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棵小草我压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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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棵小草我压力很大-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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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佳的外婆生病了么,严重么?

不严重,人上了年纪身体不好,都会这样。她猛然意识到徐泽霖正在转移话题,立即追回原来的话题,说,佳佳现在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也不问不出什么来,要是她那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先告诉我,先别让你妈知道。

徐泽霖想了想,嗯了一声,说,好的,我会事先和您商量。他原本想劝戴妈妈在这件事情上不要太勉强,顺其自然就行,但忽然听见母亲在楼下呼唤,他赶紧仓促地与戴妈妈结束通话,匆匆跑下楼去。

牌友各自回家了,楼下大厅只剩下徐母一人,她双手叉腰,目光尖锐,一眼就将徐泽霖看得全身发冷。他强装镇定,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抓起一只柑橘慢慢地剥着。徐母的神情又变得柔和,问道,那个戴佳,怎么说?

就那样呗,她在南京那边和别人合伙做生意,现在正是她做事业的时候,没有必要喊她回来吧?

做事业?一丫头片子做什么事业,还合伙做生意?徐母全然鄙夷的神色,这些所谓的事业在她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胡乱折腾而已,她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问道,听说她和一个男孩相处得不错,而且那个男孩也在南京,他叫荣什么来着?

荣小白。徐泽霖下意识地回答道。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在谈恋爱?

他立即摆手否认道,当然不是,他们俩只不过是合租,不是谈恋爱。

徐母的声音又一次严厉起来,斥责道,你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居然瞒着我,你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什么位置?她忽然顿住,侧着脑袋想着什么,这种沉默让徐泽霖感觉无比压抑,他仰着脖子等待着,然而母亲只是微微地呼出一口气,转脸看着他,说,好了,你先上楼吧,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徐泽霖点头哦了一声,起身上楼,事实上他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母亲到底产生怎样的想法。不过这无关紧要,在那样的气氛下少呆一会儿,对于他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戴妈妈立即接到徐母的兴师问罪,她也没有想到女儿居然不声不响地与那个荣小白同居,这简直是家门不幸。当初她和戴佳坐在家里看电视,看到那种女方失贞,男方退婚的纠纷,她都会忍不住讥讽一番,并声称如果她是女方家长,必定手拿砍刀杀得男方灭门绝户。如今她果真成了当事人,却又燃不起任何气焰,只能连声保证将事情弄清楚。

于是戴佳立即接到戴妈妈的兴师问罪,她没有想到徐泽霖会出尔反尔,一转眼就违背承诺。戴佳无法接受这样的逼问,感觉人格受到极大的侮辱,尤其是这种侮辱来自自己的妈妈。她努力使自己表现得心平气和,说,我们只不过是一起租房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起租房子?说起来叫合租,可是孤男寡女的,难免有人说闲话,徐家人说起来多难听,说你在南京和别人同居,你叫我以后怎么见人?

戴佳大吃一惊,好事者们真是无所不能,嘴皮一张一合,杀人于无影无踪,她忍不住有些恼火,说,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只有龌龊的人才会有那么龌龊的想法。

戴妈妈不愿意和女儿闹僵,她知道女儿的脾性,一旦较真起来,死磕到底,她想了想,说,尽量早点回来吧,临家饭店早晚得由你挑大梁,你一直在外面漂也不是长久之计。

知道。

你最好别和荣小白走得太近,现在要是你们当真已经在谈恋爱,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既然不是在谈恋爱,就最好划清界线,省得以后惹麻烦。

真的不会说什么?

戴妈妈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原本认为戴佳虽然年幼无知,暂时不肯接受与徐家结亲,但起码不至于看得上荣小白,所以才随口说出那句话。她紧张地问道,宝贝,你不会是真的和他在谈恋爱吧?

戴佳迟疑片刻,心头一动,说,你猜。

第六十一章 你想吃糖么?

荣小白的策划书审批通过后立即被付诸实施,宁通物流公司出资在仙林大学城境内租下一间宽敞的平房,作为仙林网点的总站。小白站在脏兮兮,空荡荡,臭烘烘的房子中间,有一种占山为王的快感。从今往后他将在这里规划他的时代,不用再当仰人鼻息的跟屁虫,不用再忌惮谁的大侄子二姨妈,更不用再莫名其妙地被人抢夺东西。戴佳捂着鼻子,担忧地问道,脏成这副模样可怎么办呢?

别担心,我们先雇人装修,到时候一起打扫,反正费用都可以报销。

戴佳反而不同意了,她掰着手指盘算道,材料市场价与购进价的差额,施工费用还有一些零碎的部分,我们自己动手的话,这些都可以成为我们第一笔收入,

那可不行,这才刚开始呢,他们盯得紧紧的,看见我们捞钱肯定会有想法,说不定以后每一笔账目都会被严格审批,得不偿失,你觉得呢?

戴佳点了点头,她暗骂自己嘴贱,居然一不小心暴露作为一个资本主义敛财者的本质,更衬托了荣小白的高尚情操。她对小白的敬仰仅仅维持了几秒钟,因为她又听见他说,等咱立稳脚跟了,再慢慢揩油也不迟。

到时候你再把小萝莉接来当老板娘,小日子就过得有滋有味了吧?

荣小白缓缓地挪开视线,避开她的话题,装作没有听见。戴佳原本想追问,却又觉得太过自讨没趣,于是保持缄默。他们查看一圈,锁门离开,踏上人行道的时候荣小白忽然对她说,佳,我也是单身了。

戴佳先是一愣,随即慌张起来,攻击是她最常用的防守方式,于是她言语尖锐地回应道,你单身你的,关我什么事,神经病!

荣小白被呛得说不出话,刚才提及这个话题的是她,现在又摆出这副姿态,还反骂别人是神经病,真是莫名其妙。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海底捞针不算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对方压根儿就没有把针扔进海里,却骗别人去捞,她站在岸上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很明显,近二十年来,戴佳一直扮演岸上那人的角色,而荣小白则扮演那种单纯得让人可怜的角色。

失恋很痛苦吧?戴佳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自己去恋爱一下,然后再失恋了看看就是了。

戴佳撇了撇嘴,鄙夷地说,我才懒得恋爱,我上大学的时候看身边的人哦,不恋爱的时候懒得像猪,恋爱的时候贱得像狗,失恋的时候又郁闷得猪狗不如,真是让人越看越揪心。

店面装修一共花了四天时间,按照荣小白的设计要求,店面房的一角被腾了出来专门作为戴佳制作软陶的工作台,这样家里就清爽多了。戴佳第一眼看见那个精致的工作台时欣喜得跳上跳下,她趴在尚未清洗的台面上,嗲声嗲气地哭诉道,工作台,我做梦都想要一个专门的工作台。这句话让小白立即想起努努喜欢看的那个动画片,海大星捏着一枚破硬币欣喜地叫,哇,两毛五,我一直都想得到的两毛五!

小白自恃刚毕业没多久,想去找有关部门捞点政策上的好处,比如免息贷款啊,减免税费啊,审批优先啊,甚至寻求教育机构庇护,使社会不良分子退散,然而一无所获。传说中有一个地方叫大学毕业生创业绿色通道,报纸上登得铺天盖地,他们两人找了七条街,问了八个人,敲错九扇门,打了十个电话,终于摸对地方。他们刚推开门就被冷气逼了出来,还以为自己进了冷库,重整旗鼓继续闯入,这才发现里面的人都是穿着外套吹空调,真是逍遥快活。这些都与他们无关,正事要紧。然而,当荣小白提到此行目的时,一个中年胖子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胡吹滥侃,主旨内容是拒绝他的请求。原因很复杂,说他建立的快递网点不属于独立企业法人,又说他拿不出具体的项目申报表,还说他的户口存在问题。总而言之,没门儿。小白只得退下,戴佳却不甘心,问道,我做软陶能不能申报贷款的?

胖子喝了一口茶,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和橡皮泥差不多的那种东西吧?

嗯……

几分钟后,两人沮丧地走了出来。他们什么也捞不到,没有贷款,没有免税,没有优先,按照胖子的原话说,“我们这个机构存在的重大意义是为你们提供精神导向,而不是物质扶持,要让你们知道,你们不是被抛弃的群体。”

真是字字在理,句句扯淡。

戴佳将一撮长发卷在食指上用力地拽,刚才那个胖子将软陶与橡皮泥相提并论的言论让她非常郁闷。荣小白看着她委屈的神色,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别搭理那二傻,咱靠自己也一样能过得好,比他高尚多了。

戴佳甩着他的手,睫毛低垂,一声不吭,只顾踩着荣小白影子的脑袋,这使他十分为难,后悔不该带她来这个地方受人嘲笑。他一路都讲着上世纪流行的笑话,从大街讲到地铁站,从地铁讲到公交车上,但戴佳仍然不言不语,含着一块瑞士糖,对他的逗引无动于衷。

荣小白决定放弃,让时间来愈合她幼小心灵受到的创伤,于是也保持缄默。最近南京大街上掀起一阵修路热潮,满地都是坑坑洼洼,车子颠簸不定,戴佳有些站不稳。荣小白一手抓着拉环,一手扶着戴佳单薄的肩膀,生怕她跌倒。他正望着旁边座位上一对相拥着打瞌睡的情侣的时候,忽然听见戴佳问道,你想吃糖么?

你刚才不是说只有最后一块了么?

车子驶入一个地下通道,周围瞬间黑暗下来,只有道路两侧的导航灯亮着,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车载广播里VITAS的海豚音正直冲云霄,慑人魂魄。荣小白在黑暗中感觉迎面一阵暖流,嘴唇碰到什么东西,正要推开才忽然发现居然是戴佳。他的手悬在空中,慢慢地垂了下来,脑袋里扬起巨大的轰鸣,一阵强烈的晕眩。他感觉戴佳柔软的舌尖抵着他的嘴唇,于是顺从地张开,半块糖慢慢地滑入他的口中,而她的双唇立即离开。

公交车刚好驶出地下通道,阳光明媚,旁边的人都保持着原先的姿态,戴佳若无其事地站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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