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人生- 第18部分

打过招呼之后张烁便自顾温书，那日与宋晓冉一道去借话剧服装时吃过教训，两人话不投机，所以他也没有搭讪聊天的意思。

“正好，你既然来了，我们去把衣服还掉。”他正想着上次那回窘境呢，晓冉便提出要他陪自己再去一次文工团了。可东西毕竟还是要还，躲是躲不掉的，只能哦了一声与她同行。

大概是对上次的无语状况记忆犹新，宋晓冉居然早有准备，随身带了一本英语小册子在路上背单词。可怜张烁却是没她那么周全，只能捧着装衣服的箱子干瞪眼。

到了文工团也算熟门熟路了，径直去上回那间接待室找那位女同志还衣服。验收的时候那位阿姨用玩笑的口吻问了句：“晓冉啊，怎么每次都是他陪你来呀？是你男朋友吗？”

两人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悚然，这么不对盘的两人真要处在一起，怕要闷出病来吧，光想都觉得恐怖。

“你看着像么……”晓冉无力地回了一句，张烁却是歪着嘴苦笑，“我只是个苦力而已。”

阿姨咯咯一笑：“现在不是难保将来不可能啊，小兄弟加油，年轻人就是要有干劲嘛！”

“呵呵，承您吉言……”饶了我吧，我已经焦头烂额了。听出他言不由衷，明显对自己没那方面的兴趣，宋晓冉也就不以为意。在她看来，张烁要是做妹夫倒还不错，丁丁和小静都对他有点意思，为人积极进取性格也比较良善，而且和自己不对路，没有潜在隐患，绝对是上上之选。

回去的路上还是一路无言，到了学校张烁甚至不想同她一起回教室，情愿去宿舍学习了事。因为跟她独处实在变扭，仿佛有一种天生相斥的感觉。路过传达室正赶上在收信的班主任。

夏雪妍隔着窗户叫住他们：“你们来得倒早，吃过饭了吗？”两人俱是摇头，夏老师便从传达室里出来，一下挽住宋晓冉的胳膊道：“正好，一起去老师家吃饭吧，老师一个人可孤单得很咧。”

班主任平时里对晓冉不错，可她没想到今天夏老师会这么热情，颇有点受宠若惊，只有张烁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无奈跟上。果然，夏雪妍扭头对他眨了下眼，那表情绝对是犯规的。

第一卷——第六卷

第二十一章　广一排名

幸好有宋晓冉在场，夏老师没说什么奇怪的话，也没什么过分举动，三人只是友好地共进晚餐，说些笑话趣事，高一班的领导班子真有那么点亲密师生关系的感觉。

张烁心里惴惴之余，并不知宋晓冉面上笑容可掬，却是在暗暗观察他们两人。因为她早在开学前就发现夏老师和张烁间气氛有点异常，可之后没再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让她将心里的疑惑放置了一边。今天夏老师突然示好，却把她的好奇心又勾了起来。夏老师赏识张烁她是明白的，因为这小子确实有他的优点，可夏老师好像不单单是赏识他那么简单，她总觉得这里头有古怪，但又不敢往那方面想，只能细心留意。

只能说这两人都是误解了夏雪妍的意思。她本意确实只是叫上他们一起吃饭，高一的学生里能主动提前返校的不过寥寥，何况这两人又是她的得意弟子，犒劳下也是应该。至于张烁的事情，她并不心急，既然他暗示可以做朋友，那就如他所愿慢慢来，她一向行止有度，自然是打算按部就班引君入彀了。

这追的过程才是有趣，真要到手了反而束手束脚，眼下她尚在享受恋上一个人的酸甜滋味，倒不急着出手把他拿下。

用过饭两个学生还要回去自习，一同起身告辞，夏雪妍却道等等。张烁暗自叫苦以为她又要找自己无事闲聊，没想到她只是进厨房一转，出来拿着两个洗净的苹果，用保鲜袋装好递到他们手中，让他俩晚上解馋。

宋晓冉笑道：“夏老师您真是太好，这连吃带拿的，我恨不得以后天天来了。”夏雪妍微笑不语，心道你来不来我倒无所谓，关键是你身边这闷葫芦知不知道我好。

见不用留下费神听远方表姐的故事，张烁亦是大喜，说道：“这次月考你拿个前十回来，夏老师高兴了，你天天来她也肯定乐意。”“晓冉我是放心的，你也要加油呀，虽然你入学名次不高，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很有潜力的。”夏雪妍一番鼓励却是发自内心，一旁的宋晓冉也点头道，“班长就是太谦虚，其实我觉得他比很多人都高明。”

张烁只是呵呵傻笑，心里却是暗叹你们实在高看我，想当年我这入学二百多位的中下水准，拼了三年命也不过在高考时排年级一百八左右，水平有限，要不是多活了那十年，积累了很多知识的话，现在肯定在为怎么保及格而发愁呢。

广林一中的内部测验一向变态，试题极难，却让学生之间优良分明，聪明人不会因为题目难而考砸，但资质差的却因此而与他们差距明显。全年480名学生，只要你保证门门及格，那肯定在年级250名以内，再往上差距开始拉大，150位是中等生与优等生的分水岭，分差一般在20分，上去的至少是有偏科绝活的，50名以内那是有奖学金拿的，程度更不必说，有弱势科目的就不要指望了。

前十？那是门门绩优的人才有资格占据的位置，绝对是顶尖名校预备生。虽说广一竞争激烈，但战场也是分区的，从第一次月考开始大家就可说定下了往后三年的对手有哪些，不会有人不自量力到以为自己可以冲击多少多少位，那都是妄谈。有自甘堕落成绩下滑的，但没听过发愤图强一跃成黑马的，实力这种东西在广一内部考卷面前会展现得尤为明显。

第一次月考的时候你可能以为自己还不够努力，有潜力可挖，于是认真起来，但当下一次再考的时候你却发现不止你一个人在努力，或者说自己的努力很徒劳，差距可能拉小一点，但还是很大，继续下去依然如此，最后你就只能无奈承认自己的实力，认清自己该在的位子，并为保住这个位子而继续努力。鲜有特例能把自己的定位提高百位的，更遑论从底层爬到顶端了。

不切身到这个略带残酷的环境中是无法体会那种感觉的，那种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人充满无力感。

很多人痛恨广一的月考排位，实名发榜制度，因为那让人更明白差距的大小。月考科目只有六门，语数英物化政，有些人拿着总分360的成绩单发现自己排位200挂零也许还在沾沾自喜，但当他们看清榜单150位就是450分以上，50位更是500分以上时会是什么心情？打击，极大的打击。

至于前十的那些怪物，向来是以传说的形式存在的。每一届的月考榜单竞争最激烈的部分就是前十，可以说变化最大，也可以说变化最小，因为名次随时会变动，但名字却被几个人牢牢占据。事隔这么多年张烁都对同届的这些特优生记忆犹新。他们这一届的怪物们更有个六君四子的雅号，是说这十人中有六个男的四个女的。

几乎包揽入学排名前三十位的尖子班九班实力最强，十中占四，其中三个女生，另有一个女的就是一班的宋晓冉，其他五个男生分布在二四五六八班，三班、七班和十班因为从未出过前十的例子，是为年级笑谈。

宋晓冉现在说张烁高明，他也只能承认自己比班上的一部分人高明，但要他和上述那些特优生比，却是自愧不如。因为知识能让你暂时领先，实力却让你举步维艰，这道理，早在十年前他就明白了。

幸亏他没有什么野心，不想一举考上什么名校改变一生，他只想考取记忆中的那所大学，所以他只是适当地努力着，想让这目标实现起来轻松一点，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从夏老师家出来，夜幕已经渐渐降临，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校门。在前的宋晓冉忽然低声说了句：“咦？三中的学生来我们学校干嘛？”张烁微感诧异，遥看前方，在长长的走道底端，梧桐树影下，有个瘦小的身影傻傻地站在那里，脑袋微低着，后面挂着两个马尾辫。身上穿的是三中的黑裙白衫制服，手里却不知提着一盒什么东西。

见到那人张烁心中一慌，只以为家中出了什么急事，飞也似的奔过去，一下把住女孩的双肩急问：“阿姐，你来找我？出了什么事！”

顾青岚骤然抬头，小巧的嘴巴惊喜地微张：“阿烁……”她看到弟弟一脸紧张，忙又摇了摇头，“没事……我，我……”她吱唔了几次，终于把手里提的盒子举到他面前，小脸微红着，“我给你做的饭菜……”

听到是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心里大石落地的张烁不禁出言呵斥：“你傻呀，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特地送饭来。你要是一直碰不到我怎么办？”

“我……”顾青岚的笑容凝滞了下，显是没料到会被教训，但她仍是强自苦笑，“向叔叔问了你的班级和宿舍号，以为能找到的……可是，可是……所以就等，等……”忍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等字念叨了多次，终是低头不敢看他，一颗泪珠啪嗒落下，掷地有声！

她说这么多话已经非常难得，等在这里良久不知有多焦急，被他呵斥又不知有多委屈，再多说半字都是极难。她只道弟弟说她傻她便是真傻了，弟弟看来是讨厌她了。

而此时此刻，顾青岚那一个个凄然的等字一下下击在张烁心里，让他不忍到极点。只是为了给我送饭，她在这里等了多久啊。她一定是在学校里找我不见，无奈才在此等待，天都已经黑了也不愿离去……自己刚才没考虑这些反而……

他从未想过家人的温情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触动，他的眼角一下湿润，轻轻抚着顾青岚纤细的肩膀安慰：“阿姐莫哭，是我不好，让你等这么久，我该死！你莫哭啊……”

他的轻声安慰却更触动顾青岚脆弱的心，弟弟并不怪她，也许是让她放心了，不用在他面前压抑流泪的冲动，顿时放声哭了出来。

“呜……呜……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不，没有！”见她哭得更加厉害，张烁更是心焦，“你想到哪里去了，明明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