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焱平静地道:“这位就是你说的同居男友?”
箫箫点点头,徐为一怔,脸上立刻露出很无奈的表情。
曾焱看了箫箫一眼,没有说话,将从郑磊手中夺回来的箫箫的水果刀放进他手里,“你的刀子,自己收好吧。”他身上挂了几处彩,虽不致于影响行动,但看起来也颇令人惊心。
徐为虽然对神兵天降的“同居男友”这个身份备感无奈,但怎么说曾焱救了箫箫,他这个代理监护人还是要保持殷切以示感激:“我送曾先生下楼吧。”
曾焱摇摇头:“不用。请给我一张名片。”
徐为递过去,他接了,没有看直接收起来,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箫箫把手里的水果刀扔在地上,沉默地站起身来。
徐为对和他同来的几人说:“没事了,我会跟邵总打电话说明情况。大晚上的大家都辛苦了,请回吧。”
徐为和箫箫下楼,他们走进电梯的时候,对面的邻居确定事情平息,终于伸头出来察看,箫箫看着那人笑笑,吓得那人又立刻缩头回去。
下楼来,他们看到曾焱的保时捷已经绝尘而去。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车子,徐为叹气:“小朋友,我好心跑来救你,你却这样陷害我。”
徐为终于明白曾家长子曾焱从来不在公众场合出现的原因了。从刚才的情形看来,曾焱和箫箫之间的牵扯似乎很深。箫箫栽自己是他的同居男友,徐为一头雾水跌进“同性三角恋”,保不准这位曾先生日后还会给他找些什么麻烦,若这位曾焱和曾晶一般性子,他还真是叫苦连天。
箫箫坐在他身边的副驾驶位上有些沉默。
“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徐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他,但箫箫一声不吭。
徐为想起刚才曾焱把一把水果刀放进箫箫手里,也不禁默然,不再问他发生了什么,将车子驶出这个住宅区,始轻轻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身上一直带着刀子?”
箫箫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就不吭了,趴在前台上,看车窗外的马路灯光。
徐为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没说。丁伟那件事,对箫箫的影响很大,他似乎一直没有摆脱那种心理上的危机感。再加上姐姐又离开他,箫箫的情绪始终不稳定,忽而乖巧得很,忽而不知怎么的,就低落沉默,或者异常地难伺候。
箫箫在第二天早上被徐为拍卧室门叫醒。
箫箫揉揉眼睛还没睡醒:“干嘛?”
徐为在门外叹气:“你快下去看看。我好容易回自己家住一晚,就被人堵在屋里出不去了。你负责把这个家伙弄走,我不合适跟曾振中的儿子打交道。”
箫箫匆匆套了两件衣服,出了卧室,撩开客厅的窗帘往下一看,看到曾焱的保时捷就停在徐为家楼下。他倚在车身上,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盒子,不时地看腕表,显然是等了很久。
箫箫一言不发地出门,下了楼,他没有走过去,只是隔了个不远的距离同他说话:“你怎么找到这里?”
曾焱淡淡地道:“我是计算机博士,只要给我一个名字,我就能找到这个人。”
“你不在家养伤,跑到这里来干嘛?找徐为打架吗?”
曾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注视着他,道:“徐为真得是你的同居男友吗?”
“否则我什么会住在他家?”
“他是你男友,却放任你半夜出去泡吧勾搭别人?他一点都不担心?”
箫箫语塞。
“闻箫,别撒谎,你不适合撒谎。”
箫箫有些着恼:“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曾焱注视着他,“这样折磨我,会让你觉得高兴吗?闻箫,不管怎么样,一个人能折磨到的,只有爱他的人。所以,别再胡闹了,你不适合堕落。你可以不在乎我的感受,但是你姐姐知道了会很难过。我也就是来和你说这么几句话而已。”
他把手里的点心盒子挂在旁边的灯柱上:“来的时候经过蛋糕店,顺路给你带了早餐。很抱歉没有准备那位徐先生的份,我想八千块的蛋炒饭已经足够他填饱了。”他拉开车门上车。
箫箫叫住他:“等等。”
“怎么?”
“只是因为昨晚的事谢谢你而已。你放心,没有更多了。”箫箫平静地道。
曾焱微笑:“我要求的本来就不多,这样也没什么可失望的。再见,闻箫,我希望你心情愉快。”他的保时捷在箫箫面前离开。
箫箫一直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线中,他走近那支灯柱,取下上面挂的点心盒子,打开看了看,仍旧挂回了原处,径自上楼去了。
朋友以上,情人以下
马达加斯加,孟达瓦。
当Kevin从清晨的香草田里醒来时,发现身边的闻笙已经不见了。有那么一刻两刻,他还以为她一个人走出去散步了。这几天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沿着香草田散步,她笑言这样让人心意平和,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如此才能无爱无恨地去好好斟酌关于个人生命的那些渺小的问题。
她想看马达加斯加的夜空,于是,昨晚他们铺了一块大大的毡子在香草田里,坐在夜空下面聊天,一直到很晚很晚,后来不知到什么时候,就在毡子上睡着了。
Kevin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登时睡意全消,他从毡子上跳起来,冲回别墅。
二楼闻笙住的那间房门是虚掩的,焦急中他还记得敲敲门,里面没有人应声,他推开门进去,房间里空无一人。这个房间是李恺忆来渡假时用的,靠近窗子的地方是一个梳妆台。
Kevin匆匆走近妆台,看到上面放着一张卡片和一束露水未干的薰衣草。他第一次看到闻笙的字体,娟秀的小楷,就像古人所形容的美女簪花格。
“对不起,Kevin。我想了很久,阿姨说的是对的,幸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不能因为自己软弱就这样自私地利用你,这样不公平。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和你告别,但我很害怕一旦和你面对面,就会被你说服(你对我太好,我又不够坚强),所以只好不告而别。
你知道我一向都有些傻,总是做一些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没办法,我看不清未来会怎样,所以只能选择在那一会儿我觉得正确的方向。也许你会忘了我,也许我会忘了他,也许会发生更多我们无法预料的事……谁能预料以后的事呢?我只希望我们都能过得开心。
在马达加斯加度过的这几天,我就很开心,有点像做梦。可是我不想让这样的快乐出现在现实里,天堂总是只存在于想象中的。Kevin,你是王子,而我,我从来就不是公主。
这几天,在一个安静的世界里闻着铺天盖地的薰衣草的香味,我一直在想,爱情脆弱不堪,而且总是伴随着很多伤害,也许朋友以上,情人以下,这样的关系才是最温柔的吧。所以我没有勇气再前进一步了。(Kevin,你要我相信你,我从来没有不相信过你,但是现在的我,没办法相信自己和相信未来)
所以,还是让马达加斯加的星星、香草和你,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吧。我喜欢这样的收藏方式,这样,外部的世界就无法夺走我所拥有的了。我会给你留一个很特别的位置的。所以,不要不要不要生我的气,记得叔叔阿姨他们还在台湾等你过年啊。代我向他们告别和问好,谢谢。
卡片的最后画了一个眉毛弯弯的笑脸。
Kevin将卡片放下,拿起那束薰衣草,环视了一下房间,她的行李箱已经不见了。她是什么时候订的飞机票?他完全不知道。
Kevin去找同住在别墅里的那个员工借了车钥匙,一路直奔孟达瓦唯一的国际机场。孟达瓦的机场不大,在这个时间,来往的乘客也并不多。要在这里找一个人,其实不难。
Kevin在开车的时候,心想,何谓命运?倘若命运决定闻笙的未来应该属于他,那就不要让他们在这个小小的孟达瓦机场擦肩而过吧。
但Kevin站在孟达瓦的机场时,眼底却一片茫然。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人们集中在这小小的机场,但是,他搜寻来去,却根本找不到闻笙的身影,打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是她早已经登机还是她躲起来让他找不到?
路过他身边的人们奇怪地看着这个手里握着一束薰衣草满脸怅惘的英俊男子。
Kevin想去机场服务台询问,却发现根本无从问起。他根本不知道她乘的是哪一班飞机。从马达加斯加去中国大陆,是要转机的。她会选择在哪里转机呢?离开了马达加斯加,闻笙会去哪里?是北京、上海、杭州,还是中国大地上任何一个她想要躲起来的小城市?
朋友以上,情人以下,闻笙说她没有勇气再前进一步。她的勇气都已经在一个人身上用完了,所以没有勇气再去进行爱情的冒险。时至今日,她所忧惧的不是爱情破灭的可能,而是爱情本身。
站在此时此刻这个时间点上,闻笙既怕自己有朝一日会爱上Kevin,又怕经过他们共同的努力,她仍然没办法爱上他。
在马达加斯加的田野里,他们可以假装自己是一对情侣,Kevin那么聪明和耐心,他可以刻意忽视这样的假装。但是明天会怎样呢?生活是不能假装的,爱由心生,心却没法自己控制,不管她承认不承认,她生命中的第一段爱情太过奢侈,已经几乎耗尽了她爱情的额度,并且余波未消。闻笙无法欺骗自己,也不愿意挥霍Kevin的爱情。
问世间情是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不是你负我,就是我负他,成王败寇,没得商量。在甜蜜中溺毙的人少,更多的人总是死于心碎。闻笙不想看到图穷匕现时的那个结果,只能临阵脱逃。
走出北京首都国际机场时,闻笙的脚步是迟疑的。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来北京,但是她很想思念箫箫,想看到他在北京过得好不好。
闻笙找到饭店定下房间以后,给徐为打电话:“哥哥?”自箫箫那件事之后,徐为让闻笙别再称他为徐先生,直接叫他哥哥。闻笙很喜欢“哥哥”这个称呼,和徐为的感情似乎也因为这样一个称呼而亲厚了许多,有时候真觉得就是兄妹。
唯有箫箫,对闻笙管徐为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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