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有耳,先前主子的一番话只是为了迷惑对方,掌心里的布条上的内容才是她真正交代的事情,难怪她之前当着众人的面可以那么坦然的要求自己堂而皇之的来宫正司送药,交代事情的时候又毫不避讳自己身处的环境。
会意之后,无月握紧了手中的东西,轻声道:“奴婢告退,娘娘要好好保重自己。”
清舞颔首,再次背转过身,咬破了的手指微微还有些刺痛,但这远远不及刚刚看到元烨了无声息的躺在床上的样子时来的心痛。
慕流云,不是只有你会下毒施蛊,本宫只是不屑于,不是不会,等这件事了结了,本宫也会让你尝尝被蛊毒日日折磨的痛苦,那时,你可莫要怪我这个做姐姐的心狠!
作者有话要说:
☆、蛇蝎美人
夜幕降临,宫正司的牢房里变得格外阴森沉寂,偶尔传来几声受刑犯人的痛苦呻。吟,其间还夹杂着老鼠的吱吱声,清舞抱膝坐在一张破席上,闭目倾听,五官较常人异常灵敏的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她唇角微微上扬,睁眼的瞬间,已从怀里取出了那个精致的青瓷药瓶,打开瓶塞,缓缓将瓶中那有着特殊甜香气味的白色粉末,沿着自己坐的地方倒了一圈,又拾起一根干稻草拨弄着将药粉摊开。
做完这些之后,刚刚的骚动愈加明显,不一会儿,顺着牢门的缝隙便爬进来了几只如拇指大小,周身血红的虫子,之后,越来越多个头稍小的同类虫子蜂拥而至,慢慢向她逼近,却在碰到那些药粉时,停驻不前。
清舞悠然自得的看着这些怪异的虫子争抢着吃自己为它们准备的“糕点”,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她身边便躺倒了一片红色的毒虫。
她拿起那根干稻草,挑逗着个头最大的一只,仔细端详了一番后,暗自感慨,长这么大,得养了多少年?喝了那个女人多少血?就这么被她给毒死了,她的好妹妹要是知道了,非气的吐血不可。
她正看得不亦乐乎,牢房的门却被人打开了,一个尖锐的声音随之响起,“皇贵妃娘娘,咱们司正大人要亲自审理您这个案子,劳烦您跟奴婢们走一趟吧!”
清舞眉目未抬,依旧摆弄着地上苦苦挣扎的活物,不慌不忙道:“宫正司一般都是白日里审案,何时夜里操劳过,你们不睡,本宫还要休息呢,劳驾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夜里风大,本宫畏寒。”
刚刚说话那人冷嗤一声,“还真当自己是娘娘呢,实话告诉你吧,进了咱们这宫正司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别说你只是皇贵妃了,就算是皇后娘娘,若是犯了事进了这里,一切还不都是咱们司正大人说的算!”
与她同来的另一人还嫌她说的不过瘾,又接口道:“咱们也不跟你废话,识相的就快点跟咱们去,不然,你这娇弱的身子被咱们连拖带拽的,磕着绊着可就不好了!”
清舞抬眸扫了她二人一眼,颇有些无奈的说:“本宫坐的久了,腿麻站不起来,二位一定要本宫去的话,就请过来扶本宫一把。”
她说的既无奈又委屈,那两人也不疑有诈,嘴里抱怨一声,便欲过去扶她,却在踏入牢门时才看清她周围那密密麻麻躺了一地,还兀自挣扎蠕动着的虫子,那一只只在银色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看着委实慎得慌,“那……那是什么?”一人声音颤抖的问。
“毒虫啊!”清舞笑看着她二人吓得苍白的小脸,反问道:“不是你们放进来咬本宫的吗?”
那二人登时傻眼,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一人便飞快的跑出了牢房,另一人强作镇定道:“你胡说些什么,分明是你自己在搞鬼,弄了这些东西进来,等会司正大人过来,看你怎么狡辩!”
清舞完全不在意她的话,继续用稻草戳着几只颇为顽强,到现在还精力旺盛的虫子,她轻松自在的样子让那个守在门口的女人一阵抓狂,不过还好刚刚跑出去的那个同伴很快便请来了她们的司正大人。
谭司正是个为人严苛,行事狠辣的女人,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这点清舞在前世的时候还算知道些,只不过,那时她还是典正,一直暗中替颜太后做事,现在终于坐上了宫正司的一把手,铁定是颜太后帮了她不少的忙。
现在自己又得罪了颜太后,这女人怎么着也要好好表现一番,以此来回报颜太后对她的知遇之恩。
“皇贵妃好大的架子,还要本司正亲自来请!”谭司正边往牢房里走边说,话音刚落,便看见了那一堆蠕动的毒虫,心里也是一惊。
见她如此,清舞丢掉手中玩腻了的稻草,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好,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问:“谭司正可还记得七年前,宫里的那场时疫?”
此话一出口,谭司正面色一变,“陈年旧事,皇贵妃提这个作甚?”她心里狐疑,眼前的这个女子,七年前远在西越,不过是个八。九岁的丫头,怎的却知宫里曾有过时疫?
“据本宫所知,那场时疫的源头就出自你们宫正司,因此还死了不少的人,本宫想,谭司正对那件事,到现在应该还是心有余悸吧,不知若是再来一场更加厉害的瘟疫,你会不会害怕?”
“你什么意思?”谭司正有些许沧桑却依旧锐利的眸光直直的射向她。
清舞指了指那一大片死伤过半的毒物,道:“七年前,这里的犯人得的是一种叫做瘴气的传染病,一传十,十传百,才变成了可怕的瘟疫,而这些毒虫体内便携带有比那种病更加厉害的毒素,一旦沾上,便无药可救,本宫是不敢碰它们,谭司正要是真想本宫出去受审,就请让人先清理掉这些毒物,本宫才方便出去,不过本宫要提醒你,距离它们彻底死透还要三个时辰左右,那时,天都已经亮了,在那之前,本宫可不敢保证,这些漂亮的虫子会不会反过来咬你的人,甚至是引来更多的同伴来祸害你这冤魂众多的宫正司!”
“你在威胁我?”谭司正恼怒的握紧了双拳,难怪康公公特意交代要小心处置这女人,别看她年纪虽小,城府倒是深得很,真真是不好对付,而她刚刚所言之事,她是宁可信其有,毕竟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和宫正司这么多人的性命来赌。
要知道,当年的那场时疫,死的不下百人,若非是及时研制出了药方,她们宫正司所有的人,无论有没有染病都会被处死,尸体火化,毕竟她们这里是疫病的源头,必须清除干净。
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灾难,更何况,面前这个女子毕竟是圣宠正浓的皇贵妃,眼下是皇上不在宫里,太后娘娘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对她下手,但若皇上回来了,只怕整个宫正司都要倒大霉。
清舞冷睨她一眼,漠然道:“威胁算不上,但本宫心眼极小,奈何记性又极好,欠三还七,谭司正最好记住本宫这句话,将来得罪了本宫的时候,可别说本宫没提醒过你!”
谭司正这下沉默了,她这样的气场,突然让她想起一个人来,已故的慕皇后,当年祥嫔假孕一事,她无辜受累,被请进这宫正司,便是这么警告当时的司正大人的,而殷司正也算识相,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之后查明慕皇后是被姚淑妃设计陷害,而当时,皇后娘娘手中早就握有替自己翻身的筹码,迟迟不出手,只是在等同样涉及此案的前太医院院判大人主动站出来,给他一个将功赎罪,保全家人的机会。
当然,她们宫正司所有的人也都在暗自庆幸没有得罪那个一入宫便失宠的皇后娘娘。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哪成想七年前的那场时疫,使得整个宫正司真如阴曹地府般可怕,每天都有疑似染病的宫女太监被送进来,隔离关押,而并未染病的她们,也不被允许出去,就在御医们彻底放弃,大家都绝望的那一刻,一个素纱遮面的女子却偷偷溜了进来,丝毫不惧传染的危险,认真检查着那些刚刚咽气,还未来得及焚烧的尸体。
她记得很清楚,那日是四更天的时候,也是人们最犯困的时候,宫正司里包括狱卒在内所有的人都睡着了,而她却出奇的清醒,就在那女子忙活了许久,抬手拭汗的瞬间,那覆面的薄纱不小心散落,她看的很清楚,也是第一次发现,她们的皇后娘娘竟是宛若仙子般清丽绝美,她的唇畔噙着一抹释然的浅笑,她知道,皇后此番来,定是有了什么收获,才会流露出那欣慰笑容。
之后便是太医院配制出了药方,大家都获救了,却没人知道,真正救了她们的人,是那个不苟言笑,冷漠如冰的皇后娘娘,这件事只有她知道,但她更加知道,娘娘之所以夜半乔装而来,定是不想别人知晓是她所为,她愿意永远替她保守秘密。
再后来,自己迫于无奈,依附颜太后,做了许多违心的事,唯一在涉及冰泉宫的事情上,她都是千方百计的推脱,一步都不敢冒犯。
可那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毕竟是皇后,更是一个无宠的皇后,有太多的人在觊觎那个位置,无心争宠的女人,终究是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活不长久,她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救得了那么多人,却唯独救不了她自己。
再次看了清舞一眼,谭司正一言不发的出了牢房,连夜提审的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好在颜太后现在应该歇下了,明日的事便明日再考虑好了。
沉重的牢门再次重重的关上,清舞看了眼满地的毒虫,冷冷一笑,颜太后想要她屈打成招,倒是慕流云放进来的这些毒物帮了她,多亏了这女人选的是这么漂亮,又颜色诡异的毒虫,拿来唬人还是挺管用的。
慕流云呀慕流云,送她一个蛇蝎美人的称号,真真是太贴切了,恐怕就是连那个热衷于毒虫毒草的上官郁儿都想不到用这招来杀人,要知道,宫正司的牢房里长年阴暗潮湿,有什么蛇蚁毒虫一类的东西并不稀奇,犯人被咬伤致死也只能算是自己晦气了,若不是她太了解这个嫡亲的胞妹,早有准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