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闻笙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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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闻笙箫-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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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在八宝山,同时也把然然转院去北京,再作一次检查。

由曾振中授意,曾晶的葬礼办得很低调。有些是由曾振中亲自具帖通知,有些由姚秘书电话相告。除此之外,只是在北京和上海两地各选了一家报纸发了一则由成海岩拟定的简单讣告,署名是成嫣然。

告别式当天,来的多是与曾家素有往来的一些政商界的人物,以及一些闻讯赶来的书画界的人士。

会场正中悬挂着曾晶的照片,依然是巧笑倩兮,顾盼雍容。两侧的墙壁上倚着前来吊唁的人送的还有些代送的花圈,一直延伸到大厅外面的走廊。

曾晶为人高傲,在画界朋友不多,有不少人,只知道她家境颇为富有,并不知道她出身世家。在吊唁会场,看到有些花圈,下面署的名字颇为显赫,不乏名商巨宦,还有几个花圈居然是来自中央政治局的老同志的。彼此一询问,才知端的,相对感叹一番。

中国人的婚礼与葬礼,永远是上演人生之百态的最佳舞台。

曾振中没有来这个告别式。成海岩和曾焱都穿着黑色的正装,在会场负责接待打点,姚秘书从旁协助。他们两个,对曾家的交往圈子都不熟,也都无心这种场面上的应酬。大部分接待工作,都由姚秘书做了。

石皓从上海赶来,在曾晶遗像前站了很久,始终不肯看成海岩一眼。只跟曾焱握了握手,就告辞了。

告别式进行到尾声时,成海岩看到一个他熟悉的人走进会场,在曾晶灵前鞠了一躬。那是齐凡。

成海岩注视着他。齐凡迎着他的目光走过来,表情很坦然,一身黑色的西服,打着标准的领结,完全是出席葬礼的规格。

他走到成海岩面前,伸出手,道:“节哀顺变。”

他是前来吊唁的宾客,成海岩同他握手,微微欠身回礼,答道:“谢谢。”

在外人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一个答谢的过程。但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中间那股暗流涌动。

正常的礼仪结束了。他们同时放开对方的手,成海岩淡淡地看着他。

齐凡道:“何小姐的移民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两天之后,我会送她去巴黎。”

“她在北京?”

齐凡点点头:“她来这里和她的弟弟告别。”

成海岩沉默了一会儿,道:“她知道吗?”

齐凡摇摇头:“你应该知道她没有看报纸的习惯。”

“成君威让你来的?来看看我的反应?”

“别误会,来这里吊唁纯粹是我的个人行为,和成先生没有关系。我一向有参加葬礼的习惯。”

“他还想怎么样?我以为他清楚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还想让我怎么做?”

“成先生当然清楚,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都只是因为何小姐,和你没有关系。”齐凡注视着他,“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遗憾的是成先生已经没有时间等你了。”

“他以为他是为了闻笙吗?齐先生,如果有一天闻笙知道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你以为她会怎么样?”

“她永远不会知道。”

成海岩盯着齐凡看了一会儿,渐渐地,觉得意兴萧索,难道能为此再走一趟巴黎吗?就算再走一趟巴黎,你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闻笙的确曾向他求援,这就是他为闻笙所做的?目的何在?他以为自己是因为曾晶和然然才让闻笙去堕胎吗?成君威不是白痴,他不会这样头脑简单。但他一贯这样为所欲为,谁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呢?他用的是他自己的逻辑,有无限的随意性,可供他人猜测。

“我真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在想什么。”成海岩轻轻地道。

个中语气复杂,但齐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答道:“上帝很快会代行你这个愿望。”

他微微一躬:“再见。希望不久之后,在另一个葬礼,能再握手和交谈。”如果再度在葬礼上握手和交谈,那么,谁来吊唁,谁来答谢?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齐凡离开。成海岩注视着他的背影。

“齐先生,”他叫住齐凡,“我想请问,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留在他的身边。”

齐凡停下脚步,转身,笑笑,答道:“因为他付我巨额的薪水,报酬优越。这个答案,让你满意吗?”

成海岩不再问什么,只是点点头:“请走好,恕我不送。”

曾晶的骨灰入葬之后,曾振中请姚秘书转告成海岩,约他在曾振中的书房详谈。

事情刚过去几天,曾振中看起来仍然憔悴,但已经平静,不会失态。他说:“我想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海岩你最清楚,你来跟我说吧。”

成海岩没有详谈,只是说:“是成君威做的。”

“那一定是因为你。”

“是,是我对不起曾晶。”

曾振中用手撑着头,样子无限疲倦:“你们父子的家务事,为什么要牵扯到晶晶?仅仅是因为儿子的婚姻中有了第三者,父亲就能请杀手害死儿子的妻女?这是什么逻辑?”

他摇摇头:“是我发觉得太晚了,晶晶一向什么话都不说……现在,我女儿已经没了,说什么都晚了。曾焱说我同意让晶晶嫁给你就是一个错误,这句话是对的。”

“无论您怎样处置我,我都无话可说。”成海岩没有多解释什么。

“把然然留给我们。你和晶晶的事,就这样结束了吧,我也没有心力去计较了。”

成海岩摇摇头:“这件事我不能答应。然然是我的女儿,我希望她在我身边长大。孩子需要爸爸。”

曾振中注视着他:“孩子也需要妈妈。可是她妈妈还不是离开她了?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做晶晶的丈夫,也没有资格做然然的爸爸。我不能让我的外孙女留在你们成家。”

“如果说资格,可能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资格。但我仍然不能把然然交给其他人。我当然知道您疼然然,我可以让她像从前一样,常常回到曾家来陪您同住。但是,然然是我的责任,我必须确定她在我身边,好好地长大。至于这种事,我可以向您保证,不会再发生第二次。第一次,是我的失误,您应该相信我有保护自己女儿的能力。”

“这么说,监护权这件事,是没得商量了?”

成海岩欠身:“请您原谅我,只有这件事不可以。”

曾振中沉默了一会儿,道:“晶晶这件事我说不计较,并不代表我就原谅你。你们一天没离婚,她就是你的妻子,你身为丈夫,却让我女儿这样惨遭毒手,我不可能原谅你。只是想看在然然的面子上,不予计较。如果你坚持不把然然留在曾家,那也就别怪我不念你叫我七年的‘爸’。海岩,实在是你错在先,而且错得无法挽回。”

“我说过,无论您怎样处置我,我都无话可说。”

曾振中意兴箫索,看了他半晌,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好,那就这样。你走吧。

再到巴黎和意外的重逢

闻笙和齐凡一起飞巴黎。

这是她第二次去巴黎,两次的心情大为不同。在飞机上,看着地面上北京的景物越来越小,闻笙叹息道:“一想到从此就不再是中国人,心里真是舍不得,不明白为什么有许多人整天只想移民。”

齐凡安慰她:“那只是一个手续的变更,你可以跟从前一样,当作没发生什么。只不过是搬了个家。”

在离开中国之前,闻笙其实很想再见到成海岩,或者再听听他的声音。他要说离开几天,但这一去,却直到她离开中国,都杳无音信。

他离开那天的态度奇怪,令闻笙心底不安。他问她想要什么样的幸福,他问她是否渴望一个婚礼,闻笙觉得自己隐约能触摸到他的意思,但那个想法令人战栗,她不敢相信,'奇+书+网'便迫令自己不要向那个方向想象。

飞机照旧是在巴黎时间的下午到达戴高乐机场,走出机场的时候,照旧是那辆黑色的加长奔驰在等候。只不过,这一次,从里面下来的不是齐凡,齐凡已经在她身边。

有些时候,时间仿佛是循环往复的,人生的这一时刻,总是和曾经的某一时刻诡异得相似。

闻笙和齐凡一起上车。上车以后,发现车里的装潢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沙发和座椅全部换过,主色调变成了香槟色,酒柜已经被撤掉,换成了梳妆台。靠着沙发还有一只小小的精致可爱的书柜。整个空间的风格是简约的、时尚的、少女化的。

闻笙一时呆住,去看齐凡:“这……”

齐凡微笑,冲了一杯热饮,递给她,在她身边坐下:“这些皮具都是在爱马仕重新订做的,何小姐你喜不喜欢?不喜欢可以撤了重做。车子是要经常用的东西,一定要自己看了舒服才行。”

闻笙低下头:“其实……你们不用这样照顾我。成先生把我办来巴黎,我已经很感激了。他对我太好的话,我觉得我没办法报答。”

闻笙心里对成君威这样复杂的人物,还有点畏惧之心。他虽然是成非的爸爸,可是,连成非和他都没有什么亲近,何况是闻笙呢?她更没有资格去领受成君威的善意。成君威在闻笙的概念里,仍然是一个大人物,威严,但不可亲。

齐凡摇头:“中国有句话叫做‘长者赐,少者不敢辞’。用不着报答,你安心收下,成先生就很高兴了。他是个很可亲的人,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他看了看闻笙:“况且,索贝尔医生给他用的药,相当于是饮鸩止渴。成先生的健康状况已经越来越糟糕。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不要拒绝他的好意。相信我,你的接受,会让他高兴。”

如果有人不了解成君威和齐凡的关系,一定会以为,齐凡才是成君威的儿子。

“你这么能干,成先生身边根本离不开你。这次因为我的事,却耽搁了这么久……”闻笙颇觉惭愧。

有时候,你不是有意要做自私的事,但要达成一个人的愿望,却总是不自觉地就已经伤害到另一个人。

齐凡微笑:“何小姐你高看我了,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什么人是成君威先生离不开的。我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果仅仅如此而已,那么金钱的力量未免太大了。齐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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