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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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有禾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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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气定神闲地摇了摇头道:“兄台有所不知,若沿着这条田埂走,是找不到路的,只是这附近有条岔道正好通往官道。但,若无人引导,这路是断然找不到的。”顿了顿,又凑近一步,笑容很是真诚,“在下自然是走过这小道。”
  
  禾后寒飞快地想了想,继而神色很是感激地道:“那便有劳兄台了。”
  
  那人一边应着:“好说好说。”,一边又伸手来拉,这次禾后寒早有戒备,极为自然地转了个身道:“家弟恐怕要等急了,兄台快与我走吧。”那人眯了眯眼睛,口中应着:“好好。”一手拉了毛驴,跟上了禾后寒。
  
  “兄台家在何处?”
  
  “蜂丘。”
  
  “果然是天子近郊,人杰地灵,才能孕育出兄台这般温润如玉的人物。”
  
  “兄台过誉了。”
  
  “在下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兄台做些什么营生?”
  
  “打手。”
  
  “这……在下认为这实非长久营生,兄台这般人物,该做些文雅的事。”
  
  “兄台多虑了。”
  
  “在下是真心为兄台着想。”
  
  “兄台可有娶妻?”
  
  “尚未。”
  
  “那可有心上人?”
  
  “未曾。”
  
  “兄台眼光甚高!”
  
  “非也。”
  
  “在下内心十分理解。”
  
  “与兄台交心之下,在下深觉投缘,想与兄台交为挚友,在下名江盛,今年二十四岁整,兄台可否告知在下姓名?。”
  
  “季瑞声。”
  
  “好名,好姓!谦谦公子,瑞德生香。”
  
  “江盛兄误会了,是‘声音’的‘声’。”
  
  “这岂不更有意境了!瑞声,瑞声,祥瑞之声。”
  
  “江盛兄好文采。”
  
  “……”
  
  禾后寒觉得这短暂的安静十分来之不易。
  
  “瑞声兄,前方那马车可就是你的驾乘?”
  
  禾后寒正考虑着到时如何摆脱这个来历不明的诡异家伙,一个晃神,竟然已经看见皇帝了。
  
  崇渊站在田埂上,离马车很近,一袭黑衣,金玉发冠早已取下转而束起,做了寻常人家打扮。听到声响他回了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极其冷静的样子。
  
  远方一阵风急急地沿着高高隆起的田埂擦过,卷起了他黑色的头发,那长长的发丝便与衣襟上银色的绣图相携于风中。他身后是大片大片的生冷而平整的土地,眉目绮丽的少年仿佛不属于尘世的精怪,要驾风而去了似的。
  
  禾后寒发自内心地希望崇渊表现出一下怕生的样子。
  
  



丞相有何愁(下)

  “瑞声兄,令弟着实与你样貌相差甚远。”江盛说这话时已经近到能让崇渊听到,禾后寒心里有点悬,虽然他对皇帝抱有莫名的放心,但还是有点怕崇渊凉凉地来一句“放肆”。
  
  所幸崇渊只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江盛几眼,又扫了眼淡定地站在一边的禾后寒,然后十分如禾后寒意的直接上了马车。
  
  禾后寒抓紧时机,连忙用歉意的语气道:“江盛兄,让你见笑了,舍弟实在怕生。请你在前面带路,等找到大道后我必然重谢。”
  
  江盛摆了摆手,手腕上一串看不出质地的黑石头当啷当啷地碰在一起,只见他颇有些不满地道:“能与瑞声兄这般人物相遇,在下内心已十分感激老天安排,哪还会有别的念想?瑞声兄这般见外,叫在下着实伤心。”
  
  禾后寒心里暗叫不妙,这人难道要纠缠一路?当下不敢再多说,生怕引出此人别的麻烦话。他赶忙装作知错的样子道:“江盛兄说的是,只是到时还要看舍弟的情况。”
  
  禾后寒赶着马车,江盛骑着灰毛驴在前边,不时回头冲禾后寒不明所以地笑笑。
  
  禾后寒十分费解,但理智和习惯性的伪装让他一直耐着心感激地与江盛对视。如果他的预知感这时能锲而不舍地继续发挥作用,或许他能逃过这一劫。可惜,禾后寒是个在某些方面有些迟钝的人,人无完人,老天给了他奇快的反应力,相对的,收走了他对其他一些东西的敏感度。
  
  找到大道的时候已近晌午,禾后寒早上没吃什么,又赶了快两个时辰的车,此时已是饥肠辘辘,看到大道周边聚集的商贩时,他倒是从心底感激江盛了。
  
  但,禾后寒还是决定尽快甩掉他。
  
  “江盛兄,多谢相助。就此告别,后会有期。”禾后寒拱手道,颇有些斩钉截铁的江湖意气。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本以为还得和江盛有一番拉锯战,谁想他竟然痛痛快快地点了头,还笑着道:“祝瑞声兄一路顺风。”
  
  禾后寒轻松地摆了摆手,驾着马车吭吭楞楞地前行,觉得浑身格外舒爽。
  
  江盛笑眯眯地驻足不语,目送着禾后寒驾车远去。
  
  “禾爱卿。”
  
  禾后寒正心情不错地驾车前行,冷不丁听到皇帝的声音,虽然明知隔着轿帘,却顿时觉得后背如芒在刺。禾后寒立刻断定,皇帝的心情不太好。
  
  是什么让皇帝不快?禾后寒不甚理解。他虽然能感觉到,但体会不到,自然也无从知晓其原因。他们既找到了路,又踏上了前往目的地的旅途,形迹也尚未暴露,皇帝为什么不高兴?
  
  禾后寒左思右想,被正午的太阳一晒,恍然大悟,怕是这常年在深宫待着的小皇帝吃不了苦了,前两天都是连夜赶路,今日又没吃没喝地走了一上午小路,此时连他都有些疲惫不堪,更别提未曾出宫远行过的皇帝了。
  
  禾后寒这么一想,立刻了然地回道:“臣在,皇上可是疲劳了?再往前走走就该有客栈了,请皇上再忍忍。”
  
  崇渊没说话,禾后寒私以为自己猜对了。
  
  轿子里的皇帝静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儿,慢慢闭上眼睛,不知是休憩了还是在沉思些什么。
  
  日头斜斜的支在了天边的时候,禾后寒终于看到了一家客栈,二层的木制小楼,他精神一振,提了声音禀告道:“皇上,微臣看到客栈了。”
  
  他听着崇渊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禾后寒抬头看了眼客栈招牌,极普通的木板写着绿漆的“平江客栈”四个字。他揭开轿帘放低了声音说道:“皇上,今晚就在这里住吧。”崇渊点了点头,挪开了点位置,好让禾后寒把包裹拿出来,他看起来没有一点动手的意思。禾后寒则是头也不抬,伸手极为自然地提过了包裹。
  谁主谁仆一目了然。
  
  一进客栈,禾后寒就感到有点头痛。谁想到这么一家小小的客栈,整个一楼大堂竟几乎坐满,再仔细一看,都是些贩夫走卒,大声说笑,大口喝酒,大口吃饭,隐隐地还有一种原始又粗俗的浓烈汗味。禾后寒有些担忧地想:怕是皇帝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吧。
  
  崇渊抬头瞅了他一眼,平静得很,丝毫没有不耐厌恶之态。禾后寒顿时觉得自己小觑了这位皇帝,他大约不比自己想的那般娇生惯养。
  
  店小二看见了他们,连忙迎了上来,赔着笑道:“二位爷,小店今日客满了,您看是挤挤,还是另寻别处?”这店小二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虽然禾后寒早已换了粗布料的衣裳,但皇帝穿的还是出宫那件外衫,虽不显富贵,但毕竟是宫中的东西,再简单那也是做工细致的。这小二自然不敢怠慢。
  
  崇渊一声不吭地站在他身后,但禾后寒认为他在等着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他和和气气地同店小二商量着:“不如我多出些银子,叫这些兄弟挪出个房间来如何?”
  
  店小二脸色更加谦卑地道:“爷您这不是为难小的么?您看这小小客栈,哪处不是挤满了人,哪里还能空出个屋子?”
  
  禾后寒想了想,从袖袋摸出一小块碎银递过去,恳切地道:“小哥想想办法,家弟身体不好,实在是需要休息。”
  
  店小二摸了摸碎银,十分挣扎犹豫的样子。禾后寒一看有戏,深知还需加把火,又捡了快略大些的碎银,刚要往店小二手里递,就听门口传来个懒洋洋的声音,“看这意思,是要把我留的房间给出去?”
  
  禾后寒只觉脑袋嗡的一下,一方面是因为突然听到了江盛神出鬼没的声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瞬间想到了之后他和皇帝必然会与江盛凑一间屋子。而那就意味着,之后这一路恐怕他都得与这诡异的家伙同行了。
  
  那店小二手疾眼快,听了这话立马连着禾后寒先前塞的银子一并给他推了回去,几步蹿到门口,低声下气地道:“小的不敢,小的正想着如何回绝这位公子。”
  
  禾后寒不以为然,转身时表情十分惊喜,“江盛兄!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你了。”
  
  江盛也是一副惊喜交加的样子,只见他两步上前,激动地揽过禾后寒的肩膀,笑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瑞声,瑞声,就为这等缘分,你我二人今夜也定要一醉方休。”
  
  不知为何,这两人同时忽略了发生这个看似巧合实则必然的事件的根本原因正是他们本来就要前往同地。
  
  有意思的是,明明一个想躲,一个想追,最后这截然相反的两种目的却达成了一种相同的行为结果。
  
  崇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二人,心中判定,江盛技高一筹。
  



丞相有何扰(上)

  “瑞声兄尝尝这道酸辣豆腐,这道菜是这儿厨子的拿手活。”江盛殷切地挟起一筷子豆腐,放到禾后寒的碗里,神情极度温柔地凝视着他,简直要拧出水儿来,禾后寒私以为这人未免过于热情。
  
  不过他此时住的是人家的房间,吃的是人家点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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