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没剩几根,但那矫健步伐却不能显出他的老态。
铁勒见了他忙客套性满脸虚情假意的堆笑,率先拱手施礼道:“国师大人大驾光临军营,怠慢了,怠慢了,哈哈。”
卜卜颜摸着从来不长胡子的下巴说道:“铁勒将军,您这是赶我走呢?还是欢迎我,瞧你笑的那个样子,哎呀!做作,虚伪,神不会原谅你。”
铁勒嘿嘿笑道:“国师大人,我这是发自内心地,对您最最高的笑容,绝对没有虚假成份。”
卜卜颜此刻一脸不悦,道:“少来,糟老头早就不是国师了,这话倘若让你军中阳教中人知晓,你我都吃罪不起。”
“呵呵,在下失言,在下失言,我铁勒是粗人,不晓得拐弯抹角,此次您老人家光临这里是为何事?”
卜卜颜道:“将军好个痛快人,老头子可就直说了。”
“请讲。”
“无官方是一身轻,老头我闲来无事可作,除了游走草原给人算卦讲经也没什么可干的,如今恰巧我来到茂林给这里的百姓占卜,遇到将军大军行止此处,所以想随军南下,哈哈,一来为了给众将士讲经,而来是乘机南下传播萨满教,让汉人也开化开化领略一下我契丹国绝非蛮鲁,不知将军愿否?”
铁勒当时就摇头说道:“不行不行,军队之中拒不容许闲杂人等随意跟从,你随军南下讲经占卜只会动摇军心,不答应,不答应。”
卜卜颜干笑两声,道:“迭刺铁勒,我好歹也是前任国师,先帝爷手下亲信,论资格论地位,我可比你高,辞官以前太后可是亲口容许我有权进出契丹所有要地啊!难道你连太后口谕也敢违抗?”
“我。。。他妈的,官小一级气死人,权大一级压死人。”
“呵呵,同意了?”
“奶奶的,还是不行,卜卜颜我告诉你,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对不起,我铁勒不会买你的帐。”
“哈哈,总算说实话了,铁勒,我实话告诉你,你让我去也得去,不让去我还要去,如果我进宫告你个蓄意--谋--反,看看你下场会怎样?谋反是死罪,诬告不过被流放,再者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我都是前朝老臣,我现在的下场就是你明天的现实。”
不觉他脸上冒出些凉汗,铁勒心中暗自骂道:老杂种,不就是倚老卖老,老子怕你了。
“得,国师大人,我答应您,你可以随军南下还不成吗?什么时候来就来,什么时候走便走。”
“哈哈,汉人有句话说得好,识实物者为俊杰。铁勒啊!你不笨。”
“我先声明,要是你万一死在半道上,铁勒可不负责。”
“你小子会说人话吗?”
“嘿嘿,我从来就不说人话。”
。。。。。。
一轮朝阳起,天空鱼肚白,没好又不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铁勒的大军休整够了,也该出发了,离队回家探亲的士兵也陆续回到军中,只是当军队即将开拔离去之时,铁勒忽然发觉自己手下的亲兵少了一个,他思索半天才想起,原是前些天那个他准假回家的小兵还未回来,心想:小孩子想家,还是等到他回来再起程。
一名尉官走到跟前说道:“大帅,十万大军整装待发,请下令出发。”
“再等等。”铁勒骑在战马上说道。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见小兵踪影,铁勒心中登时火气冒出,嘴里嘟囔道:“小兔崽子,为何还不归队?”他转身对身边一名卫队长说道:“你待我传令,全军起程南下。”
“是,大帅。”
“全军起程。”“全军起程。”
就在这时,铁勒闻听到不远处有人高声喊道:“铁勒大帅帐下亲兵脱卢克报道。”
铁勒转身看到那名被他准假回家探亲的小兵骑着一匹干瘦的马匹回来了。脸上还挂着些许泪痕,双眼红肿。
小兵来到铁勒身边,立即从马上跳了下来,跪在他面前。
铁勒上去就给了他一脚,道:“妈的,你小子怎么不死了?军法队何在,把他拉出去痛打三十军棍,以立军威。”
从军队中闪出两名彪形大汉,像掂小鸡似的把他提起便要拉出去打。
突然,小兵大呼道:“大帅,大帅,我姐姐让让我们族长儿子给蹂躏死了,大帅。。。”喊声中夹杂着哭声。
铁勒忙道:“把小子拉回来说话。”
军法队的壮汉又将小兵领了回来扔在地上。
“讲吧!”
原来小兵回到家迎来得不是家人的欢迎,而是噩耗,就在前日,他唯一的姐姐让部落酋长的儿子强行虏去成婚,姐姐不从便被那酋长儿子给奸污致死。
那小子气愤之极,随在离家之时,顺便找个机会将那酋长的儿子给杀了报仇,拖延了回程。
待交待完后,小兵早已泣不成声。
铁勒蹲在地上平视着那小子,抚着他的头,轻声叹气道:“这就是人生,强者永远欺负弱者,而弱者永远只能无奈的反抗,小鬼你的事情暂且记载账上,那酋长绝对不敢找军队麻烦,有事我顶着。去吧!”
“谢大帅。”小兵磕头道谢后,退下了。
铁勒抽出身上的腰刀,在地上狠插几下,随后歇斯底里的冲军队大声喊叫道:“全军起程,南下中原!”
他凝望着南方,望着不多日后就要到达的地方。
他想到了中原,那个曾经让他手下近万将士丢掉性命,尸骨无法回到故土的地方。
一阵凉风出来,吹过苍茫大地,由南向北,好像是在呜呜呜说着“回家、回家。。。”
去年战死在定州的契丹族将士们的魂魄,要回家,孤魂游历在山川原野上,从千里平原外,顺着风回到北方,塞北,那里是他们的家,那里是他们的故里,可是没人将他们的尸骨运回草原。可是家在哪儿?
汉人战死将士的墓穴都埋在了他们的家门口,而契丹人呢?
铁勒沉思着“我要赢了这场战争,我要让去年死难在定州将士们的遗骸风风逛逛埋在故里,用汉人的血来祭奠死去勇士的亡灵。”
第九十六节 为了汉人的脸5
巡视巡视再巡视。
趁着王嫈球还未离开定州,远赴关中,于飞龙整日就呆在王大人的留守衙门内,翻看记载定州兵士名册,以及粮草辎重等账本。
足足翻了两天,总算将定州兵士人数编制以及辎重数量给搞清楚了,定州辖区广阔,自黄河以北大片土地皆归定州,共有兵卒七万驻守,其中骑兵两万、步兵四万、弓弩兵一万,战马三万匹,但是军队分部太过分散,作为重镇的定州城仅仅有七千余军队驻防。
且都在城东驻扎,仅有六千步卒,一千弓弩手和少的可怜的三百名骠骑兵,城南有火药库一座。粮草库三座,储藏军粮二十万斤、草料三万斤。城北设有银库一座有官银五万两。军械库一座,内藏攻城云梯二十个,冲撞车五辆。
待查看完记载账本后已是晌午,于飞龙懒洋洋的靠在太师椅上,伸着腰,说道:“妈的,鸟官不好作,哈哈。”
王嫈球这些日子没少陪着这位大爷熬夜,无奈,谁让姓于的小子是王嫈球登天的大树呢?虽然辛苦,但心里却喜欢,王嫈球心里琢磨着“越是大人对小的差,越是代表对小的关心、看的重,嘻嘻,王某人攀上这个高支儿也是上辈子休的福气。”
到了晌午也没闲着,王大人陪着于飞龙去了城东军营巡视,没别的意思,就是瞧瞧这些兵卒是否有战斗力,于飞龙此时对于朴不花的话是将信将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谁让人家是高丽人而不是汉人。正应了那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朋友归朋友,民族归民族。他的话不必全信,但是也不可不防。
“妈的,这是军营吗?”于飞龙站在城东军营外面,身为定州军政大员的于飞龙还是头此进军营巡视,他身后跟着他徒儿孙余粮和留守王嫈球。
孙余粮此时已经不是痞子加小偷了,人家现在是定州城最大粮油铺子的少东家,以前他被别人叫做“受气包”如今早被叫“孙爷”喽,不过孙余粮还不到十六。锦衣袍子穿着,灰色斗篷披着,威风啊!他站在于飞龙伸手说道:“师父说得没错,这是菜市,不是军营。”
在他们眼前的军营早已不是军营,从营门处进进出出的不是便装百姓就是打扮花枝招展的妖艳女子,守门的两名哨兵歪歪扭扭靠在一起,手中都令着一个酒瓶子。
王嫈球忙上前解释道:“于大人,请见谅自去年定州一战后,已经近一年没有战事,武备松弛也是自然。”
于飞龙白他一眼道:“倘若契丹军混进城中,乘机突然奇袭,就这狗屁武备,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哼。”说完于飞龙大步迈进军营。看门的哨兵也没阻拦,不是他们不阻拦而是他们已经喝得烂醉如泥。
他刚进大营,迎面便过来一帮兵丁,围着于飞龙等人说道:“大爷要兵器吗?纯钢打造杀人、宰牲口顺手。”
“阁下要长枪不要?便宜一两银子就够,要是不趁手,军械库里还有,您随便挑。”
瞧着这些兵丁像小贩似的出售武器,于飞龙甚至王嫈球都感到愕然吃惊。
王嫈球扯着一位就劈头盖脸赏了几个耳锅子,说道:“身为官军怎能明目张胆擅自买卖兵器?”
那兵士挨了无名打,当时就呆了,结巴问道:“你你你谁呀,你你干什么的?”一双小眼上下打量着眼前身着便装,打自己的主儿。
王嫈球立马从身上掏出二品留守符印,呵斥到道:“老子是定州留守王嫈球,尔等见了还不下跪?”
四周兵丁闻听无不屈膝跪下,各个口中哀求道:“大人!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请您开恩,小的们是为了吃饭。。。”
磕头捣蒜一般的磕头,这帮兵士心里都知道,私自出售军械武器是要被杀头。
王嫈球问道:“你们这帮混帐东西,为什么敢不要命的擅自买卖兵器,快快从实招来。”
兵丁们纷纷抢着回答说:“大人,我们没钱吃饭啊!”
“粮饷已经三个月没有发放了。”
“我们出来当兵就是为混口饭吃养活家小,可没有粮饷军饷,难不成让我们自己和妻儿老小饿死吗?所以只能从军队里捞些东西还钱那。”
王嫈球这下犯了难,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王嫈球已经半年没有去军营视察过了,他怎么晓得发生什么事情?这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