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这么清澈的一双眼睛里,这种影子会不会清楚些,干净些?
成海岩哑然失笑,这不像是一个智商高达一百六的门萨会员和身家数亿的成功商人会做的把戏。何闻笙的幼稚和单纯似乎传染了他。或许这是他选择她的理由?和这个小动物般的女孩待在一起,可以让他这颗无处寄托的心暂时变得轻松一些,这种相处是很有趣并且很愉快的。
“李恺文都有偌大的艳福,我总得证明一下我这边风景更是独好才心甘吧。”他从鼻子里逸出一声笑,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随手倒勾起几个袋子,里面的衣服像流水一样流到地上,轻绫软罗,质料奇美,但看去都似睡衣,设计都很独特,但绝对是不宜走出卧室以外地盘的东西。
闻笙头疼,果然后患无穷,说来说去,还是那句“那种衣服,不可以穿给别的男人看”。成海岩今天是怎么了?玩心大起。是他最近太闲了,还是太无聊了?
成海岩笑着把一件软雾似的纱衣往她身上抛去,闻笙红着脸躲开。接下来有好一阵子的时光,就在这封闭世界中两个人的追逐玩笑中度过了。好在豪雅的客房极大,足以容得下这种躲迷藏的游戏。
牵牵绊绊中,那些衣物被洒得到处都是,地毯上绫罗绸缎,一片狼藉的华丽。倒是一件也不曾穿过。实在浪费之极。闻笙脚下被衣带绊得一跌,被他伸手捞在怀中,两人在地上滚了一会儿,被埋没在一堆柔软的衣料中,不知怎地就演变成肌肤之亲。地上更加地一片狼藉。
结束以后,他抱闻笙去冲洗。闻笙没有抗拒,一片瀑布似的水帘中,她只是沉默,静听自己的心跳。她是个很渴望安全感的人,然而这样私密的亲近,究竟是加强了还是损害了她的安全?闻笙说不上来。她一直不是个善于整理自己思绪的人,有时会显得反复无常,连自己也觉得烦恼。
成海岩用大浴巾包了闻笙,像包一只小猫似的,放在床上,把她的湿答答的头发垂在一侧。闻笙说要吹干,他不许,说是喜欢长头发自己慢慢地变干,最后变成清凉而微润的一束,散在白晰的肩颈之畔会十分动人,抓住了握在手中,也另有一种趣味。闻笙不晓得这算什么道理,但也随他爱好。
成海岩拍拍她头:“饿了吧?”
闻笙经他提醒才想起时间,然而豪雅的客房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钟。关上门关上窗帘开了灯,这里是一个与世隔绝不分日夜的小世界。仿佛只要你愿意,可以无限度地关上它通往外部世界的门。闻笙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被社会认为非常成功的男人们愿意每年上缴巨额年费给豪雅了。
未等闻笙回答,成海岩已过去用托盘拿了几碟点心过来放在床边。
闻笙看他毫不在意地踏过那一堆锦绣,有些看不过眼,不禁皱皱眉:“像你这样浪费,真是一点也不心疼自己,挣钱不是很累吗?”
“挣钱很累么?”成海岩想了想,笑笑,“也对,似乎很多人都说累。”
他回到床上,斜靠在闻笙身边,神情带着几分懒散,拿小银箸夹了点心,像喂猫咪似的喂给闻笙,似乎这是个颇有趣味的游戏。闻笙配合他的动作,不管喂的是什么,都乖乖地吃掉。她嘴角沾上一点点心渣子,成海岩看了,笑,伸手为她掸掉。
闻笙听了他的话,怔了怔,倒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像你这样了不起的人,是不是无论什么工作对你来说都无所谓?”
成海岩放下银箸,轻轻捏捏她脸颊:“我没有工作。挣钱,或者花钱,都只是一种方式,用来消磨每天的时间罢了。不然,这么长的人生,每天日出日落,要怎么打发?”
所以,一个数字后面跟了几个零,是进帐还是出帐,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和何闻笙在一起,往本质说,也不过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只是,这和挣钱花钱又不同,就像演戏一样,中间有一种假定性。他必须遵守这种假定性,游戏才会显得好玩。
闻笙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语气很平常,但有一种莫名的倦淡在里面,仿佛已走过十丈红尘千山万水,八方风景都已看透,没有什么值得在意。其中又有一种无意识的居高临下的自负,试想,是什么样的人,可以用这般口气说话?把财富、名望、地位、享乐这人生种种都看作若有若无的东西,懒得计较。
闻笙看着他,那种不真实的困惑又在心中升腾起来。
成海岩笑笑:“怎么了?”
闻笙据实以答:“没什么,觉得你很怪。”
成海岩闭着眼休息,微笑:“怪吗?不见得,我不过是个无聊自私的人。”是这个世界太高看他了,总以为成非应该如何如何,成海岩又应该如何如何。他的几十年,都在这种期待和仰望中度过,早已麻木不仁。
在他闭眼的时候,闻笙终于有机会观察他。让任何人来评判都无话可说,成海岩确实拥有第一流的外表,轮廓分明的五官,无论是分开还是合并在一起,都是异乎常人的好看。女人们描述想象中的某个男人时常喜欢用“成熟英俊”这四个字,成海岩就恰似给这四个字作了一个活生生的注解。罗列一下成海岩的条件,很容易让人想到两个字,完美。然而,闻笙先天的聪敏却让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的身上有什么不对劲。不知道存在于哪里,但是她就是知道。
闻笙心想,成海岩把她的世界搞得太复杂了。在遇见他之前,闻笙从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多难以理解的人和难以理解的事。从成海岩的方向望出去,世界无边无垠,不可控制。
未知是迷人的,也是令人畏惧的。
人鱼公主的珍珠链
曾晶去法国参加一个画坛的活动,成嫣然也被外公派人接到北京去小住,公司里的事情都在按步就班地进行。成海岩这两天实在闲得很,加之心境懒散,就和闻笙一直泡在豪雅里面,权作度假。
他们在豪雅的人造沙滩旁散步,沐浴秋天下午暖洋洋的太阳。闻笙虽然是南方人,却不会游泳。成海岩听了,觉得好笑,闲来无事就决定教她游泳。拿了个泳圈套在她身上,抱起她往水里面走。
闻笙吃惊,也真得有几分害怕,一边挣扎一边求饶。待当真进了水,也觉得好玩。笑闹着便过了许多时光。
从水中上来时,成海岩忽然说闻笙的脚生得好看,小巧洁白,最适合带一圈珍珠链子,边走边让珠光辉映着雪肤。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立刻带闻笙回去换衣服,拿了车钥匙出门,要去买珍珠链子。
因为要买的是珍珠,所以成海岩驱车直接去了恒隆广场的御木本上海专卖店。成海岩胸中似乎已有定论,闻笙被他牵着线走,,跟傀儡也似,连一个字也用不着说。
御木本店的装修绝不愧于其“珍珠之王”的顶级珠宝商身份,有一种经典的、端庄的奢华,令大多数人望而却步。一溜红色的柜台沿着弧形延伸出去,仿佛没有尽头,里面宝光闪烁。墙上镶着御木本的“M”标志。
御木本的店员小姐服务态度极好,一边陪闻笙讲解一些珍珠的小常识,一边拿出好几条珍珠链子让他们选。闻笙辨不出好坏,只是静静地不发表意见。成海岩看了,微笑摇头,向店员描述了自己的要求,那店员面露为难之色。正巧当时御本木的经理也在,思索了一会儿,请他们稍等。
那经理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将一只精致的盒子打开摆在他们面前。闻笙的眼中露出惊讶之色。那是一串用18K白金细链串起来的银白色珍珠,形式简洁,珠并不多,隔着寸许远坠着一颗,用花萼形的白金嵌爪吊在链子上。大珠之间又零星点缀着些普通尺寸的小珠,每一颗都光华丰润,浑圆饱满。链子和嵌爪也做得极其精致,一丝不茍。于不经意的地方挂着一只小小的白金打造的“M”标志。
同这个一比,刚刚那几串珍珠简直黯然失色,成了几串小黄豆。这么美的珍珠,只是用来装饰脚腕,也真是奢侈得可以。
那经理脸上透着几分抑制不住的自得:“这串珠子怎么样?七颗AKOYA极品养珠,都是标准的8。7,这可是从我们开幕时就已经放在店里的珍品。全世界,除了我们‘珍珠之王’御木本,大概再也找不到用8。7珍珠做的脚链了。”
闻笙不安,不必问也可知其价格非凡。她虽不知御木本是什么来头,但只看这店里的排场,已知其身价显赫。成海岩要送她珠宝,她无法拒绝,只能随他。然而若是这么贵重的东西,闻笙自问难以接受。
成海岩看到这串珠子,伸手拿起来放在眼前,看那珠子的光泽,果然异乎寻常地美丽,他嘴角露出微笑。
那经理一看他的表情,已知这串珠子得中君意:“这位先生的品位真是不同寻常。”
闻笙看了那经理一眼,这哪里是品位的问题?再没品位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串珠子不同寻常。之所以自从开店以来就放在店里作镇店之宝,是因为价格的原因才对吧。肯花巨额金钱买珍珠项链的人或许不少,但肯花同样的巨额买珍珠脚链的人,就不多了。
闻笙拉了拉成海岩的衣袖,对他摇摇头:“我不要这个。”
“为什么?”
闻笙难以直说是因为它太贵重,只能委婉地道:“在学校里戴这种东西会很奇怪的。”
成海岩笑:“那就戴给我看好了。”
闻笙还想说什么,成海岩伸出手指挡住她唇示意她闭口:“我送你的第一件首饰,总得特别些吧。”
然后他转身向珠宝店的经理,也无心问价格,只道:“请带我去刷卡,好吗?”
那经理未曾遇见过这种随意的客人,呆了一呆,答道:“请跟我来。”亲自引导成海岩过去。
经理临走时示意店员将那只珠宝盒包起来,却被成海岩制止了:“不必包了。”
闻笙只得在这里等他。那店员在这里陪伴闻笙,心中惊异,偷眼打量着闻笙,猜想她是何方神圣,竟有让一个如此英俊的男人眉头也不皱一下就轻掷数十万的能力。
闻笙听到身后有人叫她:“闻笙!”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