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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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有禾事-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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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继续道:“因为不知道你爹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你得和我好好相处,明白么?”
  
  江飞雪死死盯着他,突然问:“你是谁?”
  
  禾后寒道:“我是当今舜朝的丞相。”
  
  江飞雪一下子瞪大眼睛,说:“你就是禾后寒?!”
  
  禾后寒看她表情不似做作,不禁疑道:“送你来的那个女子没告诉过你?”
  
  江飞雪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才道:“他们只说带我来京城玩。”
  
  禾后寒心中暗叹,这小姑娘是有多难缠,让钟泰夫妇连一句实话也不敢说。
  
  禾后寒想了想,又问:“你的铁蒺藜谁给的?”
  
  江飞雪嘴巴抿了一下,说:“我娘留下的。”
  
  禾后寒心中顿时一精神,终于正题来了,看昨夜这小姑娘那架势,她娘分明是一个不能碰的雷区——禾后寒状似无意地问:“那你的功夫也是你娘教的?”
  
  江飞雪立刻闭紧嘴巴,咬着牙不说话。
  
  禾后寒等了等,突然冷不丁开口:“咦?我记得那架子上以前好像有一块羊脂玉?”
  
  江飞雪一颤,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
  
  禾后寒还能怕她看,神情间略带些疑惑,似是在琢磨什么。
  
  江飞雪扛不住了,终于开口:“是我娘教的。”
  
  禾后寒心中一喜,只要开了这个话匣子,就能继续问下去。他立刻把目光从空了的架子上移回来,关切地问道:“你学多久了?”
  
  江飞雪这回回答得很快,说:“去年开始。”
  
  禾后寒有点惊讶,看昨天她甩暗器的力道,以一个十岁小女孩的身手来看,可以说是十分罕见了,少说也要有两三年功底。她却说只练了一年……这是一个奇才!
  
  禾后寒心中暗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问:“你娘什么时候去世的?”
  
  这个问题本来有些敏感,但禾后寒用了十足的演技,温和的眼神里满是怜惜和安慰,一眼望进去,一下子就要让人丢盔弃甲卸了心防。
  
  江飞雪再凶再戾,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她犹犹豫豫地说:“今年开春时候。”
  
  禾后寒摸透了江飞雪的路数,吃软不吃硬——这就好说。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在江飞雪毛绒绒乱七八糟的发顶摸了摸,问:“怎么走的?”
  
  江飞雪顿时眼圈一红,瞪大的眼睛回复了原形,桃花眼里水汽氤氲,半晌才倔强地道:“没钱治,病死的。”
  
  她好好说话时声音稚嫩而清脆,禾后寒不禁起了怜悯之心,对江盛的行径也隐隐有了怒意——江盛一直是那种风流随意的人,当年也是初见就在平江客栈……
  
  禾后寒拉回思绪,问道:“你爹和你娘怎么认识的?怎么不管你们?”
  
  江飞雪一下子沉默了。
  
  禾后寒敏锐地发觉她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便也不说话。
  
  屋子里一下子寂静下来,屋外秋日的下午阳光呼拉拉涌进来,打透窗棂,一光柱一光柱的灰尘。
  不知过了多久,江飞雪才开口低声道:“我娘说,江盛不喜欢她,不要她。但她有了我,不舍得堕掉……我娘为了我被赶出了家门,她功夫很差,又没力气赚钱,总被人欺负……我说我要保护娘,我要赚钱,娘却一直不肯教我功夫……直到去年她才教了我一套心法,然后,然后……没几个月她就死了……我去找江盛,又找不到……他们都要把我扔了……”说到这儿,她眼中的泪水盛不住了似的汩汩流下,她猛地抽噎了一下。
  
  禾后寒这次手脚被脑袋快,他一把搂过江飞雪,紧紧抱在怀里,轻声说:“不哭,以后我教你功夫,我来照顾你,不哭……”
  
  他心中骤然涌起一股敬意,那么倔强而坚强的女子——到生命最后,她也没去求过江盛一次。
  
  禾后寒似乎在江飞雪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江飞雪在禾后寒怀里嚎啕大哭,不知哭了多久,鼻涕眼泪全数蹭在禾后寒新换的衣服上。她那么小,窄窄的身躯,瘦弱的胳膊,那么可怜那么无助,那么小,那么的小——就这么紧紧贴在他的怀中。
  
  禾府偏院里,这一刻,深深留在了禾后寒心中。
  
  日头西斜,江飞雪抽抽搭搭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她哭得面颊通红,发迹泌出了一层汗珠。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别别扭扭地靠在禾后寒怀中。
  
  禾后寒伸手抹了抹她的眼角——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猛地想起好多年前……他很快将思绪压回去,把江飞雪推开一点,和她对视,温声道:“飞雪,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想哭,想笑,我都在,永远都在。”
  
  江飞雪低着头,又打了一个哭嗝,突然说:“不许骗我。”
  
  禾后寒郑重其事地道:“不骗你。”
  
  江飞雪突然伸出一个小手指,恶声恶气——却被哭得嘶哑的嗓子弄得有点可怜,道:“跟我拉钩。”
  
  禾后寒有点想笑,心里又有点难受——她还只是这样一个孩子。他伸出手,干净纤长,既能握笔又能拿刀,牢牢地和那柔软小巧的手指勾住,他轻声说:“说话算数。”
  
  
  
  禾后寒牵着江飞雪的手出去,在正厅看见三个人,面前摆了一壶茶,几盘糕点,罗祥在一边候着。
  
  他立时想起上午同杨守国说的,这么一耽误,怕是让人等了许久。禾后寒脸色挂上歉意,道:“本相私事耽误,让你们久等了。”
  
  那几人连忙起身行礼道:“丞相客气。”
  
  禾后寒拉过江飞雪,说:“这是江飞雪,希望你们能好生教导她。”
  
  江飞雪不说话,又在使劲儿瞪眼睛,可惜哭肿了,再瞪看起来也怪可怜的。
  
  那几人连忙表态,道:“丞相放心,我等一定竭尽所能,绝不让丞相失望。”
  
  禾后寒笑了一下,眉目平和,道:“那便好,有劳几位先生。”
  
  送走杨守国派来的几位先生,禾后寒转头对江飞雪说:“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
  
  江飞雪说:“辰时练字,巳时作画,未时弹琴,申时下棋。”
  
  禾后寒赞道:“你记得很准。”
  
  江飞雪却犹犹豫豫的,又道:“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功夫?”
  
  禾后寒却不急着回答,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学功夫?”
  
  江飞雪立刻答道:“当然是为了不让人欺负!”
  
  禾后寒叹了口气,心下了然,她母亲独自一人带着她,闲言碎语一定不会少,况且人一穷事就多,看她这凶戾的性子,多半也是长期艰苦的生活磨出来的。
  
  禾后寒道:“卯时就要起来练,越早越好。”他说完摸了摸江飞雪的头,一字一顿地说:“飞雪,我师傅曾经说过:练武,可以为了强身健体,可以为了仗义施侠,也可以为了防身,但你要记住,今日你为了不被欺负——明日也要记得,不可欺负别人。”
  
  江飞雪点头,大声说:“我知道了!”
  




丞相有何觅(全)

  没过几天,一场秋雨打湿了整个京城。
  
  淅淅沥沥下了半夜,早晨一起来,人一开门,满面湿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当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
  
  
  
  天气一冷,禾后寒晨时起床的速度明显慢了下去。
  
  罗祥在床边唤道:“大人,大人,起来了。”
  
  禾后寒困顿地睁开眼,只觉浑身不舒坦,这种感觉比之从前畏冷惧寒的感受还要不同……很奇怪……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童音:“你怎么还不起来,昨天不是说要教我‘风息水’轻功!”
  
  禾后寒登时清醒过来,连忙坐起来,道:“飞雪,你且出去温习温习前日教你的,我这就来——罗祥,快,水盆。”
  
  待他收拾利索出去,江飞雪已经照着院中的大树上的靶子练起暗器来,禾后寒特意找人打了一套穿骨针——把尖头磨平了,专门用来练准头和手劲儿。
  
  禾后寒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开口道:“飞雪。”
  
  江飞雪立刻停下来,扭头看他,有点期待似的。
  
  禾后寒慢慢道:“第三枚针,落点偏了一指,因为你上一针甩的急了,下一针的内力还没来的及蕴上。你手上的武器只是体内气力借以表现出来的形式,时刻要跟着你身体里的内力走,记住了?”
  
  江飞雪抿了抿唇,不说话。
  
  禾后寒想了想,又道:“手劲儿不错。”
  
  江飞雪哼了一声,收好针走过来,起这么一大早,她却显得脚步轻快,精神奕奕。
  
  禾后寒不禁有些疑惑,他记得自己在江飞雪这个年纪时,确是十分贪睡。他问道:“飞雪,你不困?”
  
  江飞雪又瞪起一双桃花眼,道:“我七岁那年就三更起来了!”
  
  禾后寒奇道:“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江飞雪理所当然地道:“我娘不顶事,我早起给人做工挣钱,摆摊,刷锅,送菜。一筐菜,从城东背到城西,就给我半文钱,我力气大,一早上就能赚四五文钱,买几个馒头,一天的伙食就有了。”
  
  禾后寒有点发愣,江飞雪把这都说的轻描淡写,那她觉得苦和累的又是怎样的辛苦?他自己当年在山上练功,累,身子是累,但是受了伤,有师兄心疼,馋了,有师兄做饭,更不愁吃穿……绝不是江飞雪这样为生计所迫。
  
  她才十岁……
  
  禾后寒摸了摸江飞雪的脑袋,江飞雪仰着脖子好像不屑一顾似的,却站得直直的一动不动。
  
  禾后寒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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