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地点点头,易无忧轻轻皱了眉思索了片刻才抬起头,看着依旧笑着脸的海富公公:“公公,今儿您先回去,我还有些事儿要处理一下。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我自会去宫里。”
脸上的笑顿时显得有些僵硬,楚汶昊手微微一颤。也只一瞬,却又深了笑抱拳看着海富公公有些疑惑的脸:“公公且先回去,过几日我自把郡主送去宫里。如今,府里还留有些事儿需要处理一下。”
明显感觉出两人脸上顿时变得有些凝重的神情,海富公公却不好问什么,只能一笑:“好,那老奴就先回去复命。郡主处理好了事情可得尽快去宫里,娘娘那儿还等着给您缝制嫁衣呢!”
“哎,好!”
送走了海富公公,两人并肩缓步走着,都是那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静静地走了一阵,易无忧一声轻叹停了脚步,看着前方摇曳着枝桠的泡桐树:“其实我知道,你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我也知道若是我不说,你这一辈子也不会问。可是我却不想这样。既然我决定了嫁给你,就不会再对你有什么隐瞒,我不想噎着一个大疙瘩过一辈子。”
前她半步停了下来,楚汶昊背负双手不声不吭,听着她无波无绪的言语。
静默了片刻,易无忧似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一般沉声说:“我,遇到他了。”
交叠着的双手忽然一松,双肩自然地垂了下来,楚汶昊犹豫了半晌终是转过身,看着她静静似是带了笑的脸。
笑意渐浓,易无忧依旧不看他,声音里却是淡淡的轻松:“我很高兴。不是高兴遇见了他,而是高兴我和他真的能结束了。等你我成亲的时候,请了他来可好?我要当着他的面|奇^_^书…_…网|,让他知晓我寻到了我的归宿。我要当着他的面和你拜堂成亲。明天,我和你一起亲自去给他送喜帖,可好?”
凝视着她已看向自己的眼眸中些许期待的神情,楚汶昊的心里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可终究还是点头一笑:“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句话,却让易无忧的鼻子猛地一酸,眸子里顿时蒙上一层薄雾。心里瞬间翻过千百个念头,乱如一团麻,不知该往何处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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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西厢的时候,诗画正呆呆地坐着。见她进来,起身就去倒茶。无奈地叹了声,易无忧慢慢地坐下。这么大的事情,又过这么一阵子的时间,怕是她也早就知道了。
“诗画。”轻轻地唤了声,易无忧蹙了眉头,不知到底该如何解释。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诗画已嘭地放下了茶壶,用力地按在上面,隔了半晌才沉声缓缓说道:“小姐,命是你的,日子也是你的。走该走的路,过该过的日子,只要你觉得好,就好。”
听着那最后一句已是压抑着浓浓哭腔的声音,易无忧顿时也有种想哭的冲动。起身走过去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已然通红的眼眸:“诗画,谢谢……”
“只是……只是我……我心里难受。”终于是止不住地哭了起来,诗画的脸上顿时滚下两行泪,望着易无忧不停地重复着那一句,“我难受……”
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易无忧的眸中也滑出两行清泪。难受?难受!她却不允许。如今,已然走到了这一步,只能看着前路一步步走下去,就是连回头望一眼也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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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二天,楚汶昊却没有依言陪她一起去。去找他的时候丫头们说他已经进宫去了,只留下了一张只写了一个名字的喜帖给她。看着那帖子上只孤零零地竖着“楚汶昊”三个字,易无忧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提笔蘸墨盯着那三个字看了许久,直到笔尖上的一滴墨不负重力,滴在了那大红的喜帖上,易无忧才似醒悟过来,利落地依着楚汶昊三个写下了“吴忧”二字。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在宾客栏写上了“夏润之”“林嘉”。如今,他不是他,她也不是她。
见到诗画和易无忧的到来,林嘉愣了片刻差点没反应过来,直到夏侯沐的唤声响起才让她醒了过来,机械地扯出一抹笑,指了椅子:“坐。”
“身体可好了些?”等易无忧落座后,夏侯沐忽然的一声问惹得易无忧和林嘉都是一愣。
明显感觉到诗画搭在她肩上的手一颤,易无忧些许尴尬地一笑,心里漫过些许酸涩:“好多了,谢公子关心。”
“来有何事?”简单明了切入正题,林嘉的脸上似是闪过些许愠怒。
“自然是好事。”鼻息一声冷笑,易无忧却是和颜悦色地笑着脸,“给你们夫妇送喜帖来的。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我嫁人,怎能不请你?诗画。”
递上喜帖的时候,诗画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夏侯沐,一双手都在不自觉地轻颤。尽收眼底,夏侯沐眸中闪过些许疑虑,即刻隐了下去看了喜帖的内容又转交给了林嘉。
“你真要嫁人了?”满脸的疑惑不信,林嘉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你可看全了帖子上的内容,‘帝指昭端郡主配于远督侯’。这是皇上赐婚,哪能有假?”开口毫不客气地回了她的话,诗画怒着眼眸盯着她一时间看不出表情的脸,转眼却又换了期颐的神色盯着夏侯沐。
轻轻扯出一抹笑,林嘉合上喜帖抬眼笑看着她:“昭端郡主,远督侯。恭喜你!届时,我夫妇一定准时赴宴。”
“好,那我就先走了。”说着话,易无忧已站起身,“记得到时候,一定得来。”
语毕,转身,却在那一瞬,深深地望了夏侯沐一眼,似是要把他望进心里去一般。“最后一眼了!”心里默默念着一声,易无忧毅然旋身而去,了断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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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 接下来两章,那个啥~~保密~
卷五 第十七章 隐癖断袖乱常伦
近午的日头炫出耀眼的光芒,让那些它能普及的到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一般。然而这所有在易无忧的眼中却一边的炫目苍白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刚刚那一眼倾尽了所有,似是不仅是用眼在看,而是用了整颗心、整副灵魂。一眼之后,心灵尽空,劲力全失。
“夏侯沐,保重!此后,便是老死不相往来。”跨过门槛,易无忧双眸无神望着前方,无声自语。心里却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念起这个名字、这个人。
“等等!”
一声略显焦急的呼唤突然自声后响起,听得易无忧全身一颤,顿时停了脚步。心,猛地跳了起来。然而,只一瞬便又压下了所有的异样,抬起那突然之间似有千斤重的腿脚踏出一步。
然而脚还未曾落地,腰间忽然一紧,整个人已被拦腰提起。惊呼声未及出口,转眼就是夏侯沐那眉头紧锁的侧颜,耳边只余下骤然响起却已是渐行远去,林嘉那焦急、愤怒似是还有着不信、不甘的声音,声声呼喊着:“润之……”
也不知离开了多远,入眼处竟已是人烟稀少,茫茫一片无尽的草场。
“吓着你了。”退开一步,夏侯沐语气歉然。
“想问什么?”一声问平静无波,让易无忧自己都觉得自己居然能这么冷静。
紧锁的眉头本就不曾松过,此时更是紧了一分,夏侯沐缓缓走到她面前,看着那淡然幽深的双眸:“告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我想要知道过去所有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瞒着我?”
眸子一黯面上却是一笑,易无忧转眸凝视着他:“你如今过的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知道过去的事情?更何况,我还不知道公子过去的事情。”
“不对,你知道的。”低下头逼视着她已然转向别处,显得有些冷的眼眸,夏侯沐缓缓摇着头,神情却是笃定,“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知道我过去所有的事情。我和夏侯沐到底是什么关系?更或者说,到底我是不是夏侯沐?”
逼着自己压下顿时之间的心潮澎湃,易无忧依旧那样的神色不看他:“不是,你不是他。你只是和他有着一张相似至极的脸,仅此而已。”
毫无一丝闪烁的冷冷眼神,静无一丝波澜的淡然话语,让夏侯沐本已疑惑的心更加迷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瞒着他?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愿说起他的过去?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更不愿去说夏侯沐?夏侯沐到底是谁?而如今的自己又到底是谁?
紧紧抱着陡然之间疼痛起来的头,夏侯沐痛苦地蹲了下去,发出苦苦压抑地浓重喘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流失了所有的记忆?为什么所有的记忆都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三年之前的人生中,自己又到底是谁?
眸底渐渐涌上深深的痛惜,易无忧缓缓地蹲了下来,抬起手。伸出,收回,努力了多次终于还是搭上了他的手轻轻一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即便是你知道了,只要你记不起来,那你知道的一切终究都是别人的故事而已。四年前你娶了林嘉,你们大婚的当日我有在。三年前,许是在你出事前我们又见过一次,而后就是现在。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是将来。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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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抬起头,夏侯沐努力地睁着眼睛,看着轻笑着的易无忧。那因为疼痛而憋得通红的脸上,已经全是汗水。隔了半晌才缓过那阵难忍的剧痛,颤抖着将手伸到易无忧面前缓缓摊开:“我只是想知道,在过去的记忆中那个对我来说那么重要的人是谁!我的记忆中只有一个模糊到几近透明的虚影,每当我努力去回忆的时候,不仅头痛,心里更痛。我知道,这个人对我一定很重要,可是我却把她弄丢了,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她是谁!我只是想知道她是谁而已,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告诉我?为什么?”
鼻子猛地涌上一阵难忍的酸涩,眸中顿时蒙上一层水雾,易无忧愣愣地看着摊在夏侯沐掌心,那块翠**滴说不出该叫玉佩还是玉环的奇怪东西。取过那块玉细细地摩挲着,深深地垂下头看着上面那个自己亲手刻上的“忧”字,眸中的泪终是不负重力坠了下去,顿时让那个“忧”字扭曲了起来。物犹在,情已非。人,还是那个人;心,还是那颗心。可魂,已然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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