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敏感的话题,让蓝瑾有点意外,俊脸微沉,垂眸敛下眼底的闪烁,淡淡地说道:“安心养胎就好,其他的事情少想一些。”
“。。。。。。”
殷诺不经意地扁了扁嘴,模样有点俏皮,一时间让蓝瑾想起了最初与绵绵相识的时候……不禁看得呆了。
殷诺白皙的面孔微微发烫,他这样痴痴地盯着她看,让她手足无措。可是很快殷诺就发现,他温和的表情,深沉莫测的瞳眸,象是在透过她怀念什么人,不用说,肯定是绵绵了……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林子外面传来绵绵那悦耳动听的声音:“殷诺……紫大叔……你们在哪儿快出来吧,蓝昆爷爷在找你们啦!”
是昨天蓝瑾和殷诺来的时候,蓝昆在山上祭坛后的山洞里潜心礼佛,因此并没见面,今早蓝昆下山来,听说蓝瑾来了,高兴万分。
蓝瑾见到蓝昆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真是干爹吗
如今的蓝昆,比起从前,简直判若两人!来桃花源里才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就被这里的民风所感染,过去的几十年里,他习惯了冷酷无情,习惯了打打杀杀,干尽坏事连眼都不会眨一下,可以说,他只除了会善待蓝瑾之外,他的良知已经泯灭,就连同属黑道的人也把他看做魔鬼。
可是在桃花源里,没有纷争,没有罪恶,更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里只有和平,温暖,宁静。每个人都把蓝昆看做是普通人,对他亲切和蔼,象对自家人一样。
蓝昆刚开始很不习惯,他甚至自卑,自己凭什么得到这样的待遇人们不是该把他列入交往的黑名单吗怎么还对他那么好呢
神猿族人的热情和淳朴,渐渐感化了蓝昆,加上在这样美如仙境的地方,人的戾气都消弭于无形了。
蓝昆依旧是光头,却是面色红润,精神健朗,连拐杖都不用了,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起码年轻十岁,特别是他的眼神里,没了往日的冰冷,凶残,现在的蓝昆只是个普通的老人,慈祥的老人。
蓝瑾的神色有点激动,别看他酷酷的,在他心里,蓝昆是唯一的亲人,或许很快就会多出一个或者两个成员在他心里成为亲人了……
“干爹!”
“孩子!”
两声低沉的呼唤,透着浓浓的亲情和别后感慨,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彼此都能感受。
蓝昆看了看殷诺,颇有深意地又再看看蓝瑾,随即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好……好……”
蓝昆没多说什么,这么隐晦的意思,让殷诺不由得脸颊绯红,她本来就是大美女,这一害羞起来啊,好比枝头盛开的桃花,煞是好看。而蓝瑾不置可否,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蓝瑾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解决蓝昆当年对萧家的仇恨,这件事是大家的心结。秦苍龙和霍采秋也在,夫妇俩就象是吃了仙丹一样,丝毫不见老态,其实并不奇怪,生活在桃花源这样的优质的环境里,吃的东西都是纯天然食物,还有各种珍稀药材可以为保健提供良好的条件,最主要是心情好了,生活幸福,自然就神清气爽。
绵绵和萧凤尧还有宝宝,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面带微笑,静静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蓝瑾身上,很期待他到底带来怎样惊喜的消息。
蓝瑾冷峻的面孔上露出几分凝重,沉吟数秒后,开口说了一句:“干爹,我派人找到了当年负责护送您和萧山去考察古墓的其中一个士兵的后代,经过证实,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蓝昆闻言,浑身一震,这位昔日的黑道枭雄,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这件事困绕了他几十年,让他沦为仇恨的工具,最重要的是,年轻时候的蓝昆和萧山是一对黄金搭档,情同手足,如果不是那件事,蓝昆说什么也不会恨萧山的。
萧振航夫妇也格外紧张,每个人心里都不希望萧山是个背信弃义的人。
数双眼睛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蓝瑾,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当年萧山确实是回营地搬救兵去了,可是他们刚准备出发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土匪的袭击。那群土匪误以为驻扎在那里的士兵是去剿灭他们的,因此双方接着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萧山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不醒,等他脱险,醒过来之后,再回到你们分开的那个古墓,已经找不到您的踪迹了。干爹,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不是萧山对不起您……您,可以安心了。”蓝瑾说起这些也是感慨万分,一个人坚持了几十年去恨另一个人,如今知道自己恨错了,那种滋味,没经历过的不会明白。
蓝瑾的话说完了,听的人却没有一个出声。原本这不该存在的仇恨解开了,理应高兴才对,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笑都笑不出来,只有一种悲凉的遗憾。如果萧山还健在的话,此刻一定会给蓝昆一个兄弟式的拥抱,只可惜……
萧振航犹记得,父亲在临终时仍将那副壁画放在身边,嘴里时不时低喃着一个人的名字,对着壁画说:“我没有背弃你……”这话原来就是对蓝昆而言的。
真相,让人无奈,不甚唏嘘,真应了那句话世事无常。如果不是萧山遇到土匪突袭,他就不会受伤,不会与蓝昆失去联系从而导致天大的误会,令他和蓝昆抱憾终身!
蓝昆的身体象突然矮了一截,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一双犀利的眼睛已经红了……
老人缓缓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往前走,他步履有些踉跄,这让蓝瑾忍不住担心,想上去扶住。
绵绵一把拉住蓝瑾的袖子,默默朝他摇摇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在示意他不要去追。绵绵知道,蓝昆肯定是又上山去了,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肆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这一场几十年的仇恨终于解开,萧山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萧振航紧蹙着眉头,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挽着妻子的手,径直走回自己的住处。
萧凤尧也想到一件事,单手抱起了宝宝,另一只手拉起绵绵,朝蓝瑾和殷诺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转眼就只剩下殷诺和蓝瑾两人,气氛陡然变得有点尴尬,殷诺的肚子又在隐隐做痛了,她想回屋子休息,可是她没走。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不想留下蓝瑾独自一人。
此刻的蓝瑾呆呆地望着蓝昆远去的方向,干爹的背影今天显得格外孤清,干爹一辈子都没娶过妻,更没有家人,再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绵绵已嫁做他人妇,今生,他到老那一天,会象干爹一样孤独吗
真正的孤独就是这种浸透到灵魂里的寂寞,会一点一滴侵蚀你的血肉……
“我和干爹一样,没有家。”蓝瑾失神地低语,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殷诺听。
蓝瑾心里苦涩,漂亮的紫眸里泛起点点星光,含着让人动容的忧伤。殷诺一时间看痴了,第一次见到蓝瑾软弱的一面,殷诺觉得心里不舒服,象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处,蓝瑾属于不轻易表露的人。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苦。
他觉得孤单了。这是殷诺从他的语言和神情中读到的,她不由得暗暗叹息,象蓝瑾这样出色的男人,他要想找个女人结婚成家简直太容易了,他为什么还要单身一人唯一的原因就是绵绵。
殷诺彻底明白,蓝瑾是个长情的男人,却又是个有原则的男人。他看见绵绵现在很幸福,尽管依然爱她,却不会去破坏,只是静静地远远地看着她幸福便足够。
再想想自己对萧凤尧又何尝不是抱这样的心态呢。她和蓝瑾有些地方真是很象。她那颗柔软的心,不禁泛起了连自己也不懂的悸动。
殷诺白皙无暇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大着胆子伸出柔嫩的小手,握住蓝瑾的大手……
殷诺明显感到男人魁梧的身体微微一震,她象是怕他挣脱,赶紧又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握紧他的手掌,然后放到她的小腹上……她很紧张,以至于声音都不稳,软软地,轻轻地说:“这里……有你的孩子,他会给你做伴的。”
做伴蓝瑾坚韧的心性,在这一秒,悄然瓦解,竟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哭,这个词距离他太过遥远,这样的情绪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过了。
他没有抽回手,他温柔地抚摩着殷诺的肚子,在感受里面那未成型的小生命。那是他的孩子,是他血脉的延续,是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留下的最有力的证明!
想到八个月后,孩子就会呱呱落地,想到将会成为父亲,蓝瑾的心慢慢地暖起来。是啊,自己不孤单!
蓝瑾心里一动,突然张开双臂抱着殷诺……
殷诺被他的举动弄得尴尬不已,最令她费解的是,她居然有点喜欢这样的小亲密,甚至觉得,他身上的味道蛮好闻的。
蓝瑾深沉的双眸里闪烁着亮光,是泪吗他应该感谢殷诺的,不是吗她从没对他要求过什么,即使怀孕了也没有持宠生娇,只是安静地承受着。她没有义务为他生孩子的,可她没有埋怨,这说明她也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吧。想到这点,蓝瑾的心又复杂了几分。
殷诺虽然看不到,却敏锐地察觉到脖子里有凉凉的东西滑进……
殷诺没动,任由蓝瑾抱着,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背,算是安慰了。她为这个男人而心疼,他那么优秀的人,却有着不为人知的伤痛,要怎样,他才会快乐起来呢恐怕她没那能力。
“我们回屋吧。”蓝瑾在短暂地失态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殷诺点点头,她也这么想,因为肚子比先前更疼些了,她想去找绵绵。可没走几步,殷诺实在是忍不住了,面色苍白,额头隐约有汗珠,她拉住蓝瑾的胳膊,糯糯地说:“我……肚子疼……”
蓝瑾一怔,马上将殷诺拦腰抱起来,脸色沉重,他没有忘记绵绵昨晚说殷诺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有严重贫血和低血压,这样的体质原本是不适合怀孕的,加上现在还未到三个月,是孩子最容易流产的时候……
殷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