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那一霎那,所有的人都发现她全身猛地一颤,双腿似是忽然一软,差点就要瘫了下去,然而最终还是撑住了身子冷着一张脸朝远督侯走了过去。
看着眼插在胸膛上的那柄匕首,站在那里的人缓缓抬起头显出满脸的痛苦之色,然后眸子里的痛却超过了脸上的千百倍。盯着新娘子缓步离去的背影,片刻后脸上居然露出一抹让人不明所以的笑意,缓缓闭上眼睛就那么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
“爷……”
“润之……”
“小姐……”
不约而同响起的三道声音惊了在场所有的人,拉回了所有人的心魂。大婚之日,新娘子居然真的亲自动手杀人了?所有的人都想不明白!大婚之日,为何非要弄得血溅华堂?
两道身影同时朝夏侯沐飞奔而去,接住了他倒下去的身子,却发现他的面上居然还带着那微微的笑。
轻轻一阵小跑过去,扶住了易无忧,如锦的眸子顿时蒙上一层泪。就知道,就知道她此刻定是浑身发抖,能走了这么多步不倒已是个奇迹。刚刚那一下,比剜在她的心头还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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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远督侯和昭端郡主大喜的日子,却弄得一死,另一生死不明。人潮渐渐散去,到了最后侯府的大门口已是一片凄然萧条的景象。
“为什么?为什么?”忽然窜到易无忧的面前,诗画怒着一双眸子盯着她,“爷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你就是要……”
“诗画,送他回去吧!是生是死,看他的造化。”茫然地望着被林嘉抱在怀里,已然没了知觉的夏侯沐,易无忧无力地说着,声音飘渺虚无,似是不凝神根本就听不见一样。
伸手抹了脸上的泪,诗画依然那么怒瞪着她,恨恨地说着:“楚夫人,诗画今后不再是您的侍婢,诗画攀不起您这样的高枝。愿夫人您以后长命百岁、大富大贵。”
缓缓闭上眼睛,关上眼前的所有,易无忧不再言语,只听见几声呜咽渐行远去。而后便是叶轻翔沉痛说着告辞的声音,还有如锦千叮咛万嘱咐的声音。当所有的一切都寂静了之后,再睁眼,只余下那虽是绿树艳阳下,却更显萧条荒凉的青石路。
“甘吗?就这么被所有人误会!”轻声的话语有着苍凉之意,缓缓问出。
“可为什么你就没有误会?你为什么,要把所有都看得那么清楚?”却是一声反问,易无忧缓缓转身,眸中含着一丝凄然。
“易无忧,你了解你自己吗?怕是谁都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吧!”遥望远处并不看她,楚汶昊也不答她的话。伤他却是真正地护他,她能瞒了所有人的眼睛,又怎能瞒过他远督侯?轻翔的一箭,定是非心房而不入,受那一箭定是必死无疑。所以最后,她还是忍不住了,那看似狠毒的一刀实则是救了他的性命!
“回去吧,还要帮着轻翔处理叶薇的后事呢!再派人去他门那儿把忆儿接回来。”抬脚向大门走去,易无忧迈着无力的步子,心里隐隐作痛。转身时,夏侯沐的那一句话让她的灵魂都为之一颤,然而却依旧要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默然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颓然的背影,楚汶昊不知道,这个婚到底还能不能继续下去?叶薇用她的命在他的心里留下了血流不止的伤口,轻轻一触便隐隐作痛。这夹杂了近乎两条人命的婚姻还能继续吗?
“侯爷,郡主,本宫有些事情想同二位商量!”就在两人正要迈进大门的时候,一道似是还带了笑意的声音在身后缓缓响起。
转了身,两人就见南夏太子夏侯泽正站在那里盯着二人,嘴角噙着的赫然便是一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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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第二十二章 遥去万里难相见
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易无忧整个身心都为之一颤,缓缓睁大了眼睛。他也来参加这场婚宴了吗?那么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了?这么一来,夏侯沐的生命安全不是受到了很大的威胁吗?他曾说过,夏侯沐失踪三年而不知所踪,换言之也就是他一直找了他三年,却是无果。而如今发现了他的踪迹,他会善罢甘休吗?两骑侍卫只余下了十人不到,夏侯沐此时更是身受重创,如果此时向他发难,他还能有命吗?
刚刚才用了那瞒天过海之计,拼着身心的巨创和那么多人的误会才堪堪护住了他的命。却万万没想到,还有个黄雀在后的夏侯泽!此时,他又能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殿下,今日的婚宴业已取消。接下来,不再款待宾客,还望殿下恕罪。”眸中凝起些许精光,楚汶昊收起心里的伤痛和杂乱,恢复了一贯的孤高清冷的神态抱拳看着夏侯泽。虽是客气的话,却是明显地下了逐客令。对于夏侯泽此时的出现,他心里只有一个感觉——来者不善!
“等等!”看着手扶在易无忧身后,正欲走去的楚汶昊,夏侯泽急忙出声唤住,忽而一笑,“本宫是真有事要与二位商量,此事可是关系了侯爷和郡主一生的大事。”
停了脚步,缓缓转过头,看着夏侯泽唇角的那丝笑,易无忧的心缓缓窜上一团火,冷冷地看着他:“我二人与殿下,没什么好说的,殿下请回吧!”
“郡主刚刚那一手,当真能说是快、准、狠,只可惜偏了心房不曾伤着要害。”答非所问地突然来了这么句话,夏侯泽一眨不眨地盯着易无忧渐现惊愕的眼眸,“郡主你说,若是此时再多上一刀,那人还有没有命?”
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一颤,楚汶昊不着痕迹地扶稳了她,看着笑意渐深的夏侯沐:“殿下随我来。”
心中一怔,易无忧刚要开口,楚汶昊已揽着她转身向里走去。
青天白日,却是门窗紧闭,只余天窗洒下的一片阳光,亮了整间屋子。
屋子里,三个人三样心,想着不同的心事。楚汶昊静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而眸子却是深不见底透着浓浓的阴沉直视前方;易无忧眼神闪烁不定,坐在那里用力揉着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艳红嫁衣的衣袖;只有那个南夏太子爷夏侯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唇角噙着一抹怡然的微笑。
三个人就那么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夏侯泽忽然一笑坐直了身子看向楚汶昊:“楚侯爷,本宫今日找你,只有一件事。”
缓缓转过眼眸看向,他却是不言语。楚汶昊知道即便自己不问,他也会说下去。果然,就见夏侯泽又是一笑后,忽然定定地看向他,志在必得地说出一句话:“本宫今日想向侯爷讨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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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揉搓着衣袖的手猛然收紧,易无忧心中一惊顿时抬起头看向夏侯泽。
“殿下找错了吧?我这侯府里,可没有殿下要讨的人。”眸中浓浓的阴沉瞬间化成深邃难以见底的阴寒,楚汶昊沉声回了一句。
看着那已是迸出寒光的眸子,片刻后夏侯泽却是缓缓露出些许笑意,渐渐加深:“楚侯爷,你是西宁国远督侯,西宁国谁人不知侯爷的英明神武?你可不要说,便是到了现在,你都不知道你要娶的这个昭端郡主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一句话后,屋子里又是一片死寂。毫不相让对视着的两人,一个眸中带笑;一个阴寒无波。只有坐在一边的易无忧,似是渐渐明白了夏侯泽的意图。
“夏侯泽,你该收手了吧?”站起身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易无忧终是不再避讳,当着两人的面亲口承认了身份。
“哼!”一声冷笑,转过脸看向她,夏侯泽的面上却是得意之色,“这天底下,敢对本宫连名带姓直呼其名的,大概也只有你易无忧。不对,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你究竟想怎么样?”沉声而问,易无忧实在不想与他多说废话。
“想怎么样?”盯着她的眸子反问一句,夏侯泽缓缓起身看向楚汶昊,“楚侯爷,昭端郡主已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本宫此时向你要人,不为过吧?”
低了头静默半天不言不语,半晌,楚汶昊复抬起头起身看着他:“殿下,她的身份便是我西宁昭端郡主。今日,若非突发意外,此时她已是我远督侯的妻。”
“哈哈哈……”却是仰头一阵笑,片刻后夏侯泽才停下来看着楚汶昊,“侯爷,何苦自欺欺人?她是我南夏那个已废的润硕王的妃,即便她曾经做下那休夫的疯狂之举;即便润硕亲王已然被废近达四年,可我夏侯家的族谱上依然还有夏侯沐和她易无忧的名字!他们俩依然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侯爷为何偏要护着这个他人之妻?”
顿时皱紧眉头满眼的不信,易无忧无力地摇着头。怪不得夏侯泽一直不肯放过夏侯沐,原来就是到了如今,夏侯家也不曾将他除名,他依旧还是南夏帝位的合法继承人。可是?为什么连她的名字都不曾去掉?她当年的休夫;当年的不远万里,远走天涯,到头来都是徒劳吗?本以为和她夏侯家已没了任何的瓜葛,谁晓得却是从来就不曾断过!
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楚汶昊,眸中的阴寒瞬间褪却转而呈现的是一抹淡淡的伤。原来,一直以来,他们俩都还是夫妻;原来,今日要娶的,却是他人之妻,如果今日真的娶了,来日,又要他情何以堪?心里忽然庆幸起了今日的变故。如果等两人成了亲之后才知道这样的事实,又该如何面对?幸好,还不曾娶!
“胡说,你胡说!”静静的屋子里忽然响起易无忧的喊声,透着浓浓的哭腔那么地焦躁不安,“我跟你夏侯家早就没了任何的关系,我是西宁昭端郡主,是远督侯未过门的妻子,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已然相信了不是吗?”背负双手走到她的面前,夏侯泽附在她耳边低声耳语,“用你的自由换润之一命,这交易你不亏。如若不然,明天,他便会横尸侯府大门。你可想清楚!”
一句话顿时散去易无忧浑身仅余的些许气力,颓然瘫坐在地茫然了眼神。
“情深如你,会任由润之客死异乡吗?”低头俯视一眼,心里默念,夏侯泽的唇角流出一抹得意的微笑。转身稍昂了下巴笑看着楚汶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