老人,向着魏风隔空一指。
魏风口中“啊呀”一声,顿时全身呆立,动弹不得,一条腿虚悬空中,更是上下两难。
他这一手功夫,在场各人无不大惊失色!
因为老头儿这一手功夫,乃是武功中最上乘的“隔空点穴”指力,当今天下,能达到如此武功境界的人,还真不多见,在场各人怎能不大吃一惊?
雷三多退后一步,沉声道:“朋友,你到底是什么人?请快说实情!”
秃顶老人这时脸上才带出了一丝怒容,冷森森地道:“怎么样,我老头子说话,向来是不打回扣,我说放人就放人!”
他向田凤仪冷冷地道:“小媳妇,带着你的女儿和母亲快走,这里没你们什么事!”
田凤仪娇声道:“谢谢你老搭救之恩,只是这位柳爷……”
她的眼睛很自然地瞟向柳英奇,面上现出一种依依不舍的神情。
秃顶老人呵呵一笑道:“小媳妇儿,你此刻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顾得了别人么?”
田凤仪叩头道:“老人家你行行好,搭救他吧,柳大侠是个好人呀!”
秃顶老人哈哈笑道:“你们快走吧,这事我办不到,再说我也是冲着他来的!”
田凤仪还要为他求情,她母亲却连忙把她拉起来道:“傻孩子,你管得了人家的事么,我们快走吧!”
田凤仪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